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诺诺应了，出门时顺手带上了门。
“皇后娘娘。”
慕芸自行过礼后一直站着，宁皇后还没让她坐下。
“郡主，想必你也知道本宫召你来所为何事。”宁皇后倒没拐弯子，直接切入正题。
慕芸微顿：“慕芸这几日礼佛不尽心，是慕芸的错。”
“郡主不尽心是其一，至于其二……”宁皇后双目霍然睁开，灼灼看向慕芸：“郡主对顾将军究竟存着何心！”
“皇后娘娘！”慕芸辩解：“慕芸对顾将军向来不假颜色，瑾守矜持，何来存什么心呢？”
“撒谎！你若不是爱慕顾将军，如何会因为顾将军受伤心思不宁！你口中说着男女有别，不便去见顾将军，可私底下，还不是让了小侯爷过去！慕芸郡主，你可真是好算计呐！”
她目光如此慑人，慕芸心中有愧，半点说不得话。
“你不必在瞒我了。”宁皇后拨弄着佛珠，声音微缓了些：“郡主先前求本宫庇护，本宫没应，你便走了玄祯之路，现在玄祯引你为知己，百般信任维护，你又跟顾将军纠缠不清，藕断丝连，你这样可对得起玄祯，可对得起安王府的清誉？？”
她这话字眼颇重，慕芸脸色微白，嘴唇微颤：“皇后娘娘何必这样污辱慕芸？”
“本宫有没有污辱郡主，郡主心中最清楚不过。”宁皇后似有些乏了，微垂了垂眼：“郡主的事本宫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是礼佛一事最是要诚心，若郡主无什么事，可以早些搬回万宁殿了。”
宁皇后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慕芸有些黯然，终是行礼告辞。
“郡主。”
阿瑞一直候在门外，见在慕芸忙是行礼。
慕芸微颌首，便准备回屋，却被阿瑞叫住。
“郡主，稍等。”
“阿瑞嬷嬷有事吗？”
阿瑞瞧了瞧门内，低声道：“娘娘刚才可是对郡主发火了？”见慕芸不答，阿瑞只当自己猜对。
“郡主，您别怪娘娘，娘娘也是气坏了，您可知道，前些日子，大皇子被皇上传召入宫的事？”
慕芸眉头微紧，这几日一直想着顾元懿受伤了，倒是忘记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大皇子，想到上一次见到大皇子，他似乎说是被周宣帝传召，莫非是那一次？
见慕芸不解，阿瑞叹了声气：“郡主，您是不知道，您帮大皇子修复藏书阁书本的事被皇上知道了，皇上特意将大皇子叫进宫数落一顿，说您是贵客，理应礼待，怎么好让您帮忙呢？”
大皇子对周宣帝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不打算理会，说来也怪，周宣帝一向也不怎么在意自己这个儿子，这段日子竟破天荒了关心起来，于是大皇子依旧去凤宫的事便传入了周宣帝耳里，周宣帝大怒，将大皇子好一顿责骂，便是不问世事多年的宁皇后也特地一同叫来，其间说了什么，难以其表。
“竟有这事！”
慕芸一惊，口中连道难怪，面上显出愧究来：“我倒不知道。”
周宣帝对他们安王府处事向来难以琢磨，若是她，想必也不会招惹麻烦的，倒是大皇子什么也没说，反而引她为知己，真是惭愧。
“哎，这事老奴跟郡主说了，郡主可别一转头说出去，宁皇后那呀有老奴劝着，刚才的事您也别往心里去。”
又如是说了几句，得到慕芸保证后，阿瑞方才叹着气回屋伺候宁皇后。
宁皇后赶她走的话，慕芸想了想，选择遗忘，她好不容易才攀上大皇子，也间接攀上了宁皇后，要是回到万宁殿，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不过脸皮厚点，如果宁皇后在赶她走，就在说罢。
“小侯爷，您还想着顾将军呢？”
见慕狄凝望着手中弓弩，白臾故意道。
慕狄原本就不是冷心的人，又和顾元懿甚为投缘，听了这话，叹气：“哎，也不知道顾将军什么时候能好。”
顾将军还说要教他打猎骑马呢。
“要奴婢说呀，这不是没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又是装病？”
慕狄揉揉鼻子，小脸皱了起来：“我不想在骗姐姐了。”
上次的事已经害的姐姐那么难过，他说什么都不会在做了。
“哎呦，小侯爷，奴婢怎么会这么笨呀。”白臾笑道：“其实小侯爷自己也清楚郡主是担心顾将军的是不是，郡主不是不想见顾将军，只是要有一个契机。”
“你说下去。”
慕狄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来了些兴趣。
白臾狡黠一笑：“这呀，可就给需要小侯爷帮忙了。”
是夜，慕狄钻过来和慕芸一起睡。
“姐姐，我前几日都做噩梦，太可怕了！”
缩在慕芸怀里，慕狄直抖着身子。
“不怕不怕，姐姐在呢。”
抚着慕狄的后背，慕芸声音轻柔。
“姐姐，你说梦里的会不会是真呀？”慕狄有些紧张。
“傻瓜，梦里的怎么会是真呢？”
