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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州,太尉府,章义与裴彻此刻正坐在节堂中一边煮茶,一边听一名胥吏念着此战的损失。

    “此战共歼敌九万余人,俘敌四千,缴获甲胄数千,箭矢弩矢三万,战马六千匹,驮马四千匹,大车一千五百,粮草十一万石。

    得地两千里,城池四十余座,丁口百万,田亩两万顷。

    我军战死三万七千余人,其中正卒两万四千余。伤万余,其中正卒三千余。溃逃千余,多为辅兵。损失甲胄一千领,战马三千匹,驮马一千匹,大车两百余。

    消耗箭矢弩矢共计二十万,粮草消耗三十万石。”

    胥吏念完后,将册子恭敬地交到六子手中,随后施礼离开了节堂。

    六子将册子放到章义手边,随后便站到节堂门外,将房门关闭,守在原地。

    节堂中只剩下章义与裴彻两人后,章义指了指册子说道:“这乍一看,有些得不偿失啊。”

    裴彻给章义斟茶:“历来进攻的一方都是靡费颇多,此乃常情,最让人头疼的还是秦州。金军秦州军司后撤时将秦州所有青壮工匠全部带走,又烧毁了大量农田,破坏了数座城池的城墙。

    最可恨地是他们将秦州城的案牍一把烧了个精光,光是重新统计秦州丁口田亩便要耗费半年的时间。”

    章义说道:“我们接收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秦州啊。”

    裴彻说道:“主公也不必如此沮丧,无非是多需要些时日,现在金国短时间内已经难成气候,只需要在秦州留下一军防守即可。”

    章义点点头说道:“还有一事,王玄素给我送来密信,提议将各军主将兵权暂时收回,如有战事,再发虎符给主将,平日由各军内军司马代为统掌。”

    裴彻笑着说道:“我说为何战事一结束,王长史就将大军交予赵尽忠统带,自己交卸了差事便回到自己府上关起门来没了动静。”

    章义说道:“这人真是越老越精明。”

    裴彻说道:“王长史这个提议早就该施行了,主将长久掌握一支军队,总是不好。”

    章义笑着说道:“王长史这么做,怕是早就做好了我们施行这件事后有人要踏破他家门槛的准备了。”

    “所以他就提前闭门谢客,省的到时那些各军主将去到他那里让他带头。”

    裴彻将一壶新烧开的沸水注入茶壶中,笑着说道:“王长史的一番好意,我们可不能浪费了,回头我就草拟塘报,你看过若是没有问题,我们就发给各军主将,让他们一起回定州。”

    ........

    三月,开春后的魏国官道上突然多了许多一路狂奔的将校,他们往往身边只有几十名亲兵相随。

    定州城中,赵尽忠与张大财正在舍利吐利摩的府上来回地踱着步子。

    “你说主公这突然把我们的兵权给收了去做什么?”

    赵尽忠有些不解,因此声音最大。

    张大财依旧是闷着头不愿说话,到时舍利吐利摩开口问道:“你们去过王长史那里了吗?”

    一提王玄素,赵尽忠一拍桌子说道:“如何没有去过,可王长史闭门谢客,任谁去都不管用,我拜托刚刚班师的王承业去拜见,结果也被拒之门外了。”

    张大财此时也闷声闷气地说道:“只怕是要等王承道这个亲儿子回来,才能借着他的嘴把我们的想法说道说道了。”

    舍利吐利摩见两人还想在试试,他给两人倒上茶说道:“喝杯茶润润喉咙,坐下来静一静。”

    赵尽忠走到舍利吐利摩身旁说道:“怎的你就不着急呢?”

    舍利吐利摩说道:“我巴不得交出兵权,我一个降将,又是外族将领,哪怕是跟了主公许多年了,我也早该自觉把兵权交出去了。”

    见赵尽忠不解,舍利吐利摩说道:“你们就没想过王长史为何战事刚刚结束就交卸差事返回定州家中?”

    两人摇了摇头,舍利吐利摩又说道:“我觉得,这事八成就是王长史向主公提的。”

    赵尽忠闻言一愣,随即大声喊道:“这是为何?王长史是兵家,他不知道将不知兵的坏处吗?”

    舍利吐利摩说道:“战时主将固然要了解士卒状况,可是战事结束后呢?你们莫要忘了,哪朝哪代都没有让主将长久待在军中的道理,此前我们是局势不好,因此才常在军中,可现如今我们形势一片大好,再一直待在军中就有些不合规制了。”

    赵尽忠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仔细地打量着坐在蒲团上喝茶的舍利吐利摩。

    “没看出来啊,你什么时候也懂得这些了。”

    舍利吐利摩笑笑说道:“人总是往前看的,不是吗?”

    赵尽忠又把话头扯回去说道:“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舍利吐利摩说道:“不然呢,难不成我们闹到主公那里?我可拉不下这张老脸去撒泼打滚。”

    赵尽忠吹胡子瞪眼地说道:“狗日的,以后不要来找老子讨酒喝了。”

    张大财看着赵尽忠说

    道:“怎么,你还真能去找主公说道说道?”

    赵尽忠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气呼呼地说道:“看你们都不像是要争一争的样子,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听着就是了。”

    .......

    三月末,各军主将除正在塞北的程亦外,全部回到了定州。

    章义隔天便将所有人都聚在政事堂,开始说起在场所有将领最关心的一件事。

    “这些年,各军主将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军营中,辛苦诸位了。”

    章义一开始,便将一众将领捧了起来,在场众将早都已经知道章义要说什么,因此堂上依旧非常安静。

    章义顿了顿,见众将都是耳观鼻鼻观心,便继续说了下去。

    “此前让诸位一直在外领兵是因为强敌环伺,如今金国依然被我们打得分崩离析,因此,我决定从今日起,各军按照划分在各州立起大营,每日整训交由各卫军司马,如遇战事,则挑选主将持虎符前往各军大营调兵。”

    “若是没人说点什么,那就照此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