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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从暗牌到明牌

    刘异接着就来了段罗煞海市。

    “打南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刘三藏,美丰姿,少倜傥,华夏的子弟。刘三藏自诩聪明,是个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狂妄少年。一日他在外游玩时,偶然听到隔壁村要攻打自己的家乡,便心生一计,想着如果能挑动第三股势力加入,让它跟隔壁村先打起来,也许就能保全自己的家乡。”

    卢平轻轻颔首:“难得他少年睿智,是条妙计。”

    刘异继续道:

    “刘三藏去游说第三方时,虽说遇到点波折,但总体很顺利,最终成功了。”

    “少年为保全家乡,做了件好事。”卢平评价。

    刘异苦笑:“可那刘三藏是个傻子,他从没想过初次见面,十万铁骑,别人为何说借就肯借,是图他长得帅,还是图他满嘴跑火车?”

    “哦……难道不是?”卢平反问。

    “当然不是。初见那天,那村村长家的二小子拿着一本兵书在看,尽管刘三藏在本村村长家里也看到过那本兵书,但因为那本书很有名,所以他并未怀疑。”

    卢平配合疑惑:“怀疑什么?莫非那兵书有问题,是什么书?”

    刘异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

    “《卫公兵法》”

    所以小割割才不肯透露是什么书,怕他进而猜忌节度使刘沔。

    卢平轻轻颔首,赞许道:

    “李靖李药师李卫公,他是大唐战神,学习他的兵法有何奇怪?”

    “是啊,这种爆款书人手一本都不会惹人怀疑,是以最方便传递信息。”

    卢平脸色平静,说道:“信息?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异呵呵呵无奈自嘲。

    “我在笑那刘三藏愚蠢,他以为是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第三方村子参战,殊不知早就有人在他之前蛊惑了那村长家的二儿子。”

    刘异之前也曾奇怪,为何注吾合素谋反准备的那么充分。

    现在看来不仅非一日之功,甚至可能不是一年之功。

    刘异不知道卢平这盘棋到底下了多久,但自己肯定无意中帮他落下了最后一子。

    给卢平传消息的是注吾合素,只有黠戛斯人叫自己刘三藏。

    注吾合素接到阖馺人头后第一时间就用鹰隼将羊皮送到了卢平手里。

    卢平要达到的目的该与自己一样,给回鹘制造混乱,使其衰落。

    然后通过黠戛斯人的手灭掉回鹘。

    刘异想通后,有些唏嘘。

    卢平虽勾结外族,他还真没办法定义卢平叛国。

    他俩做的其实是一码事。

    他是只勾结黠戛斯人,还是顺便勾结了南诏,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他不得而知。

    这时,卢平目光直视刘异,语气中肯道:

    “听你讲这个故事,我倒感觉那刘三藏也算聪明人,就是有些不知进退。”

    “哦?说来听听。”

    “截止到他引第三方入局都没做错,但他不该信口开河,接纳隔壁村大批归降者。”

    刘异知道卢平说的是嗢没斯兄弟的事。

    “为何不该?”

    “他没算过自己家底,假如他自己村可用之兵远远大于对方归降人数,那自然不怕,若非如此,那便是养虎为患,那些降卒早晚会成为他们村的麻烦。”

    刘异皱眉,他终于知道郭樊想杀他的原因了。

    他若死了,这个空头支票当然不作数,嗢没斯兄弟那十万人将被迫加入草原混战。

    直到最后,几方都消耗到无力再与大唐抗衡,这才是卢平想要的结果。

    卢平甚至不希望朝廷知道嗢没斯兄弟有意归附大唐。

    所以他们一回城,郭樊审都没审,就要灭了他们的口。

    刘异恍然,原来是这样。

    果然,能做到高层将领的人,都不是傻子。

    但刘异并不完全认同。

    “你对伟大的农耕文明不自信啊,据我所知三大文明中只有农耕文明包容性最好,从游牧过渡到农耕,人的性格会随之变得平和,与一村而言降卒太多是隐患,与一城一州而言,他们就是弱势的稀有品种了。”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一国之运,岂能将赌注下在他人身上?”

    刘异挑挑眉嗤笑:“我们不是在谈村子吗?”

    卢平被他气得不再说话。

    刘异有件事始终想不通,这种以身入局,恨不得胜天半子的谋士,怎么会参与绑小姑娘的缺德事?

    不该呀!

    既然自己已经入局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卢副使批评刘三藏不知天高地厚,我觉得很有道理。刘三藏回到村子后,发现村内一些长老偷偷干贩卖人口的勾当,你说他是该直接揍死这群狗娘养的,还是该找个能评理的地方说道说道?”

    卢平沉默片刻,长长叹息一声。

    他转身对吐突士晔说:“子修,你去我书房将案牍上的黑匣子取来。”

    吐突士晔看向刘异。

    这俩人云里雾里说了半天,他有点懵,又插不上话,但能感觉两人什么事谈崩了。

    卢平明显想将自己支走,他有点担心刘异。

    刘异拍拍小割割手臂,小声安慰:“无事,你去吧。”

    吐突士晔出去后,卢平阴沉着脸看向刘异问:

    “你抓了林鸥?”

    刘异轻笑,看来要打明牌了。

    “没错,还拿到了他的供词。他指证郭樊是绑架胡人少女的主谋。”

    卢平皱眉:“我早劝过郭樊,不该用林鸥那种小人。”

    “我以为你会继续否认,说林鸥诬蔑你们?”

    “哼,做就做了,有何不敢认?你以为维持一方藩镇安稳全靠战场拼杀吗?如今朝局混乱,稍有不慎,就会沦为党争牺牲品。郭樊之前利用林鸥绑架草原人,是为振武军疏通贿赂朝臣,但林鸥胆大妄为,敢以此牟利,竟将手伸到振武城内,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刘异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意思振武城外的草原少女就可以肆意抓捕?”

    “你可知我为何支走吐突士晔?”

    “因为他也是胡人?”

    “不错,刘异,你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切不可对异族怀有妇人之仁,对嗢没斯兄弟是,对那些异族女人也是,你太心慈了。”

    刘异没吭声。

    屁心慈,我只是不喜欢这种龌龊事。

    还是那句话,自愿下海的,我把她们当成事业女性对待,但强迫别人就是下贱。

    跟民族甚至跟性别无关,但刘异懒得解释。

    “你就当我心慈好了,我件事你看怎么了吧,如果我不满意,掀的不只是桌子,会掀整座城。”

    他是个传统的人,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以,但拐卖妇女儿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