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蔡氏紧紧抱住了头。
五天之期已经到了，一大清早，慕芸就没看见慕狄的人，只看见他留下的一封信，上面说他出宫去找沈青倬了。
慕芸拿着信的手微微一顿，心中轻叹了一声。
这几天宫外一直没有消息传进来，也不知道沈青倬沈大人那里究竟怎么样了。
她搁下信，走到窗边看看那些花草，神色忽然飘远了去。
前世种种如同一场梦境，她都快分不清了。
古人云庄公梦蝶，蝶梦庄公。
她不小心折断了一截花枝，她低头看看手上之物，越发迷茫起来。
这是否是寓意，是好还是坏呢？
慕芸摆了棋局自己下着，没有了慕狄的万宁殿，安静的让她都有点不适应。
那日九公主来万宁殿虽然没有见到她，但是不知道怎的被周宣帝知道了，周宣帝下令让九公主在慈宁宫反省，没有慕芸郡主主动邀约不得踏进万宁殿，这倒也好，少了个烦心的人。
慕芸下了一子，又想起张若若和宋仲陵私奔已有了好几月，周宣帝知道这件事也毫无动作，究竟是在下着更大的局还是？
罢了，张家和宋家的事由不得她来烦心，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慕芸苦笑。
大皇子这段时日也进宫的少，偶尔碰见也是匆匆忙忙的，听说是在处理周宣帝交代的事，周宣帝忽然如此重用大皇子，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大皇子真能登基为帝，凭借他的性子，想必也不会为难自己，倒是也好。
只是宁皇后那边……不其然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慕芸皱了眉头。
宁皇后对她已经生了几分嫌隙，而且听上次的意思，似乎有意将自己许配给大皇子。
他们安王府一脉和周宣帝一脉都算不上族亲，关系远了，结亲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如果真的如此，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看，周宣帝又怎么看？
这正是慕芸所担忧的地方，否则以大皇子和她的脾性相投，和大皇子在一起倒是也不错。
这皇宫就如同一盘纵横交错的棋局，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对方会怎么走，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是不是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提心吊胆。
如今云似阁的事情已经败露出去，百年前的旧账已经被人翻出去，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她该怎么保护自己和慕狄？
越来越紧迫了，周宣帝不会让慕狄平平安安的长大。
最开始，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慕狄被养成娇惯的性子，那么周宣帝就会对他们姐弟放心，可是现在，她清楚的意识到他们姐弟就是梗在周宣帝心中的一根刺，这根刺日日夜夜都在提醒着周宣帝这个皇位并不名正言顺，做为一个皇帝，周宣帝一定会想办法拔掉这根刺。
她已经不能在想着该如何给自己和慕狄铺后路了，这个皇宫，她们已经进来了，想要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不能只一味的想着退让，她要放弃，如果可以，她要将原本属于她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只有成为人上人，才不用担心被别人主宰她们的命运！
“啪啦。”
这场棋局中，已经分出胜负。
慕狄回宫时，脸色说不是好，但也说不上不好。
“姐姐，我回来了。”
怎么了？
慕芸微张了唇，用唇语询问。
慕狄瞧了慕芸一眼，又低下头来：“慕狄刚才出去找了沈青倬，沈大人说云似阁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他心下很是矛盾，一方面他同样希望云似阁能够翻案，还云似阁一个清白，可另一方面他却希望自家姐姐不要在参和这件事了，周宣帝的态度很明确，不管这件事究竟谁是谁非，这件事要慢慢的淡下去，在不要让人讨论才是好。
慕芸精神一震，她神色间泄露出一丝惊喜。
慕狄见自家姐姐这样，只得认命。
“姐姐你还记得陈家人吗？就是那个和云似阁有关的陈家。”
见慕芸颌首，慕狄道：“本来沈大人那里还是一筹莫展的，那药粉京城家家药铺都有，而且买的人各式各样，沈大人派了大量的人手去查，都不知道陈马氏是什么样，她有没有在药铺买过药也没人知道。可是就是这几天，陈家出了些事，那陈马氏真是钻进了钱眼里去了，陈蔡氏刚刚丧夫，那陈刚成还尸骨未寒呢，陈马氏竟然就将陈蔡氏卖去了张家！”
