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叫崔德声这么没头没脸地一声训斥，窝出了一肚子的委屈，“吧嗒嗒”，眼睛里就掉下了两颗泪珠。 </p>
崔德声见了，更加烦闷，目光又落到了李君浩的脸上：“这个倒是来得比谁都更快！”</p>
李君浩自然是以为崔德声的言语过重，才让黎小雪受不了了，黎小雪真正的委屈，他又怎么懂得分毫。</p>
毕竟是崔德声的一个助理，李君浩当然也不好直抒胸臆：“崔大哥，黎小姐她头一回做模特儿，这种拘谨，可能也真的不好轻易就消除。我们能不能再……”</p>
崔德声哪里还听得下去，火气直冲到了头顶：“我再和你说一遍，我这里是工作室，不是培训班！我的时间是非常宝贵的！”</p>
“对不起，崔大哥。”李君浩惭愧着，“可黎小姐外部条件真的还是非常优秀的……”</p>
“漂亮妞满大街都是！难道说，长着一副好面孔的，就都可以做模特儿了吗？你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再充当一个教练的身份！这组照片，你来吧！”崔德声气急败坏地说完，转身就要走。</p>
给崔德声揉捏肩膀的女孩子，又把崔德声的胳膊搂在了自己的怀中：“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p>
“别再拿老板和我说事儿！大不了，我崔德声卷铺盖走人！”崔德声嚷嚷着，倔强地挣开了女孩子的手，推门出去。</p>
“行了，你看着办好了。”女孩子和李君浩无奈地说着，又吐了一下舌头，也跟出去了。</p>
一直就守在门口的曹莹莹，先听了里面的一通吵，而后又见崔德声和崔德声身边的女孩子一先一后出了门，重新就又进了工作室，到了黎小雪的身边，一面拿手在黎小雪的肩头抚慰着，一面又问李君浩：“这可怎么办？”</p>
李君浩仰面寻思了片刻，和曹莹莹认真地说：“我还是觉得黎小姐在这方面可以做出不错的成绩来。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先给黎小姐拍上一组，然后，再让我们老板看一看。”</p>
“你们老板？”曹莹莹的心往起一提，下意识地以为，肖子俊嘴里的“哥”，终于是要冒头了。</p>
“对，”李君浩又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我深信老板会对黎小姐满意的。”</p>
“这样不好吧？”黎小雪却开了口，否定着李君浩的想法。</p>
“怎么不好？”曹莹莹情急地问。</p>
黎小雪还看着李君浩，担心地说：“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崔摄影师的关系？”</p>
李君浩不以为然：“怎么会？他刚才也都说了那样的话了！”</p>
黎小雪摇了摇头：“他是那么说了，可，那也只是他一时的气话。你真的就这样……”</p>
“小雪啊！”曹莹莹打断了黎小雪的话，“你也忒好心了！这也是李助理展现自己的一个机会。就算李助理真的抢了那家伙的饭碗，也是他自找的。谁让他狗眼看人低，不拿咱们当一回事儿了？”</p>
黎小雪还犹豫着：“话也不可以这么说……”</p>
“黎小姐，”李君浩又说，“你真的是想得复杂了。这毕竟也只是一组网店的照片。作为一名助理，拍一些这样的照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别再多心了，就和曹小姐说的那样，也算给我一次展现的机会。”</p>
黎小雪仍旧觉得不妥，摇了摇头，还要推辞，一边的曹莹莹却又在她的肩头拍了两下，说：“小雪，李助理的话没有错。你当初在公司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有给领导做过自己分外的事情？做为一个助理，有些时候，真的需要这样的。那个大胡子，可能也是累了，才会那样的不耐烦。李助理帮着做一些，天经地义。”</p>
李君浩生怕黎小雪再不能决断，赶忙又说：“曹小姐，你带着黎小姐再去补一些妆，我也在这里准备一下，然后，咱们就开始拍。”</p>
曹莹莹答应了一声，不由得黎小雪再多说，拉了黎小雪的胳膊，就往外走去。</p>
出了工作室，黎小雪还不情愿地说：“莹莹，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可能真的也不适合做这个。我真的紧张得厉害，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僵硬着的。”</p>
曹莹莹只拉着黎小雪走：“你就别再这么磨叽了。你这是头一回，紧张也是正常的。只要习惯了，让你脱个溜光，你也都不在乎了。”</p>
“莹莹！”黎小雪到底站下了脚，“你说的是什么啊？”</p>
曹莹莹也是一时口快，和黎小雪道歉说：“对不起，我就是一时着急，随嘴这么一说。”</p>
黎小雪当然也不会真生曹莹莹的气，还恳求着：“要不，还是过两天再说吧。我想，我今天肯定也不行了。”</p>
曹莹莹却坚决地说：“这就是一个关卡。这个关卡，你一天过不去，一天就是这个样子。李助理这人有多么地好，就冲着人家这一份好，你也要把这一关挺过去。”</p>
黎小雪用力地推开了曹莹莹的手：“就因为李助理人好，我更不想他因为我再得罪了那个姓崔的。”</p>
