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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论拱火引战我还没输过

    中垒军主要负责城中百姓治安,平日回振武军大本营的次数并不频繁。

    但他们跟振武军的辎重团却很熟。

    因为辎重团补给储备时,他们在本城采购商品的卖方基本都要受中垒军管辖。

    中垒校尉程立武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他为管控城中商家、平抑物价,每个月都让手下跟辎重团核账。

    本来邓可对刘异预警今晚将有人纵火的事持怀疑态度。

    在振武军纵火何必一定用近两日新买进的木炭,库房中又不是没有。

    可当他审查账簿时,还真发现点猫腻。

    辎重第二团在今天上午确实新买进过五车木炭,但没有入库记录。

    进货经手人是一个叫赵蒜的采买。

    ‘五’这个数字立马引起邓可的警觉。

    他们之前追查的铁石也是五车。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那批木炭现在何处?”

    管事葛三不耐烦地回道:“既然没有入仓储,肯定被临时支取木炭的各军营直接拉走了。”

    邓可再翻查支取记录时,发现今天申领过木炭的仅有两个人。

    分别是跳荡营秦朝和踏白军陈瓜。

    两个人怎么可能领走五车炭?

    给他们批领的也是赵蒜。

    邓可立刻觉察到不对。

    他将小队分成两组,分头追查五车木炭的去向。

    他亲自带领一组跟踪秦朝这条线。

    没想到刚到跳荡营就再次遇见刘异。

    邓可拉起刘异,小声说:

    “我认为那五车木炭很有问题,搞不好真有人想纵火,否则两个营怎么可以申领到如此多的木炭?”

    木炭价贵,军队向来不用木炭生火做饭,振武军储备是因为将领们的大帐会用碳火取暖。

    除夕给军营分发些也是赏赐,但绝不会赏赐五车。

    刘异笑笑,决定给他画个印度飞饼。

    “邓队长真是睿智,你今晚若成功扼杀犯罪贩子的阴谋,不仅程校尉脸上有光,你也会成为军中英雄,前途不可限量啊。”

    邓可军中历练多年,岂会不知其中厉害。

    他此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振奋道:

    “前面应该就是庖屋,我现在就过去。”

    刘异一把将他拉住。

    “如果真有人纵火,里面必有埋伏,我们这些生面孔只会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刘异眼珠一转,笑着问:“你猜跳荡营的士兵现在在干嘛?”

    “啊?”

    跳荡营的士兵在饮酒。

    最左侧的营房里,十几个士兵们正在玩投壶。

    军中简陋,没有铜壶,他们就将一个竹筒放置在两丈远的地上当壶。

    舍不得用箭羽,他们就用筷子投。

    每个人根据投进竹筒的筷子数量饮酒。

    玩法不同的是,在这里赢的人才有权喝酒吃菜。

    此时一个刚刚投中四根筷子的年轻人,对一个头发荒芜的地中海中年大喊:

    “陈老坑,该你了。”

    地中海抱怨:“我们又不是越骑,玩什么投壶啊,这三轮我一口酒都没喝到。”

    “陈老坑,你就承认自己手臭吧。”

    “幸好咱队玩投壶最好的秦朝不在,否则这两壶酒咱们谁都喝不到。”

    “对啊,今晚秦朝哪去了?”

    “管他呢,陈老坑,你快点投吧,等下不仅酒没了,菜也要没了。”

    众人的嘻笑声中,陈老坑终于抛出了手中的筷子。

    这时大门忽然打开,一阵强风吹进来。

    半空中的筷子被风吹偏了,再次落在竹筒外面。

    “哎呀,是谁开门?该死的风,这次是风吹的,这局不算。”

    陈老坑努力耍赖。

    屋里众人看向门口。

    一名年轻人搀扶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走进来。

    “这人是你们营的吧?”来人问。

    众人看了看晕迷的男人,惊讶地问:

    “黄亮?他怎么晕了?”

    “烧纸烧得太难过了。”

    两名与黄亮交好的士兵走过来,一人搀扶一边,从刘异身上架起黄亮。

    “谢谢这位小兄弟送他回来。”

    刘异呵笑:“不必多礼,南边那房子是你们的庖屋吧?”

    “正是。”

    “你们今晚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里面做菜。”

    “什么?”所有人大惊。

    “我刚刚经过时,看见有人端了菜出去,又进去三个人,里面叮叮当当的好热闹。”

    屋里人有反应快的,当时大叫。

    “不好,是越骑营。”

    “小娘皮,他们竟敢背着我们偷着开小灶?”

    “今下午我们领完吃食就被李大勺给赶了出来,越骑营晚上凭什么还能继续用?”

    越骑营和跳荡营的口粮是放在一起的。

    假如有一营多用了配额,那么另一营则必然会吃亏。

    本就有些酒劲上头的小伙子们立刻愤怒了。

    别的都能忍,但口粮坚决不让。

    他们开始急冲冲地穿衣服,抄家伙。

    “走,咱们去庖屋堵他们。”

    “是他们偷吃,我们占理,仆射来了也不怕。”

    呼啦啦十几个小伙子穿戴齐全后走出营房。

    刘异在后头暗暗偷笑。

    论拱火引战和给人添堵,我还没输过。

    此刻庖屋里有四个人正在焦急等待外面人传消息。

    刚刚新进门的三人中有一个矮个男人,他就是这间庖屋的坑饪,或者称伙夫。

    他叫李大勺。

    李大勺进屋后拿起门边的油灯往里走。

    他想再看一眼最里面男人的佩刀。

    这把刀样式很独特,银白色的刀鞘,形似新月,刀身比一般的胡人弯刀小巧。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胡刀,感觉新奇。

    这把胡刀的主人是今天下午跟着辎重采买队伍混入军营的。

    这人始终以连衣风帽遮面,说话也异常冰冷。

    此刻见矮个男人靠近,他沉声说道:

    “将灯拿走,明火危险。”

    这时,李大勺才猛然想起秦朝交代过,藏在这屋里东西遇火易燃。

    李大勺被吓得连忙驻足,将油灯又放回原处。

    风帽男子低声问:“那些人走到哪了?”

    “应该还没出重甲营。”

    风帽男人不再说话,屋里气压又低了几分,恢复寂静。

    这时,男子忽然皱眉,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屋外响起连串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随后是

    咚~咚~

    咚~咚~咚~

    持续不断的凿门声。

    “李大勺,我知道你在里面呢。”

    “开门,快开门,否则我们就撞了。”

    李大勺的两名伙伴同时愤怒地瞪向他,以口型无声询问:

    “是谁?”

    李大勺也无比震惊。

    他真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

    “必是跳荡营那群小子。”

    庖屋最里面的男人被风帽遮挡住的神色阴鸷,脸上凝结怒气。

    他右手轻轻按在银色弯刀的刀柄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

    “开门,没听到有人急着求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