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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灵界,青城山隐着一方万年寒潭。

    碧水幽幽、涟漪如丝,但凡人间正道是沧桑,寒潭便寒气袭人。

    这里封印着一朵超级纯粹的雪莲,此雪莲由六个心形花瓣组成,吸收着日月精华。若能解印,它将化作六位婀娜女子,缤纷着人间,明媚着大地,热烈着洪荒……

    某个盛夏的一天正午。

    有一个翩翩少年路过寒潭,饥渴难耐的他把剑插在潭边,解开白色衣袂,面对又嫩又碧的潭水,纵身一跃,将敏捷的身子融入到这眼泪汪汪的潭水里。

    他向潭心游去,越游越感觉寒冷刺骨,正想往回游,突然发现潭心处那朵硕大无比的白莲,在潭水的折射下,倍显楚楚动人。于是出于某种好奇,他下定决心,一个猛扎,游向花心。

    他感觉身心愉悦,一股暖流油然而生。原来,他无意之中解开了封印。

    只见一道寒光从莲心射向天空,那被扰动的波光也逐渐聚积起来,平添了无尽温柔。少年有点害怕,顿时感觉浑身无力,再怎么扑腾却一直往下落,似乎被陷于巨大无比的弱水之中。

    他死了。被呛死的。

    六朵莲瓣已化作六位绝世红颜。

    ...

    六女孩急了,是她们把解印的恩人害死了。女孩们急得团团转。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寒潭底发出一个精细的声音:姑娘们,快任意组合,进行排队,说不定这名英俊少年还有救。

    声音是由莲座发出的,自带底层逻辑与呼声,不可不信。

    于是,一头雾水的六个少女排来排去,忙乎了大半天,不见少年有半点生命迹象。但不能放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这也是她们的恩人呢。于是几个少女又胡乱地排起队来。

    姐妹们,我们只顾排队,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这时莲花底座又发话了:“姑娘们,大家都有名的,就在你们的掌心间。名字不同,但皆姓花。”

    原来,六位女孩的掌心上均有一字,譬如:阳、夕、落、头、枝、下。

    夕阳西下,少年的脸色已泛白,手脚已发凉。

    这次,慌乱的姑娘按名索骥,主观加臆想地站来站去,终于站队成功,少年的眼睛睁开了。

    原来,六个女孩的名字连在一起,正好是:夕阳落下枝头。

    多像一句诗,花夕边擦拭自己的汗水边说。

    接下来是抢救命在旦夕的少年。

    说来也怪,当姑娘们把年龄大小分出来后,救活这个少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姑娘们仅仅从大到小依次各献一吻在少年的额头上而已。

    苏醒过来的少年一脸茫然。一眼见到身边这六位从天而降的仙女,眼睛变得直直的。

    “我这是在哪里呀”少年问。

    “在潭边。”大姐花夕说。

    “不,在我们心里。”二妹花阳边说边笑。

    “不,在人间。”三妹花落有点伤感的样子。

    “不,在灵界。”四妹花下说话让人充满联想空间。

    “不,在我们的视线里。”五妹花枝边说边扭起细腰来。

    “不,在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处。”花头说了也当没说似的。

    少年有点害羞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连忙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肚子压在寒潭边的细沙上,背部朝天。

    “小姐姐们,不,小妹妹们,不不,小姐妹们,我不是故意的。”少年语落,惹得少女们细细密密地笑了个够。

    潭中的莲坐又发话了:“大家听着,你们是女孩,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以柔克刚,感怀人间情义,感受人间苦乐,感恩人间美好;稀释人间怨恨、化解人间矛盾、经营人间和谐;爱我所爱、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女孩们听得一阵唏嘘,这存在感也太上纲上线了吧。

    幺妹花头像个男孩子似地发问:“我们就是一介弱女子嘛,没法术、没武器、没灵力,怎么去跟坏人斗呀。”

    莲花底座回答:“谁说女人就没有武器,你们的武器天生就拥有两样。一是美色,二是眼泪。”

    花下接话轻轻地说:“这也叫武器呀”

    底座似乎笑了:“我不能给你们法术或武器,因为既然选择了做人,那么,做人就得全靠自己。”

