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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郎是怎么对柳之恒的,紫衣都告诉过段无咎。

    就算是失忆了,他也还是王爷,性子也没变过,却愿意为了他做饭、洗衣、砍柴、生火。虽然段无咎怀疑失忆的时候,自己是在装柔弱温顺,但他肯装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喜欢眼前这女子的。

    只可惜,那是雪郎的事情,不是段无咎,更不是燕王。

    燕王是不需要情爱的,他的人生不需要多余的感情的。这样想来,也许不带她回王府,也不是坏事。

    段无咎压下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股惆怅的温柔,用他做王爷后,这辈子最温和的声音对柳之恒说:“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不跟本王走?跟本王回王府,你得到的不会比两百金少,本王可以把你养在后院一辈子,以后若是遇上什么事情,本王也会替你安排好,你此生不会再遇上任何风雨,定能一世安稳。”

    一世安稳……

    柳之恒其实是相信段无咎能做到的,他后来可是当了皇帝的人,野心实力不在话下,要安排好她的一生也不难。

    可偏偏,她求的不是一世安稳。

    她这辈子求的就是一个自强不息。

    “你若是不愿意跟本王走,本王会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只要是本王能做到的,没有不能应的,就算是本王现在做不到的事情,本王以后也定能替你做到。只是,做完这件事之后,你我两不相欠,也无需再可以相见。”

    他的人生,不需要牵挂。

    “不用答应我什么事情,就给我贰佰两黄金就行,明日之后,咱们就两清了,对其他人我也决口不再提我们的事情。你做你的王爷,贵不可攀,我做我的村姑,自由自在。”

    “好。”段无咎垂眸道:“姑娘的闺房我再借半日,没有别的事情,请姑娘出去吧。”

    柳之恒起身走出了房门。

    行吧,就这样吧。

    等到柳之恒走了,段无咎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来。

    这辈子他有过很多情绪,愤怒、狂躁、暴虐、憎恨、悲痛、恐惧、羞耻、傲慢、……

    但方才那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他都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冲上去抱着那女子了。

    ……

    午后,从平洲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整个桃花村都被这阵仗给惊动了。

    最惹眼的还是坐在轿子里的知县和知州,知县大家兴许还有机会见到,知州那却是此生第一次见,动静大得桃花村的人都出来围观。

    大家跟着这浩浩荡荡的人马,发现那一队人马竟然是去的柳家,众人这才知道,柳之恒家里那个表哥,竟然是燕王。

    燕王就是整个燕地的最大的那一个,就是燕地的土皇帝,谁见过这么大的贵人啊?

    好些个人吓得腿都直接软了,当初被段无咎救下的李大宝一家,更是跪在地上直磕头,这燕王可救了他们家孩子的命,这大宝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春草也挤在人群里,看到柳家院外那两队穿着黑甲的士兵,只觉得心惊肉跳。他哥竟然是被燕王杀死的,这么一想,方成材也实在是死得不冤枉了。

    幸好她早早地投靠了恒姐姐。

    柳之恒正躺在主屋里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恒姐姐。”

    柳之恒抬头一看,见到春草正在门口冲着自己招手,赶紧打开门让春草进来。

    “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家的院子被那些个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想出去都不行。”柳之恒惊讶地问。

    春草道:“我看到知县的人了,我说我是你的丫鬟,那知县的手下记得昨日我们上契的事儿,认出我来,就让侍卫放我进来了。恒姐姐,你表哥竟然是王爷啊!你原来有这么厉害的亲戚!”

    柳之恒没想到春草会这样联想。

    “不是亲戚,我机缘巧合救了王爷而已,之前是没办法才说他是我的表哥,王爷的身份那时候不适合公之于众,你可别乱说了,到时候人家觉得我攀扯王府,治我的罪怎么办?”

    “啊?还会这样么?那我不乱说了,我也不让村子里的人乱说。”春草拍拍小胸脯,又问:“那你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他不得好好感谢你?”

    “王爷的事情少打听”

    “明白明白,我不胡说八道。”

    柳之恒一个人在主屋里苦等也实在是无聊,就拉着春草一起在主屋里坐着,教春草下五子棋,两人一起打发时间。

    没过一会儿,紫衣敲门进屋,恭敬一拜道:“柳姑娘好。”

    “您不用客气,可是有何事?”

    “王爷要走了,他所有用过的东西,我们都要拿走,尤其是王爷的笔墨书法,是绝不能流落在外的,想问问柳姑娘这里还有没有遗漏的。”

    柳之恒想了想道:“你们王爷有给平洲的书铺抄过书。”

    “我记下了。还有么?”

    柳之恒想了想,记起来什么。

    “我屋里的衣柜里,放着一套衣服,那是我救你们王爷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的。可能要麻烦你去取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姑娘。”

    “还有……”柳之恒从衣服上接下一个香囊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玉佩,交给紫衣,“这个玉佩之前你们王爷说送我了,我就先收着了。我想着……那时候他说的话,现在应该不作数了,这玉佩不是凡物,我不敢留下,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是。”

    紫衣手下那玉佩这才退了出去。

    春草好奇地问:“为什么王爷那时候说的话不作数啊?”

    “你倒是会抓重点!”柳之恒没好气瞥了春草一眼,“管不着的事情多要少管,下棋!”

    柳之恒和春草又下了半天的五子棋,终于是等到段无咎在众人的簇拥里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柳之恒坐在窗边往外看。

    此刻段无咎已经换上了一身石青色云蟒纹华椴长袍,外面披了一件墨狐披风,那披风上的狐皮一丝杂毛都没有,乌黑发亮,显得段无咎整个人极为高贵稳重,本就世间少有的容貌,此刻更是被衬得华贵无双,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仙气。

    柳之恒深切地感受到了两人的距离,一个是王爷,一个是村姑,没有特殊情况,两人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紫衣替柳之恒把那块玉佩交还给段无咎,对段无咎说了什么,段无咎听完忽而朝着柳之恒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的眉目如画,与他对视的时候,柳之恒的心跳还是忍不住跳漏了一拍。

    段无咎往柳之恒这边看过来,冲着她勾了勾手。

    “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