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零章 机会</p>
夏二叔支支吾吾的，不乐意让小树儿去给他管钱。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爹，十六，你们这是信不过我咋地？”这一手叫做以退为进。</p>
不过还没等夏至说什么，夏老爷子干脆地让夏二叔闭嘴了。“这不是你自己跑过来说告诉我，你钱和账都算不清楚吗。让小树儿先帮你看着钱，你照老三那边的规矩给小树儿管饭、开工钱。你信不过小树儿，要不我帮你看着去？”夏老爷子定定地瞅着夏二叔。</p>
夏二叔这下没话可说了，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p>
夏老爷子也是个急性子，立刻让夏二叔把今天赚的钱搬过来，让夏至和小黑鱼儿给夏二叔姐算账、记账。</p>
“爹，那个，那个，我……”夏二叔又支吾了起来。如果真的现在把钱搬过来数，那可是自己打脸了。如果要瞒哄过去，那得做手脚。</p>
夏二叔思忖了一会正要答应，夏至却笑着把他给拦住了。</p>
“今天的算了吧。二叔你回去再好好数数，正式报个数过来。我让我老叔给你记下来，再给你弄个账本。往后你慢慢学着，照着我老叔记的接着记行了。……我大家伙都是这么记账的，挺容易学。我三叔和三婶都学会了。”</p>
夏老爷子在旁边连连点头，觉得夏至为夏二叔考虑的很周到。</p>
夏二叔知道这件事再没有别的转圜余地，只好答应着回了东厢房。一会的工夫他又回来，跟夏至报出的数目靠谱了很多。</p>
夏至看着小黑鱼儿记了，然后交给夏老爷子和夏二叔传看。夏二叔也曾在私塾念过两年书，但他不爱读书，每天去私塾也是虚应故事，所以他虽然认字，但认的字却并不多。</p>
是小黑鱼儿记的最简单的账目，夏二叔还有不认识的字，还是夏老爷子指点他。</p>
夏老爷子真是对这个二儿子恨铁不成钢。不过读书的事早过去了，夏老爷子也没有再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夏二叔，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句：“你呀！”</p>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在里头。</p>
夏二叔脸皮厚，嘿嘿一笑过去了。</p>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晚，田带娣过来串门。她一进门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还说夏至给钱妮儿开的工钱太多，要把工钱还给夏至。</p>
“……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还白给做件衣裳，这工钱俺们哪能再要。反正她在家也没啥事，让她这帮忙，还让她跟着长见识了……”</p>
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都劝田带把工钱收下。</p>
“你家里用不着，留着给钱妮儿。往后总有用的着的时候。”夏老太太说。</p>
这句话有些点题了。</p>
田带娣收下钱，在炕沿坐了跟大家唠嗑。这个时候，夏二婶、郭喜媳妇也过来了。大家家长里短地说着话。</p>
夏三婶来了，夏老太太给她使了个眼色。夏三婶当着众人的面，将她娘家村子里有人看钱妮儿，要向钱妮儿提亲的事跟田带娣说了。</p>
田带娣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刚刚在大兴庄落脚，竟然有人要跟自家的闺女提亲了。而且听夏三婶的介绍，对方不仅是本分人家，而且家境还很不错。</p>
“哎呀，真有人看俺妮子啦？”田带娣半天才说出这一句来。</p>
大家都笑。</p>
夏老太太点头：“千真万确的事，老三媳妇还能拿这事儿逗你！再者说了，钱妮儿多好的孩子，也到年龄了，这一家有女百家求的，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p>
“是，是。”田带娣连连点头，然后感慨地跟说，“前几年俺妮子还是个小丫头，想不到这头。这几年她大了，家里饭都吃不，村子里总死人，也把这事儿给忘了。俺都忘了俺妮子也算是大姑娘了。”</p>