敲了敲慕狄小脑袋，慕芸笑道：“你是不是想跟姐姐说什么？”
“姐姐真聪明！”撒娇一阵，慕狄道：“姐姐，那我说了，你可别担心。”
“说罢。”
她最担心的小人儿就在怀里，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慕狄咽了口口水：“姐姐，我梦见了顾将军。”
“噢？”慕芸微顿：“梦见了顾将军什么？”
“我梦见顾将军死了！”
犹如一声惊雷，慕芸浑身一颤，慕狄忙抱紧慕芸：“姐姐，说了让你别担心了！”
“我没有。”
拍着慕狄的后背，也不知道是安慰慕狄还是在安慰着自己，慕芸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梦见这个。”
“我也不知道。姐姐，慕狄已经梦到几天了，顾将军会不会真的有事呀？”
“有那么多御医照看着，能有什么事？”
“姐姐。”慕狄板起了脸：“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将军伤的可重了，万一真不行了呢？”
慕芸轻笑：“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做了那么多坏事，终于有报应了。
“姐姐！”慕狄又是一声尖叫，吓得慕芸一惊，却看慕狄小心翼翼托起她的手：“手疼吗？”
原来慕芸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何时，她的指甲竟然狠狠陷入了肉里，皮都划破了。
“不疼。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罢。”
“嗯。”
慕狄乖乖点头，缩进了被子。
这夜，慕芸望着头顶上被风吹动的帷幔，不知为何，心下总有几分不宁。
“慕芸郡主，慕芸郡主！”
玉妃一脸欢喜：“本宫听了好消息，说是娴贵妃病了呢！”
自从慕芸落了娴贵妃面子，玉妃对慕芸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现在听说娴贵妃病了，忙是过来报喜。
在她心里，她和慕芸可是一条船上的。
慕芸给璞玉使个眼色，璞玉忙给娴贵妃端茶递水，伺候的好不周道，而后又自觉去门外候着，顺便把风。
玉妃没想那么多，拉着慕芸的手喜滋滋道：“娴贵妃一直和本宫作对，这回她病了，怕是那顾家也要倒了！”
慕芸微顿：“这话怎说？”
“慕芸郡主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宠爱娴贵妃，还不是看着他们顾府的份上！”玉妃轻哼，满面的不屑，她除了出身比娴贵妃差些，哪里比不上娴贵妃，凭什么人家是贵妃，她只是妃？
玉妃说话甚无遮拦，慕芸轻皱了眉头。
玉妃见她不说话，以为慕芸不信，瞧瞧四周，低声道：“真的，慕芸郡主你可别不信，那顾将军怕是救不活了！”
天下间谁不知道顾元懿是下一任顾家主事人，如今病重在塌，顾家还能在找出个谁来？可不是要没落了！
“顾将军，真的不行了？”
没听出慕芸话间的颤抖，玉妃道：“可不是，倒也可惜，哎，谁叫他是顾家的人呢？慕芸郡主，你可不知道，娴贵妃这回病了，皇上可都没去见她，往年皇上早就去了。”
所以说，皇上可不是真心宠爱娴贵妃，为了还不是她娘家那点权势？
“皇上没有去看娴贵妃……”
周宣帝的性子慕芸历经两世也一直没能琢磨透，有时觉得他昏庸，有时又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明白，但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做，放任顾家一直坐大，慕芸不懂。
而娴贵妃生病，若是周宣帝先前一直去看望她，这段日子也一直没听说娴贵妃失宠，莫非真是因为顾元懿重病，而懒得做表面功夫？
顾元懿，真的要死了？
慕芸身子微颤，几乎快要站不住，玉妃扶住她，有些不解：“慕芸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不舒服。”
“那快歇歇。”
玉妃将她搀扶到床榻上，走出门外，颇有一番气势。
“你们怎么伺候慕芸郡主的，郡主生病了也不知道，快，还不去请御医过来！”
“郡主没什么事，好生休养就行了。”
御医给慕芸把了脉，开了药就准备走，被慕芸叫住。
“御医，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慕芸紧紧盯着御医，此时因为她婉转提出吵闹想休息一事，屋中只有她和御医，别无他人。
“郡主，何事？”
“听说顾将军身受重伤，快要不行，可是真？”
看见御医微一点头，慕芸死死拽着被子，忽觉得身子有些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