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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一剑伤四人

    用过晚饭,裤子云扶着夫人舟弃竖,跟大家依依告别。

    肥肥潜意识地跟在裤子云身后,既好笑又令人心疼。舟弃竖则示意花夕上来,故意留出位置,但花阳自告奋勇,闪到裤子云身边。

    司北往又在喟叹:“苍天啊,我愿只为苍生鼓与呼,不与君王唱赞歌,小不点你可千万要挺住,六道轮回一滴眼泪,百转愁肠十里春风,为了你,我要苦读圣贤书,考取个好功名。”

    花阳笑道:“司北大哥,有点跑题了,这是个送别的场景,应该折些杨柳,为云哥哥和嫂子送行,才吻合气氛呢。”

    司北往反驳:“人到心不到,浮光掠影、蜻蜓点水,曾经的裤子云如今已成家,正沉浸在烟柳繁华、温柔乡里,我就不信他还会把精力倾斜在你我身上。”

    裤子云甩了甩如瀑的白发,拱手:“请大家放心,我裤子云决不是那种只顾自我陶醉的池中物,阳光照不到夜里的鬼,六畜难懂人间味,以前所有的苦难已供我们衷情于正道,从人鬼难分,到神魔交织,每个人的命运皆折射出多个不公的社会层面,为了正义,我誓要迎难而上,为了公平我誓要破釜沉舟。”

    花夕花阳花落花下,四仙子听后紧紧相拥。

    军师叫大家安静,径直来到裤子云面前,稳了稳自己头上的黑色丝帕,又撂了撂裤子云的白发,感叹:“难为你了,你的结拜大哥秃头大厨曾一直叮嘱我要多关心你,毕竟,木秀于木,风必摧之。”

    说罢,军师拉着舟弃竖的手,热泪盈眶:“弃竖,裤子云全仗你关照了,往小处说,他可是我们的希望,往大处讲,他可是时代的希望呀。常言:家有贤妻,男儿不遭混事,我希望你们举案齐眉、互敬互爱、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在神魔元境,树立一面崭新的旗帜。”

    舟弃竖倍受鼓舞与感动,自从她来到世间,还没有一个人对她如此寄予厚爱与肯定,她点了点头。

    相见难来别亦难,那对手臂已在黑峡谷来来回回地走动许久。

    花上霜极不好意思来面对裤子云,抱着一个五彩斑斓的气团大丸子,不时地在那边发出嗨呀嗨的运气声。

    “大家回去吧,今天夜里我力争找到花枝妹妹,把她送回来。”裤子云边说边挥手。

    那对行走的手臂已发出白光,似乎在催他快走。

    ...

    云台县。七宝塔。

    手臂停止行走,并熄掉白光。夜,不明不白。

    原来,紫衣大侠竟然呆在七宝塔里。

    裤子云抽出长剑,劈开厚厚的石头塔门。

    “谁”

    声音雄浑,但透着惊恐。

    “我乃裤子云,你是紫衣大侠吧,找你好久了。”

    话毕。灯亮了。

    “是的,我是紫衣赵走叉,就知道你会来,但你来错地方了,这个地方没有你的情人兼骈妇花夕婊子。”

    裤子云借助烛光,看到那边的石床上,被绑着一个女子,嘴里塞着破布,她正是花枝。

    “请把花枝妹妹放了,强扭的瓜应不甜,作为大名鼎鼎、受人尊重的大侠,你怎么可以干出魔鬼的事”

    “哈哈哈,破裤子,你就别一本正经了,要不是你盗走花夕的纯贞,我赵走叉又何必去强扭不甜的瓜呢真后悔我曾把你救出地牢。”

    话落,紫衣已穿好衣服,然后披上紫色长袍,将一把利剑横在花枝的脖子上。

    裤子云见状,生怕激怒赵走叉,于是用上舒缓的语气:“赵大哥请息怒,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这小命还是托大哥之福给救下的呢,你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好人,也许是我伤了你的心,其实我跟花夕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次我去过黑峡谷见到了她,谈及到你呢。”

    “不会吧她说我什么了”

    “她说你是个好人,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爱得太自私了,完全只站在自己的角度而不去考虑对方的感受。不过,爱无罪,有罪的是私欲。她还说......”

    裤子云故意停顿,等待对方的反应。

    “她还说什么”

    “她还说爱是拥有,不是占有。”

    话毕,紫衣大侠慢慢收回利剑,然后不断地用手煽自己的耳光。

    这时,舟弃竖听到打脸声后也走进塔里。

    “嗨,你是紫衣大侠吧,我是裤子云的妻子舟弃竖,我常听夫君在我耳边夸你,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你为了正义,为救花上霜一家而甘愿坐牢。”

    紫衣大侠无比羞愧,头也不抬,只顾打脸。

    “我赵走叉不是人,无脸见你们,都怪我鬼迷心窍,爱一个人竟然爱得魂不守舍。”

