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莹莹才和韩海涛使了一个眼色，房门只给敲响了两声之后，就被推开了，韩母和韩父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p>
韩母的高跟鞋响，把韩父的脚步声完全给淹没了，所以，曹莹莹和韩海涛听见的，就只有韩母一个人的动静。</p>
韩母拎了一个保温桶，见韩海涛已经醒来，也没有出声，倒先回头看着韩父，把保温桶又往起提了提。</p>
韩海涛不明白韩母的意思，也就没怎么理会。倒是曹莹莹知道，韩母手里的饭是单独拿给自己的，这时候，见韩海涛醒了，也就有些不好分派了。</p>
“伯父伯母，”曹莹莹笑着，知趣地和韩父韩母说，“韩海涛才醒了，我本来想过去告诉一声，您们就过来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就先回去了。”</p>
“家里包的饺子，你也吃一口吧。”韩父又让着曹莹莹。</p>
“不了不了，”曹莹莹一面还笑着推辞着，一面就往外走了，“您们忙着吧，我回去吃好了。”</p>
“小曹。”韩父又认真地叫住了曹莹莹。</p>
就在曹莹莹停下了脚的工夫，发现韩母又偷偷地搥了韩父胳膊一下，韩父想和自己说的话，于是，也便猜出了几分。</p>
韩父没有在意韩母，还是和曹莹莹说：“我的意思，你还是和你妈再好好地说一说。”</p>
曹莹莹先看了一眼韩母，见韩母脸色明显往下沉着，就和韩父说：“我尽力吧。实在不行，我再帮着介绍一个好的给韩奶奶。”</p>
“不用了，”不等韩父答应，韩母先正经儿地说，“我也见了不少这方面的信息呢。我们自己会照着上面的去联系，就不麻烦小曹了。”</p>
曹莹莹才笑着说了一声“也好”，韩父却不高兴地和韩母说，“什么信息？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个人的事儿，不知根知底的，怎么行？”</p>
“有什么？”韩母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也伺候得了。”</p>
“行了吧！”韩父不耐烦地斥了韩母一声，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和曹莹莹说，“尽量，还是让你母亲过来吧。”</p>
曹莹莹只好先答应了，又和韩母道了一声别，拉开房门准备出去时，又给韩海涛慌慌张张地叫住了。</p>
曹莹莹回过了头，见韩海涛使过来一个眼色，嘴上只说：“你尽力吧。”</p>
曹莹莹知道韩海涛说的还是黎小雪的事儿，点了一下头，带上门，走了。</p>
约摸着曹莹莹走远，韩母把手里的保温桶往韩海涛跟前一撂，没好气地，和韩父又说：“你看看，看看她张狂得那个样子！没了她，好像地球都不转了！除了她妈，我们就找不着人了吗？”</p>
韩父又瞪了韩母一眼：“人当然是有，可你又知道能力怎么样呢？”</p>
“什么能力？”韩母又冷冷一笑，“不过是洗洗涮涮，没事儿给揉把两下，又有什么？是个人，就干得来！妈的病，也是该好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别闹到最后，老的还没怎么样，小的倒给她带累坏了！”</p>
“我真不愿意和你吵，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韩父气哼哼地说着，就转过了身去。</p>
韩母拽了一把韩父的胳膊：“我不可理喻？我说什么，做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老韩家着想？你倒好，抬举着人家，就要捧人家上天了！你看看她那个样子，和她妈没有什么区别。真是有什么老的，就有什么小的。皮笑肉不笑的，就会做面子上的工夫。”</p>
韩父忍无可忍：“人家小曹可是个热心懂事儿的孩子，你别胡说！”</p>
韩母还是不服气：“就不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了！”</p>
“人家救下了海涛的时候，你又怎么千恩万谢来着？”韩父嚷着问。</p>
韩母也抬高了声音：“谁又知道是不是她一手安排的！我们海涛什么时候在外面惹过谁？怎么就给人打成了这个样子？要我说，这里面可能还有那个黎小雪的事儿呢！”</p>
“好了，妈！”不是韩母又这样无根无据，诬陷起了黎小雪，韩海涛可能这一声都不屑于和韩母嚷。</p>
韩母转而又要和韩海涛喊，见韩海涛已经把毯子严严实实地蒙在了头上，就运了一阵子气，摇着头，狠狠地说：“有你们明白的一天！”</p>
墙外有耳，这一番不快的对话，全叫曹莹莹又听了去。</p>
曹莹莹才走到拐弯处，心知韩家人，特别是韩母又要议论到她，不由得，蹑手蹑脚地，就重新返回到门外。</p>
听着韩母对她母女的奚落，曹莹莹心如刀绞，不是还有韩海涛恋在心间，她准会一脚踢开房门，和韩母理论出高低。</p>
她尤其伤心，韩海涛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倒是听得韩母的嘴里又冒出了黎小雪，才出口制止。</p>
“永远，就只黎小雪是你心里面的天使。”她这么想着，更难过得不可抑制，害怕自己会哭出声音，死死地，就捂住了嘴，提着一股子的气，轻声离开。</p>
……</p>