    花阳听后发出一波阳光般明媚的浅笑。

    “我们还要吃饭不”机灵的花头问。

    “当然,到人间就是要好好体验一把人间烟火,人间的美好在烟火中产生。

    做人是痛苦的,人生即痛苦,痛苦即修行。

    但做人的意义就在于修行,苦中作乐,珍惜过程,这也是我要给你们做人七境的抽象钥匙,此钥匙能助你们在苦难中依次打开七境:人境、灵境、地境、天境、神境、仙境、圣境。”底座回答。

    花枝已大大方方地招展了。唯花夕无语,那低头的样子犹如白云在一朵朵地往人间落去。

    穿好衣服的少年一边弄他的剑一边说:“此剑才是武器,不,你们才是我最好最好的武器。另外,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裤子云,别问我来自哪里。”

    “呸,我呸呸呸,”花头做了个鬼脸,又吐出舌头说,“你的武器,害羞不,你这裤子云。”

    “哈哈哈……”六个女孩子笑成了一锅粥,少年的脸红成霜叶。

    莲坐也笑了一小段,然后严肃地说:“女孩们,你们先尽情地玩玩吧,纯真的少年情值得记取。通过自然成长方知渡人,通过一心向善方可渡己。

    别担心,你们会得到一位义父的抚养,过些年义父自然会送你们去绝情谷,那里有一石钟乳,需要你们的圣体与灵力去供养。你们从寒潭而来,过会儿,自然会忘掉身世,那位少年因沾寒水,也会把他的身世忘掉。

    你们身上还兼有一项任务,那就是改朝还代,而不是利用‘鬼人’改朝换代。再见了,孩子们,若有缘,定相见。”

    说罢寒潭渐渐变成无底的深渊,像无言,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天空。

    正如当你正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裤子云抓过耳,也挠过腮,但都不是自己的耳和腮。

    他与六个姑娘沿着潭边追逐嬉戏和打闹,好不快活。不到半天功夫,他便能拿捏每个姑娘的性格。

    在这六女孩中,花夕作为大姐,心思相对要稠密得多。花夕的美美在低头,更美在意象坠落,夕阳西下般的坠落,姿态轻盈似初雪,一颦一笑醉黄昏。

    另外花夕之美更在心,当然,裤子云就迷上她的心跳,听一听江山退隐;听一听江河缠绵;听一听花界增韵;听一听万障如歌。

    二妹花阳正如其名,阳光大气,开朗热情。脸也像个红太阳,以羞涩为最,整张脸滋滋润润。

    三妹花落给人以凄楚之美,落花般有意,又流水般无情。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做起事来,似冰玉滴水。

    四妹花下之美,叫留白。名如其人,在花下一切皆有可能

    五妹花枝,性格就有点奔放了,似白莲大开大合,似春风收放自如。当然花枝不为招展,她有说不完的月朦胧、鸟朦胧。

    六妹(老幺)花头,性格就像给人以彩头,给人以快乐。其颜值也不在话下,正面观之,给人以男性之快,侧面窥之,又给人以女性之慢。总之,其美高度复杂,随心性而定。

    “裤子云,谈谈你的身世哟。”

    “不会指腹为婚了吧。”

    “你爹娘不管你吗”

    裤子云没有说,也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世。

    但六女孩的话让他陷入了回忆,然而,大部分的回忆他是不知道的,只感觉自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说出来人家既不会相信,反倒会被嘲笑成神经病。

    …

    成谜,是裤子云最大的身世。

    确切地说,他的身世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这也是他从不给人讲的原因。

    多年前。野象城。

    月缺,乌啼,霜寒。

    一把百米长、一尺宽的宝剑,从东方鱼肚白的黎明挣脱出来,在半空中飞旋,一位青袍老者,端坐在长剑之上,银白的胡须如瀑,目光弥漫着忧愁,笼罩着野象城。

    人们大惊失色地巴望天空。

    老者声如洪钟:“我乃九重天,特来解救一个小男孩,这小孩将是解救野象城百姓于水火,制止绝情谷鬼人转世、还武周于大唐的不二人选。

    然而,他今天正在遭受劫难,他的屁股上有巴掌般大小的红色胎记,你们中谁是他的父母,请告之。”

