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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奕望着儿子的背影,摇头叹气:“这臭小子啊……”

    不过还真是他的儿子。

    言霄知道言奕所指的是什么。

    他成家以后,确实谁都能看出来,他的软肋不过就是苏容意和她腹中的孩子。

    而且,恐怕不仅仅是软肋。

    那是他的性命。

    他和谢邈如今像是倒了个个儿,谢邈已经无所顾忌,苏容锦和整个镇国公府都毁了又能如何,人家也不痛不痒。

    可是言霄不一样,如果皇帝和谢邈越过他向苏容意和孩子动手呢,他能怎么办?

    所以,言奕才会说他,最终为情感所牵绊。

    但是言奕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静穆大长公主死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完全站稳脚,朝堂上是刘太后和老臣比较强势,言奕在云州也是军政一把抓,不用应付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监军和督管,可若是到了如今,刘太后和静穆大长公主母女两个岌岌可危,言奕还能这样淡定地说这样的话吗?

    所以,他们父子都是一样的。

    重情,既是优点,又是致命之伤。

    言霄去见苏容意的时候,她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她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吧。

    她的脸瘦了很多,小小尖尖的下巴,看着十分憔悴羸弱,整个人好似琉璃娃娃一样易碎。

    言霄心中一痛。

    她这些日子很辛苦。

    他的手心攥了攥。

    可他心里又很笃定,这个女人,他的妻子,她没有看起来这么柔弱。

    他的妻子是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牵绊的。

    言奕不了解她很多事,可他确实知道的。

    她的坚强忍耐,果决刚毅,就是男人也难及,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累。

    所以,他为了要保护他们母子出去拼搏。

    她在这里,也一定会保证自己安安全全不让他分心。

    这一点默契,不需要说出来,他们彼此就很明白。

    言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也觉得困倦袭来。

    他脱了鞋躺到苏容意身边,轻轻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抱着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

    在云州的言府很大,基本上是照着前朝时这里的藩王府邸建的。

    言奕虽然封了抚南王,但是这是个虚衔,食的也是虚邑,和渭王这样的亲王是不同的,不过是听来好听些。

    他做为云州节度使,实际上还是个武将。

    这府很大,人却很少,苏容意醒来无事,就传了一两个管事来问话。

    管事们都相当客气,毕竟未来她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一位女主人了,言奕甚至连个姨娘都没有,她连这礼也不用去送了。

    她只要先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再清点清点他们院子里的人手和东西。

    她很喜欢这里,第三天的清晨,她就发现,站在府里最高的楼上,就能看到远处的两座青山,云雾缭绕,十分漂亮。

    这里连空气里都带着让人满意的花香芬芳。

    鉴秋趁着事不多溜出了府外一趟,回来更是啧啧惊叹。

    “都是云州是化外之地,我瞧着更像是方外之地呢,街上热闹,却又不乱,稀奇古怪的漂亮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你们看你们看,漂亮吧……”

    她献宝似的拿给松枝和叙夏看。

    “和延州、阶州那里完全不能比啊!”

    鉴秋一路上从黄土漫天飞的西北四州颠过来,平时连一顿合意的饭菜都吃不到,真是受够了。

    松枝看着她手里精美的刺绣也奇道:“这和咱们那边的绣工完全两样啊,真漂亮!不知道是怎么染的这色啊……”

    叙夏比她们稍微有见识些:

    “我听夫人说,这地方和地方,胡人和胡人也都是不一样的,云州这里东胡人多,他们性子和顺,喜欢安居乐业,西北那里都是西胡人,他们就是从前爱打仗的突厥啊匈奴啊的后代,天生喜欢争勇斗狠,民风彪悍,所以才说西北难治理嘛……”

    鉴秋和松枝点点头。

    鉴秋下结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儿这么漂亮,换了我谁愿意在这打仗呀!”

    可惜的是,小姐成亲后不能随意走动了,要不然她还真想驾一辆小驴车四处去望望看看呢。

    几个丫头窸窸窣窣地在屋里说话,言霄进来了,她们吓了一跳,立刻都站好。

    他蹙了蹙眉,“你们都在外头,房里谁伺候?”

    鉴秋戚戚道:“夫人在房里看书,让我们别打扰她。”

    苏容意近来吃什么吐什么,心情十分不好,她静心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陪着。

    尽管如此,言霄的眼神在几个丫头脸上还是很不客气地扫了一遍,自己踏进内室去了。

    鉴秋心里有些慌。

    她觉得言霄这几天来变了不少,也不是说性情,就是觉得他……

    不像在金陵时那样,随意洒脱,没有架子,有空时还喜欢和自己斗嘴。

    他突然就严肃起来了。

    就好像……

    终于有了少爷的架子……

    看看看,连笑容都少了,她真是不习惯啊。

    “走吧走吧。”她轻轻拉了拉松枝和叙夏,“让姑爷和夫人好好说说话吧。”

    她发现松枝没动,反而伸着脖子往内室望了望,眼神闪烁。

    鉴秋立刻不喜:“你瞧什么呢?”

    “没有没有。”松枝立刻红了红脸,转身出去了。

    鉴秋嘟囔了一声,“古古怪怪的。”

    叙夏看在眼里,她比鉴秋大几岁,虽然平时为人没有鉴秋机灵,这方面的感觉却比鉴秋敏锐,她把鉴秋拉到一边说:“等夫人晚上有空了,你把松枝这古怪的样子给夫人说一说。”

    “她怎么了吗?”鉴秋不解。

    叙夏也不想随便嚼人舌根,只道:“你就和夫人说一下就行了。”

    鉴秋点点头,她也觉得松枝有点奇怪。

    言霄进了内室,见苏容意拿着书有点瞌睡,便抽开了她手里的书,“累就去歇会儿吧。”

    苏容意扶着腰站起身,她近来显怀了,觉得腰疼异常。

    “你要换件衣裳吗?我叫她们……”

    言霄摆摆手,“不忙。我就是来看看你。”

    他还真就盯着她,仿佛就是特地来看她的。

    苏容意直觉他这两天有事没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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