曹莹莹正经儿地又问：“你也不想你们的画展办下去了吗？”</p>
一句话，醍醐灌顶，让黎小雪又一激灵。</p>
“小雪，”曹莹莹又劝说着，“咬着牙，你也不可以再退缩了。你已经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你要清楚。说句不客气的话，真的再没有你选择的份儿了！”</p>
黎小雪的脑袋到底又低了下来。</p>
“好了好了，”曹莹莹又拉了黎小雪的手，“快点儿走吧。”</p>
只顾了拉黎小雪补妆的曹莹莹，才迈出两步，却和一个走过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p>
“你没长眼睛是怎么的？”曹莹莹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先发制人地，就嗔了一声。</p>
“有你这么走路的……”对方的话没说完，倒和曹莹莹身后的黎小雪吃惊地叫到，“黎小雪！你怎么在这儿？”</p>
黎小雪也才认出了眼前的人，竟是胡斌。</p>
忽然以这样的一身装束站在胡斌的面前，黎小雪既羞又愧，只和胡斌勉强地打了一声招呼，不知道怎么来回应胡斌的问话。</p>
胡斌用不着黎小雪回答，从黎小雪的衣着打扮，也已经心知肚明：“黎小雪，你什么时候做起这行了？”</p>
黎小雪又极力地笑了一下：“头一天过来。”</p>
“我就说呢，我成天在这里，从来也没有看见过你。”胡斌点头说着，并不忘给曹莹莹道一声歉，“刚才真是对不起。也是我走路急了一些。”</p>
曹莹莹心里面还纳闷着黎小雪在这里面认识的人倒多，听胡斌向自己道了歉，赶忙也说到：“我们也是急着去补妆。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p>
“我姓胡，叫胡斌，是黎小雪大学时的同学。”胡斌又自我介绍着。</p>
曹莹莹也笑着介绍了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边还等着我们照相，我们就……”</p>
胡斌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又特别地叮嘱黎小雪：“黎小雪，我也在这里做事儿。这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如果有谁为难到你，你提我，准好使！”</p>
黎小雪感激地答应了，就和曹莹莹又往化妆间走去。</p>
走了十几步远，曹莹莹回头看着胡斌转了弯儿，小声地，又问黎小雪：“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p>
黎小雪只能摇着头说：“我怎么知道？”</p>
曹莹莹尽力地在记忆里搜寻着，又问：“你们一个班级的？”</p>
“他是和韩……”黎小雪说到了这里，又垂下了脸。</p>
曹莹莹几乎也可以把黎小雪说了一半的话想得完全，心里又不怎么是滋味儿，不再发问。</p>
……</p>
再补了妆回来，李君浩只往黎小雪的脸上看了一眼，心脏就跳得剧烈起来。</p>
这简直是一张美得晃人眼睛的脸。</p>
李君浩看过了之后，手脚就有些无措，只让黎小雪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坐好，再摆弄起本来驾轻就熟的相机，都显得有些慌乱。</p>
曹莹莹看出了李君浩的局促，禁不住就笑着问了一声：“李助理，我还要不要出去呢？”</p>
“不用！不用！”李君浩慌忙地说。</p>
黎小雪还一心地想着自己的姿态，对李君浩的表现并没有怎么在意。</p>
“可以了吗？”好不容易把相机摆弄好了的李君浩问黎小雪。</p>
黎小雪正要征求李君浩的意见，却听李君浩这么问起自己来，就把身子又端正了一下，嘴角尽力地上扬。</p>
李君浩又加着小心说：“刚才其实也挺好的，你这时又过于刻意了。”</p>
黎小雪点了一下头，再想做回刚才让李君浩满意的样子，却又成了一桩难事。</p>
看着黎小雪又手足无措，李君浩再一次提示着：“别把自己想成是一个模特儿。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p>
黎小雪真的也没有想什么模特儿，也没有特意地给自己任何的压力，窘境之中，不知所以，更不知如何自拔。</p>
曹莹莹却知道，抛去紧张和不自然，这个时候，让黎小雪笑出来，无异于拿一把刀子割黎小雪的肉。黎小雪毕竟没有受过专业上的训练，泰山压顶，也可以蔚然一笑的这一职业的素养，毫不具备。</p>
“李助理，”曹莹莹独出心裁，和李君浩说到，“我们可不可以改变一下拍摄的角度呢？”</p>
李君浩不完全明白：“改变拍摄的角度？”</p>
“这样的商品图片，我在网上也经常地看。看得多了 ，倒觉得过于呆板，没什么特别的兴致了。我们可不可以像拍艺术照一样，就拍背身或者侧身，稍稍地，只露出部分的脸来？这样，倒也显得商品更有意味儿了。”曹莹莹这么认真地说着，又难为情地一笑，“我当然也只是站在买家的角度，随便的一说。”</p>
李君浩却不能以为曹莹莹在随便地说，因为曹莹莹讲到了自己是站在一个看图者的角度，稍微地寻思了一会儿，说：“也可以按照着你说的试一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