    也许是太过于害怕,没有人敢站出来。

    老者坐在长剑上飞遍了野象城上空,他没有放弃。

    天快黑了,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欲驾剑闪退。突然,只见一对年轻的父母双双跪在一个小山头上,那个男的向头顶上空的老者不断地叩头道:

    “请仙人救救我们的儿子,他就是您要找的小男孩,但前些天他便被一个全身上下挂满头骨骷髅的高大怪人抓住,并吸干阳气,已经死了。”

    “唉,我还是来晚了,你们的儿子现在埋于何处。”九重天问罢,从长剑上飘落而下。

    “乱坟岗。”说罢那男人站了起来,顾不上那妇女,径直向乱坟岗飞奔。

    乱坟岗前,先到的九重天不由分说,赶紧掀开一块块石头,最终把那个失去生命体征的孩子刨了出来。

    他翻了翻孩子的眼睛,摸了摸孩子的脉象,摇头。

    “我儿还有救吗。”

    “有救,但这个救法会对不住生他养他的父母,必须要拿父母的生命才可以救回孩子。”

    “孩子才几岁,只要能救活,我和他娘愿意付出一切。”

    “我看,还是不用救吧,我现在虽为仙人,但以前也是凡人,实在是下不了这个手。”

    “求求您了,这是我家的独苗和香火,若真能用我和他娘的命换回儿子的命,我们愿意。”说罢,只见那男人拾起一块石头砸向自己的头,砰地一下,一个窟窿就出现了,一股鲜血从额角冒了出来,带着热气。

    这时,孩子的娘也气喘吁吁地赶到坟前,长跪不起,叩头如捣蒜,只求一死。

    老者迟疑了一会儿,含泪地说:“好吧,先受我一拜。”

    然后,老者口念咒语:天灵灵、地灵灵,父母续生命,孩子重做人……

    念完此语,老者将手掌摊开,只见从掌心射出两道血光,直逼这对父母的心脏。

    这对父母顺光而上,化作两颗暗红色的血丹。

    老者把血丹放入孩子口中。

    过了一会儿,奇迹发生。孩子醒了过来,但意识还很模糊。

    九重天又将自己的修为通过内功的方式注入孩子的眉宇之间,此功力还只是满足于初步武功的人元之境,若再发功,孩子因体力不支极有可能殒命。

    这个小男孩目前能得到的功力只相当于街头打斗,民间争锋,上不了大台面。

    九重天很懊恼,自己来得太晚了。可怜的孩子,必须聚气养气,修炼元气后,方可利用上古神兽麒麟之血助他修炼成灵境、地境,再助他完成天境、神境,直至达到仙境、圣境。如此方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一切只有靠他后天的努力了。

    正当九重天举棋不定,考虑是否把他带上九霄城进行调养时,忽然天空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老者只得再次默念长剑诀。

    一把百米长的长剑再次横空出世。

    来不及给孩子换个响当当的名字,更不想让孩子看到自己而被吓倒,就让他自然地成长吧,自然人,才会在苦难中不断地完善自己、丰富自己,而首先成为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之后,才能真正进入修为。

    如果你是一粒种子,埋没便是你崛起的条件。

    人性,即天性。磨灭掉人性的所谓修行,都是海市蜃楼、空中阁楼。

    见这个孩子只穿了条满是泥污的裤叉,九重天灵机一动,用中指划出一道蓝光,比划出“裤子云”这个名字后,将蓝光注入到他的识海(脑海)之中。

    此名字令九重天非常满意,裤子有两个裤管,象征爱情事业双管齐下,而那个裤头,象征大一统,无论爱情抑或事业,都要以一统到践行天道为宗旨中去。

    为了不让这个裤子云产生严重的依赖感,九重天脚踏一朵祥云,升到了长剑上。

    “孩子,后会有期。”

    然后他驾长剑嗖地一下,远遁于翻滚的云层之中。

    完全清醒过来的裤子云,已失忆了,记不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记不清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究竟有没有父母,甚至连自己玩过的地方也记不清了。

    但他能记住名字:

    裤

    子

    云。

    ...