大家都听过她家的惨事，这个时候听她这样说，依旧忍不住唏嘘。</p>
“哎呀……”田带娣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一双眼睛直看夏老爷子和夏老太太，然后又看夏至。</p>
说心里话，她当初决定带着一家回北面来投亲，不想一家子饿死，想要求得一条生路固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个缘故。她眼看着两儿一女都长大了。可到处饥荒，即便是能够嫁娶，又能有什么好人家好姻缘。</p>
她回北面来投亲，也是想着让两儿一女能有更好的机会婚配。</p>
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心理准备不足。</p>
当然了，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给他的两个儿子说媳妇，只怕她想都不想会应承了。可是事关自家的闺女，田带娣犹豫了。</p>
“二姨，你是咋想的，直说呗。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还有啥不能说的。”夏至看出田带娣的顾虑来的，对她说了一句。</p>
这句话可算是给田带娣提了醒。她想了想，也实话实说了。</p>
“……有人能看俺妮子，还沾亲带故的，俺高兴，俺打心眼里高兴。俺从南面回来这一路想着来着，实在不行，把俺妮子给哪户人家做媳妇，能让俺妮子吃饱了行了。可俺舍不得，撑着回来了。”</p>
“现在俺们靠大家伙的周济，也过的像个人样了。这日子好过了，可俺妮子没在家里过几天好日子……俺，俺……”</p>
田带娣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明白了。</p>
说白了，田带娣还是舍不得钱妮儿。</p>
夏老太太是过来人，在座的其他人更能理解田带娣的想法。她劝慰田带娣：“你别着急，我们也是替人传个话，不是让你把钱妮儿嫁出去。你乐意，我让她三婶做个大媒。你不乐意，赶明儿让她三婶往娘家捎个信儿行了。”</p>
顿了顿，夏老太太又说：“这要是我闺女，我也舍不得。当年我大闺女做媳妇，我翻来覆去寻思了好几天。总不能把闺女一直留家里头，那不成了老闺女了吗。你回去跟你当家的，还有钱妮儿都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回话。要是觉得男方的条件还行，先相看相看也行。”</p>
北镇府的婚嫁风俗较开通，一般定亲之前都会安排双方相看。相看不成，往后双方各不相扰，并不影响以后的婚嫁。</p>
“那行，那俺回去商量商量。”虽然是不舍得，而且最后也不一定会同意这门亲事。但是闺女头一天赶集在摊子帮忙，被人相了这件事，还是让田带娣很高兴的。</p>
田带娣的脸露出喜色来，夏二婶有些酸溜溜的。她撇了撇嘴，下了炕扭身出去了。从房出来，夏二叔看见五月正站在窗根底下了。</p>
天黑了，影影绰绰地那么个人影立在那儿，夏二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几乎要惊叫出声。等她看出是五月，招呼五月回屋里。</p>
“冬冷寒天的，你不进屋，在窗根底下站着干啥，好悬吓我一大跳！”</p>
“我想进屋，娘你不出来了吗。”五月说。</p>
夏二婶心里知道五月说的不是实话，却并没有说破。她跟五月抱怨了起来：“……前两天还要饭，差点儿扔山沟里了。咱房老两口要溜须人家大当家奶奶，这又是吃的又是穿的又是房子的给供起来了。……钱妮儿长的也一般，不说丑不错了，还真有人不长眼睛看了……”</p>
七月和郭玉环一直在东厢房没往房去，所以不知道细情。听夏二婶这么说，她接话茬。</p>
“看钱妮儿的，那肯定也是又穷又丑，估计还是个老头。她们老田家的闺女都乐意嫁老头，好多得点儿钱啥的。”</p>
这话说的极为刻薄了，可夏二婶、五月和郭玉环却都笑了起来。</p>
“……小点儿声……”郭玉环笑了两声，忙朝窗外看，然后还压低了声音劝七月，担心有人听见七月刚才说的话。</p>
“你胆小。听见怕啥，我又没瞎说。”七月嘴不以为然，却也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一眼。她其实有点儿怕田氏，现在更加害怕夏至。</p>
不过田氏不会这么晚到后院来，夏至……夏至估计正忙着，也不会来东厢房听窗跟儿。</p>