他顺手从一旁拿了茶杯润润喉，继续道：“那张家有一家生子因为生有残疾，所以一直没有娶妻，就这样从陈马氏手里将陈蔡氏买了过去，当天晚上就兴冲冲的成亲了，也亏的那陈蔡氏坚烈，竟然逃了回去！那陈马氏非但不认账，反而还说陈蔡氏清白已失，不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怎么还跑回来！这件事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都在说陈马氏不地道！而陈蔡氏吃了这么一大亏，总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不，主动去找了沈大人，说是她亲眼见过陈马氏给自己女儿的药膳放东西，她当时去问，陈马氏含糊应付过了，她也没太在意，后来听了沈大人一说加之陈马氏处处相逼，她这才顾不得什么了。”
陈马氏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兜着掩着也就算了，竟然还到处去外面跟人说陈蔡氏失了清白，现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在加上陈蔡氏的击鼓鸣冤，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看热闹呢。
慕芸听了这事如此一波三折，唇边的笑意不由越深，她拿着慕狄的手写了写。
慕狄歪着脑袋道：“姐姐是说这件事不光光有陈马氏的作用？”
慕芸点头。
这件事当然不止有陈马氏的，这真正在背后操控着陈马氏的人才在下一盘大棋，慕芸真是越发看不透那人在想什么了。
若说是在针对她，那么陈马氏的事情理应不该闹得如此模样，这明显已经是在助她了，不，准确的说，是在帮助沈青倬。
这次的案子一波三折，牵扯的人众多，京城的百姓们都在看着热闹，如果沈青倬能将这件事处理的妥当，那么沈青倬的名字将会在京城百姓们的心中如雷贯耳。
难道是梁先生？
可是梁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慕芸快速否定，以梁先生的才智，如果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猜到是他，这件事太过明显，反而让她越发不确定，同时也对幕后之人越发畏惧——这人实在太厉害了，若是为敌，真是太过可怕。
慕芸皱皱眉，只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如同一张大网，将他们紧紧的包裹其中，挣脱不出。
这种无力感，她很不喜欢，很不喜欢。
而此时，顾府中，梁鸿鹄逗鸟正逗的不亦乐乎。
顾长安站在一旁，眉头紧紧的蹙起。
“梁先生，长安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长安将陈家的事四处散布。”
他真是越来越弄不懂梁先生在想什么了，陈马氏虽然贪财，但总归是他们的人，将消息散布出去，岂不是在置陈马氏于死地？还有让他想办法将云似阁的事告诉九公主，他好不容易让九公主知晓，可是九公主还什么都没做，就被周宣帝禁足，害了他这几日胆战心惊，一直在怕打草惊蛇。
“长安大人的胆子还是太小了一些。”梁鸿鹄看了顾长安一眼，含笑：“凡是人，总有取舍，陈马氏作为棋子，当然要发挥她最后应有的作用。”
“可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沈大人？毕竟这件事最得益者是沈大人。”
沈青倬是梁鸿鹄看重能为顾元懿效忠的对象，他不能不关心。
“这只是表面上，而且就算大家都认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和沈大人有关，和在下有关又怎么样？该知道的人，知道也没什么用，至于那些不该知道的人嘛，会有人不让他们知道的。”
梁鸿鹄对于自己的猜测很是自信。
顾长安道：“那可需要长安做什么？”
“长安大人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
将手上的玉米屑拍落，梁鸿鹄漫不经心道：“长安大人等着瞧着，在过几日，会更热闹一些。”
陈家的事一旦被捅出，真正的重头戏也要开始上场了。就不知道将军是否能在那个时候赶回来？算着时日，从芸城回来也到了好几日了，而起慕芸郡主受伤，将军一定会担心的过来查看，如果真是这样，是因为什么事阻碍的将军？
往一处看了看。
梁鸿鹄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
是了，将军现在是这件事最大的变数，顾大人是不会让他回来的，不光是不让他回来，甚至连京城的事都不会告诉他罢。
只不过将军要是不回来，郡主到时候又该去感激谁呢？
摸摸自己的下巴，梁鸿鹄想想觉得还是应该去找找沈青倬了，毕竟这些日子他好歹也算给沈青倬提供了一些帮助。
而此时正在判案的沈青倬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