    裤子云离开了野象城,因为这里的人一见到他,就会大喊鬼来了。

    我真的是鬼吗。

    如果是鬼,今天遇到的这群女孩为何要跟自己打闹嬉戏。

    花夕在问:“裤子云,你真的忘记了你的父母吗,那你怎么知道名字叫裤子云呢,这个名字怪怪的。”

    其她五位女孩也七嘴八舌起来。

    “好听,云不穿裤子就全乱套了。”

    “好听个屁,像流氓。”

    “我喜欢。”

    …

    裤子云没有吱声,又开始了回忆。

    他离开野象城之后,过起了漂流浪荡、无家可归的乞讨生活,过早地品尝了人情冷暖。

    在讨不到饭吃的时候,他会跑到森林跟野兽打斗,他感觉到自己有使不完的力量,每次跟野兽较量,不到两三个回合,就能将凶狠的野兽彻底制服。

    接着他会跟被打死的野兽跪拜,说什么感谢赐予食物,我会努力活下去。说完便撕下野兽的肉,鲜血淋漓,也大块朵颐。

    小小年纪,便结识了天山问月剑掌门李舞黛,昆仑山狮吼功掌门朱泰山,黄山笑拳掌门杜台山,和华山旋风腿女掌门上官雁。

    这四大掌门都视裤子云为掌上明珠,见裤子云有着圣灵体质,且聪明伶俐,嘴巴又甜,都主动要收他当弟子。

    裤子云总是吊儿郎当,没把习武放在心上。倒像个纨绔子弟,成天偷鸡摸狗上房揭瓦,甚至还对女孩子大献殷勤。

    上官雁却更加喜欢裤子云,一旦他犯错,会一边教育一边自言自语:

    “这是成长的过程,自然的人性不能太失真,一个人最好要多多少少有点戾气和匪气,不能要求太严,过于完美,否则,会让日后的成长经不起挫折。”

    李舞黛以沉默著称,教育裤子云的话老掉了牙,起了死茧:“狼若吃你,也要再给它一次活的机会。”

    裤子云手中一米长的剑就是师傅亲手为他锻造的呢。

    朱泰山很乐观,裤子云若不安心练武,他便常把恐吓写在张开的大嘴上,此时,裤子云赶紧捂住耳朵,生怕师傅用狮吼功大吼一声。

    杜台山见裤子云骨骼清奇,常在测灵石上测试其潜质,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裤子云的灵力体质令人错愕,险些让灵石自燃。他保守着这个内测的秘密。

    杜台山还将自己老家的侄女杜娥找来,跟裤子云照过一面,两个小小的少年却各玩各的,不爱互动。

    …

    “裤子云,你还在回忆吗”

    “好,我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了,咱们一起玩。”

    当裤子云与姑娘们玩得尽兴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到打乱了这一切。

    裤子云被架在马背上。

    原来,是马帮的头子听信了江湖传言:若能取得英俊少男和绝色少女的丹田活祭绝情谷的白骨园,那么此人将获得白骨园外泄的灵脉,有助于打通自身经络,炼就一副金刚不败之体,甚至可以修仙,成为一代帝尊。

    即便志向不大,也可轻易获得神力,不费吹灰之力,也能独霸武林、笑傲江湖。

    退万步来说,至少可以保住饭碗,当个武功盖世的强盗。

    好在六位女孩被裤子云提前用淤泥糊在脸上,吓唬说人贩子来了,令姑娘们瑟缩成一团,这才没引起那伙气势汹汹马帮的留神。

    然而,女孩们就此暂时失去了与裤子云的联系。即便见面了也互不认识,隐约中只残存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姑娘们突然忘掉了自己的身世……

    她们面面相觑。但能潜意识地记得自己的名字,与姐妹顺序,不用重新认识和介绍。

    她们记不得寒潭所发生的事,只感觉刚才在玩水,还和一个执剑的少年嬉戏过,那个少年的名字有点搞笑,叫裤子云。

    突然。

    狂风大作。

    阴风怒号。

    这帮小姐妹被狂风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