韩海涛在韩母的伺候下吃了几个饺子，只说还想再睡上一会儿，就让韩父韩母一起离开了。</p>
而昏迷了一天多的韩海涛，怎么还能睡得着？</p>
他想再给黎小雪打电话，往兜里摸了摸，才想起来，手机给自己摔了。</p>
“就是打电话过去，小雪也未必会接吧。”他又这么想着，也就叹息了一声，把打电话的念头，放到了一边。</p>
“小雪这时候在做着什么呢？”他的脑子里，就只有黎小雪，“他们在一起吗？在一起的话，这正是共尽晚餐的时间。他们如果正吃着饭，吃着的，又是什么呢？小雪只喜欢吃清淡一些的，他是不是清楚呢？他如果口重，会不会为了小雪，有所改变呢？他真爱小雪的话，他一定会为小雪改变。小雪为了他，可是连孩子都怀上了。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给小雪做的呢？他……”</p>
“不！”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差了道儿，惊叫一声，又谴责了自己，之后，更是痛苦叠加，“他们怎么可以相爱？他们怎么会厮守终生？天鹅虽然再怎么美丽，在一只癞蛤蟆的眼睛里，看到的，也就只有肉。他会把小雪吃掉，像个魔鬼一样，把小雪吃掉。他会让小雪丧失掉所有！不！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小雪的悲剧发生！一定要让他们分开，彻底地分开。小雪在他的魔爪下，不要说什么幸福，正常的生活也都会成为一种奢侈！”</p>
他想到此处，又忘了自己的伤痛，就要起身去找黎小雪，还是只动弹了一下，便疼得叫唤了一声，再一次给重重地击倒。</p>
他握紧拳头，在床面狠狠地砸了几下，嘴里一遍遍叫出的，只有黎小雪的名字。</p>
……</p>
黎小雪没有在钟友诚那边，而是陪着黎母，正吃着饭。</p>
“小雪，”黎母把自己的一小块儿鸡腿夹到了黎小雪的餐盒里，说，“我觉得我这病已经好多了，出门儿，应该是不碍事儿了。”</p>
黎小雪抬眼看了黎母一下，说：“您还是听大夫的吧。”</p>
黎母不以为然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干什么，一定要听别人的呢？”</p>
黎小雪坚决不从：“您可以不听，我却不能不听。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上哪里去找妈呢？”</p>
黎母听着黎小雪并不十分地正经儿，又有些烦躁起来，把手里面的餐盒往床头柜上一扔，说：“这样的话，你妈这病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调理得好了！难不成，这龙马还不去了吗？”</p>
黎小雪真就给吓了一跳，故意地，又在自己的心口拂了两下，才又说到：“您又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实在想我去龙马，就像您曾经说的，我先一个人过去，就好了。”</p>
黎母翻了黎小雪一眼：“真心话？”</p>
黎小雪带出几分的小委屈，嘟囔着说：“又这样看着人家，真不真心话的，不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嘛。”</p>
黎母却还板着脸，说：“那你就抓一些紧，早一点儿过去吧。”</p>
黎小雪点了点头，又似乎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p>
黎母还不放心一样，说：“那就明天吧。明天就走。”</p>
黎小雪也把饭撂下了，身子往一边一拧，眼圈儿竟都红了：“您干脆让我现在就走好了！我怎么就这样招您的烦呢？”</p>
黎母也拧了一下身子：“你这又说的什么话？成心窝着你妈的火气吗？你不听我的，行！你自己说个日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p>
黎小雪却说：“我不在，谁给您送饭？”</p>
黎母不服气地说：“没了你，我连饭也吃不上了吗？”</p>
黎小雪抽泣了两声：“谁又挑着样儿地，给您做呢？您总说别人做的，不是淡，就是咸了。怎么让人放心？”</p>
黎母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你走了，我就回去养着，自己做着吃一些，就是了。你只给我一句实在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p>
黎小雪又苦涩地说：“人家不走，您心也都不安了。”</p>
“你一天不走，我觉都睡不好。就是睡着了，也只会梦着一个又一个的官司。”黎母这话，倒是真的。</p>
黎小雪更多的，当然也在考虑着自己的肚子：“再过几天，您的身体还不行的话，我就先过去。”</p>
“三天。”黎母又给出了这样的时间。</p>
“三天就三天吧。”黎小雪说着，又转过了身，端起餐盒，“吃饭！”</p>
黎母斜眼又看了黎小雪一下：“你倒真有心思。我已经饱了，你吃你的吧。”</p>
黎小雪当然要吃，她知道，她已经不只是为着自己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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