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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我来过,但我不只来过

    国子监学子们纷纷起身,探头盯着唐宁手中的试管。

    在讲堂内走过一圈,让每人都能看见之后,唐宁才回到讲台用铁片制成的镊子将里面的白磷取了出来,涂在了一根木棒之上。

    “人们在坟头见到鬼火,就是人骨中的磷挥发出来形成团雾的自燃现象,就和这般一样。”

    唐宁举起木棍,猛然当空划过,木棒上当即燃起了和方才屋外鬼火一样的光芒。

    正值盛夏温度本身不低,又是这么多人聚集的屋内呼出大量热气,构成了白磷自燃的最佳条件。

    看到这一幕。

    国子监学子在一阵啧啧称奇之后,再度议论起来。

    “竟然真的自燃了!神乎其技啊这是。”

    “我这次探亲归乡,就和我那爹娘好好解释解释,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吓得到处处拜香求佛呢。”

    “等我今后中了进士外放为官,第一件事就是先把这东西写成告示张贴下去,免得百姓再疑神疑鬼了。”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他们也算是鬼火之理的第一批见证之人了,一个个都有些兴奋异常。

    “诸位是否已经觉得神奇了,那今日还不止如此,诸位再请看这里!”

    唐宁从讲台下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大一小两个铁球,双手并列举到相同高度再问:“这两个都是实心铁球,诸位以为我若同时松手,它们谁会更先落地?”

    听到唐宁又抛出的新问题,台下纷闹的学子又再度安静下来。

    “夫子,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大的那个更先落地啊。”

    有学子立刻站了起来回答。

    “真的是大的那个更先落地么?”

    唐宁望着起身的学子,扫视四周:“你们也都认为是大的这个更先落地么?”

    这下。

    还坐着的学子们有些迟疑了,不由扭头看向周围同窗。

    既然都是实心铁球,大的那个更重,更快落地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夫子为何要这么问,难道是小的那个会更快落地?

    门外的上官谷雨抬头望着老爹,上官浔和萧成彦同样一头雾水,唐宁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还在猜测之时,唐宁同时放开两只手。

    大讲堂内,寂静一片。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两个铁球同时落地,这怎么可能呢?!

    “很惊讶吧,明明大铁球更重,为何两个铁球会同时落地?”

    唐宁说着又拿起一块抹布,接着吩咐:“齐渊,拿着试管去外面舀一管雨水进来,再把这抹布打湿。”

    “是,夫子。”

    齐渊拿起一根玻璃试管,走出大门,在讲堂屋檐下的水渠中舀了满满一管水,又浸湿了抹布走了进来。

    唐宁这才举起尚未收起的酒精灯,当着众学生的面摇了摇,再道:“诸位看见了,我这里面并非是油脂,它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水。”

    说着。

    便把瓶子中的酒精洒在了桌面上。

    两块遂石轻轻一碰,桌面便燃起了一层淡蓝的火焰。

    唐宁接过齐渊手中的试管,倒在了火焰之上,那些燃着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随着水开始流淌。

    用水浇都不灭的火?!这又是什么东西!

    学子们再一次惊呆了。

    在国子监中这么久,他们还从未像今天一样,震惊过这么多次,见过如此之多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此物乃是本夫子格物得出来的东西,我叫它酒精,在座诸位非富即贵,平时照明都用的蜡烛,可能很少有用过油灯的,灯油没有此物易燃,但万一真的起火,扑灭方法皆不怡为水,用此等浸水抹布,或是沙子则更为合适。”

    唐宁不疾不徐展开抹布,盖在火焰上,确定熄灭全部火焰后,又拿了起来展示给众人:“我曾告诉过你们,格物方能致知,诸位身为国子监学子,自当以学业为重。但是闲下心来的时候,不妨试着想想,为何重量不同的铁球会同时落地,其他东西会不会也是如此;水灭不了的火,为何湿了布便能灭了?还有身边的许多东西,多用心看看,或许会发现不同之乐,下课!”

    “我等谨遵夫子教诲。”

    众学子纷纷起身行礼。

    唐宁将余下一股脑收进木箱之中,端着木箱走出讲堂。

    讲堂内,学子们矗立目送唐宁离去,久久未去。

    国子监。

    会客堂之中。

    祭酒萧成彦邀请唐宁和上官浔父女坐下,命人奉上茶来才笑看几人道:“唐宁你每次前来,所授之课皆令人发省,老朽身为国子监祭酒,时常在想如何才能让学子们保持此等热忱,方才这位上官侄女儿提议,或许可增开一门课程,不知唐宁你有何好建议?”

    “增开一门新课?”

    唐宁闻言笑着瞅了瞅旁边的师姐。

    上官谷雨看见唐宁这表情,以为还是取笑于他,狠狠瞪了唐宁一眼后低下头去。

    “老朽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若是由唐宁你来主导此门课程的话,陛下也会同意的,比如你的百炼钢、还有曲辕犁和雕版印刷之术,此等皆是利国利民之计,若是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良精进,定能有所突破。”

    萧成彦忽然有些兴奋,他好像想到了另一条路。

    国子监不仅可以只教诗书、策论、礼仪和算术,还可以传授技艺。

    那些制作曲辕犁的木匠们、还有雕刻雕版的铁匠们不再只是听命行事,而他们本身就是官吏可以再加上自己的想法,是否可以做出更好的东西。

    “我也觉得祭酒大人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此课程不该由唐宁来主导,而是该有浸淫此技数十年的大家们来授课,只要他们不再是听令而行,可以自己发挥才能,不需要唐宁,他们也能自我精进,此事我也会和陛下提及。”

    唐宁顿时也明白了这位国子监祭酒的想法。

    提高,科学家和工匠们的身份地位,或者他们本身就有地位之人投入科学与技术的怀抱,无疑更能促进科技与技艺的发展。

    这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他今日之所以演示这么多,就是想在国子监学子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只要他不停止浇水施肥,总有一天,这颗种子会生根发芽。

    哪怕他见不到长成参天大树的那天,去世时也可以自豪的说:这世界我来过,但我不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