但是七月还是住了嘴，顿了顿，她才低低的声音骂：“小树儿和小林子他们俩，可会嚼老婆舌了，耳朵还长，爱告状。”</p>
夏二婶没有理会七月这些话，她只幽幽地告诉七月：“这回看钱妮儿的可可是又老又丑的，说是赶年才十七，家里有房有地，还有树行子，还拴了大车，日子过的可好了。”</p>
“真的假的？”七月有些不相信，会有这样人家的年轻后生看钱妮儿？</p>
“那能有假。你三婶说的。你三婶这个人吧，别的不说，她不会撒谎。”夏二婶说道。</p>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时间长了，谁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大家心里都有数。夏二婶平时很少说夏三婶的好话，但夏三婶特别实诚这一点她也是认可的。</p>
五月轻轻地看了七月一眼：“……是个庄稼汉，卖苦力的，能看钱妮儿，那还有啥怪的。真当是啥了不得的人物了！”</p>
这顿抢白出乎七月的意料。她当即要跟五月吵，不过转念想想，她竟然忍了下来。七月知道五月最近不顺心，最好是不要招惹。</p>
不过，虽然没有正面跟五月吵，七月还是低低的声音咕哝：“这个也看不起，那个看不起，你有能耐你找个更好的……”</p>
七月的声音虽小，但其实还是想让五月听见的。</p>
五月也如她所愿地听见了。五月的脸立刻红了。“你看我不能找个更好的？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瞧不起我。墙倒众人推，亲爹娘咋啦，亲姐妹咋啦，都一样……”</p>
五月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声音尖利了起来。</p>
夏二婶忙伸着双手，让五月小声点儿：“再让房的人听见。十六还在房呢，还有你老叔。刚才拿那个眼睛看我，没事儿他们两个还得找点儿事，可别再闹起来。”</p>
五月阴沉地看了夏二婶一眼。</p>
夏二婶不吱声了。</p>
“你们都等着，我要是不找个好的给你们看看，我不是夏五月。”五月放了狠话。</p>
“我五月姐随便找找那都肯定看钱妮儿的强。”郭玉环在旁边陪笑奉承了一句，却只赢得了无语的一个白眼。</p>
“你还拿我跟钱妮儿呢。我在你眼睛里那么不值钱。”五月阴森森地看着郭玉环。</p>
“不是，五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郭玉环连忙解释，“五月姐，你找的，肯定谁都强……”</p>
五月冷哼了一声，一时不说话了。她望着房的方向，心里在想着夏至。她自信她将来找的婆家肯定夏家其他的女孩子都强，但这里面并不包括夏至。</p>
她只怕是不夏至了。</p>
但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李家公子虽然现在对夏至很好，但李家那样的人家是不可能娶夏家闺女做媳妇的。除非夏秀才能立刻变成夏举人。</p>
但是夏秀才只怕这辈子都成不了夏举人了。这话是她爹夏二叔说的。</p>
夏至最后一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是有机会赢过夏至的。凭她的模样，凭她聪明和本事。</p>
只可惜她只能困在家里，偶尔出一次门，也没有机会见到她能看得的人。但是今天钱妮儿的事却给了她启发。</p>
“娘，下次我也跟你们集看看。”五月对夏二婶说道。</p>
“你乐意去啦，你不是说烟熏火燎的吗？”</p>
“我先去看看再说。”五月也没多做解释。</p>
“那行。”夏二婶立刻点头应承了。</p>
夏至在后院房吃了点心做夜宵，才慢慢地回到前院。田氏还没睡，见到她跟她说要让大丫和二丫也去羊汤铺子帮忙。</p>
“工钱啥的，你爱给多少给多少，不给也行。照着兰子和钱妮儿那样，你给她俩一人做一件衣裳，再供饭，行了。”田氏一副她说了算的架势。</p>
夏至觉得怪：“娘，我二姨是不是从后院出来，到咱家了？”</p>
“啊。咋地，你还不许你二姨来咱家!”田氏故意说道。</p>
夏至立刻明白了。“娘，我大丫姐不再寻思刘胖子了？”</p>
田氏是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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