    裤子云赶紧扶起他,并用夫人递来的手绢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

    舟弃竖解开花枝身上的绳索,并掏去口中杂布。

    这时,花枝终于放声痛哭。

    紫衣大侠十分尴尬,扑通一下跪在床前,道歉:“花枝妹妹,我赵走叉不是人,愿用生命向你谢罪。”

    说罢,他将利剑放到石床上的花枝面前。

    花枝渐渐熄掉哭泣,拾起利剑,一剑刺向紫衣大侠。

    裤子云和舟弃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道寒光,唰地一下,正中紫衣大侠胸部,旋即寒光被抽回,一道血线直飙,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炫目。

    当花枝再用利剑刺向紫衣大侠时,被眼疾手快的裤子云顺手一挡,剑锋直入手臂。

    舟弃竖被惊吓倒了,当她爬起时,裤子云的手臂已血流如注。

    这时,花枝见刺中了裤子云,一时显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中,她将利剑正欲横向自己的颈部。

    说时迟,那时快。

    舟弃竖一个翻身,一把握住剑身,可是,花枝还在努力抽剑,直到舟弃竖的指缝渗出殷殷鲜血。

    尽管如此,剑锋还是从花枝的脖子掠过,瞬间流出一抹红。

    唉。

    一剑伤四人,这是剑被带上仇恨所致。

    好在,有惊无险。大家只是受伤了。

    紫衣大侠用指蘸了蘸胸前热乎乎的血,舔了舔,向愤怒的花枝央求:“妹妹,你再接再厉,再努点力,就可以刺准我的心脏,结束我的罪恶了。”

    花枝还真的想再去拿剑,被裤子云拦住了。

    “花枝妹妹,你冷静,紫衣大侠用命给你谢罪了。”裤子云边说,边用手捂着手臂的血液。

    “云哥哥,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本想杀了这个禽兽的。”

    “妹妹,你冷静,紫衣大侠不是禽兽,他只是被爱情冲错了头脑。”

    “呵,以前紫衣大侠是人,后来却变成鬼了,如果我不杀掉他,他日后定会升级成魔的,还是把剑给我吧,今晚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跪在床前的紫衣大侠却像个书呆子,还在一直央求愿求一死。无论舟弃竖怎么扶他,就是不起来。

    天就要亮了。

    当裤子云去拔亮烛灯的时候,紫衣大侠猛地起身,一把拾起利剑。

    “永别了,花枝妹妹,我祝你幸福;永别了,云大哥和大嫂;我不是人,我是鬼,如果我不死,还真的会升级为魔。永别了......”

    这突然泼出的话令大家惊恐万状。

    只见紫衣大侠已把寒冷的剑尖直指自己的胸口。

    “紫衣大侠,你不要做傻事,求你了。”裤子云吓出冷汗。

    “大侠,我们还需要你呀,黑峡谷离不开你呀,这个世道更离不开你呀。”舟弃竖带着哭腔。

    这时,花枝也缓过神来,不知该如何说起。

    紫衣大侠是铁了心的只求一死,裤子云冲着花枝大喊:“你,你,你快点说话呀。”

    这时,花枝才从牙缝中挤出:“我,我,我怀上你的孩子了......”

    此话虽出,但晚了,寒冷的剑锋已入他的身体。

    伴随着一声:“我,当......爹,了......”紫衣大侠已倒在地上。

    ...

    接下来。

    花枝却要寻死不可,这可令裤子云不敢离开她半步。

    舟弃竖的安抚也根本不起作用。

    花枝抱着紫衣大侠的尸体,边哭边诉:“傻子呀傻子,在你不躲剑的那一刹,我,我,我隐隐爱上你了;傻子呀傻子,在你想从鬼变成人的那一刹,我渐渐爱上你了;傻子呀傻子,在你向我永别并祝福我的时候,我明明爱上你了呀......

    想知道我为何讨厌你吗你的心里只有花夕阳。哪怕你说半句假话爱我,我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啦,呜呜呜......

    你不该疯狂地要了我的身子,我并未感到丝毫快乐,因为那是你在疯狂地报复爱情,可是我怀上了你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让无爹的孩子以后怎么办你真傻呀你真傻......”

    晨光弥漫的地平线。

    裤子云已用剑刨根问底,为昔日并肩反霸的战友紫衣大侠刨好宽敞的坑。

    “花枝妹妹,人死不能复生,我现在想告诉你的是,还有一个男人正在用生命等你。”裤子云在坑边试探性地问低头不语的花枝。

    花枝拔弄着跟舟弃竖一起采来的野花,淡淡地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让他一直用生命等下去吧。”

    裤子云一惊:“你怎么知道他说说是哪个”

    “朱雀,该死的朱雀,麻烦云哥哥,你得把他给我的长发还给他。”

    裤子云故意说:“不是朱雀,你再想想。”

    “如果不是朱雀,那么这个人便是......”

    一旁的舟弃竖催问:“这个人是谁如此令妹妹难以忘怀的人,真幸福。”

    花枝微笑着:“这个人我不能说,就让他烂在我的肚子里。”

    “说吧,我们是一家人。”舟弃竖又再催。

    花枝看了看眼前这个深坑,看了看天空,然后淡淡地说:“姐姐真想听,那我就直说了,他是裤子云。”

    “哦,裤子云,好呀好呀。”舟弃竖强装大气。

    裤子云极不自然,问:“不会吧,如果是我,妹妹刚才何必看这个坑呢”

    花枝冷若冰霜:“不瞒你说,我的心一直想给你挖坑呢,不过现在我想通了,要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不必作践自己,毁了时光。”

    裤子云见花枝情绪好转,便说:“妹妹,你愿意嫁给朱雀吗”

    花枝无语。

    舟弃竖揪了裤子云受伤的手臂,笑道:“夫君问得太单刀直入了吧。”

    不料花枝接话:“好,我愿意嫁给这头马户。”

    裤子云:“呵呵,他不是马户,他只是个冰冷的国家机器,不过正待妹妹去改造他呢。”

    花枝:“他就是头笨驴,那次在天牢,要不是他非要坚持所谓的正义不可,豆娘姐姐就不会死,这笔账我得记在他的头上。”

    裤子云附和:“好好好,的确朱雀是头笨得要死打犟驴,妹妹,那我们今天就动身去彩霞山,朱雀中了剽毒,亟待你的救助。”

    花枝扭了扭腰肢:“哄鬼吧,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去救一个行将就木的将军云哥哥一定是热衷于给人挖坑了吧”

    舟弃竖笑道:“是的,他就是个爱给人挖坑的人,不过,这次他挖的坑就爱情,朱雀是因太爱你而忽视了战场上的生死厮杀,所以才中了我的毒剽。”

    裤子云插话:“我得强调一下,朱雀要不是爱上了你,早就把你思念的云哥哥哥剁成肉泥了。”

    花枝:“呵,是吗,如此说来我倒是害他的罪魁祸首了哟,呵呵。好,那我这次不放过这头驴了,只是......”

    “只是什么”裤子云问。

    “只是太对不起紫衣大侠了,再说,我怀上了他的骨肉,是不能再与另一个男人来一场恋爱了。”花枝神色杂乱。

    舟弃竖一边向坑中扔野花一边说:“这并不影响爱情,如果是真爱的话。”

    花枝回答:“我还是不去救他为好。”

    裤子云忙说:“应该去,你们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要不,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人是朱雀你刚才还说,要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嘛。”

    终于做通了花枝的思想工作,她答应一同去彩霞山。

    现在,大家得返回黑峡谷,花枝要求拜谢父亲花上霜,同时与大家一起聚一聚。

    ...

    傍晚时分。黑峡谷。

    花枝的到来令大家喜出望外,花上霜高兴得接连向天空放出三个并不成熟的梦境丸,营造了一番五彩缤纷的烟花。

    大家自然是以花枝为圆心,以亲情为半径,画出嘘寒问暖的弧。

    裤子云放出的那对手臂,在快乐的氛围里,跳起自由舞。

    停留一炷香的时间后,花枝就要跟着裤子云一起回到彩霞山了。

    花上霜老泪纵横,逮着花枝的手久久不放,高高的颧骨似乎在动。

    “爹,女儿会时常回来的,您可要保重身体,我刚才都把要去彩霞山的事告诉你三遍了,您就不要落泪了,其实我去彩霞山救朱雀将军还有个私心,那就是想通过他在皇宫的机会打听到幺妹花头和小不点的消息。爹也不要责备花头,她应该写信了,只是找不到寄出的地址。”花枝边说却边流着眼泪。

    “女儿啦,你受了那么多苦,爹原打算阻止你去彩霞山的,爹想把你嫁级雷公电母的儿子雷放电或者雷漏电,但现在想通了,强扭的瓜真的不甜,要是紫衣赵走叉知道这个理,也就不会酿成悲剧,我们花家,真对不起他。爹也答应你,过些天我去米仓山,把师妹纸间雪接过来,一起住。”

    花夕走了过来,满脸泪痕。

    “姐姐,我真不该将紫衣大侠的事告诉给你,他的确爱的只是你,每次在折磨我的时候,都在喊你的名字,甚至连梦话都是你。”

    “妹妹,一切皆命吧,他虽爱我,但我的确不爱他,我只爱云哥哥,唉,这人间的爱情咋都这么令人难以捉摸呢能说说紫衣大侠埋葬在哪里吗,我想有时间就去看看,他爱喝高粱酿成的酒,爱看我穿白裙子,爱走我走过的小路。”

    “姐姐,何必呢,就让他安心地投胎吧。”

    “妹妹,你有所不懂,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不管怎样,他都给我留下美好,唉,错就错在不懂得爱情是拿来建设的,而不是拿来比较,要不是云哥哥的出现让我反复对比爱情,我自然会与他携手到白头。现在,后悔莫及。”

    起风了,黑峡谷的灵石已散发出淡淡的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