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凯旋归来,大家高兴不起来,毕竟花夕花阳还没有救回来。

    俘虏贺天问交待,她们被送往少洛阳来府。

    现在的紧要问题是如何让被抽去脚筋的裤子云尽早站起来,可以说,他才是灵魂人物,黑峡谷的未知命运得靠他引擎。

    红衣女纸间雪打算带着舟弃竖去一趟地府。

    花上霜惊讶又疑惑:“雪娘,依你的修为,并未达到修仙级别,怎么可能出入地府呢”

    纸间雪一直隐瞒着她是万古女帝这一身份,毕竟她是用不正当手段,清除掉真实的纸间雪大部分记忆才来到他身边的,直白地说,相当于借尸还魂。

    她淡淡一笑:“为了裤子云能够雄起,必须一试,都说大权独揽的阎王有一根龙筋,而裤子云现在差筋一根,这不,正好可以向阎王阐明情况,借筋一用。”

    花上霜听得一头雾水,只得让她们去。

    这地府还真不好进,得拿小命一试方可。

    舟弃竖为了半身不遂的夫君,可算拼了,叫裤子云用剑把她刺死。

    裤子云咋舍得下手,再说要是死后不能还魂回来,岂不是造孽,他会活不下去的。

    舟弃竖趁其不备,抽剑刺中自己的心脏,来了个自行了结,场面吓人,血雾不止。

    裤子云泪蛋蛋直迸,被纸间雪擦拭,然后,将手绢上的泪水悄悄挤压进随手携带的那个精致小瓶里。

    在确认稍弃竖已死后,纸间雪闭气而亡。

    花上霜咧开干瘪的大嘴,老泪纵横:“今天怎么了,又死了两个,老夫也不活了,要跟雪娘同路。”

    话落,他顺手抽出李舞黛腰间的剑,欲吻颈。

    被眼疾手快的朱泰山一把夺下。

    军师宽慰花上霜:“你别冲动了,人家会回来的,你死的话说不定就死定了。”

    花上霜板着脸,表示不信。

    肥肥跑上去,吐一句:“花大伯若真想死,也得等她们不能还魂归来,再死不迟,现在,你若找死,那就是在添乱,我们手头人力资源太缺,你就洗洗睡吧。”

    花上霜没有发声,回房间祷告去了。

    ...

    地府。那叫一个黑。

    玄黑色的天空,伸手不见五指,没有星光,没有温度,孤独的虚空令人窒息。

    “舟弃竖,你在哪里雪娘来找你了。”纸间雪的声音四处飘荡。

    “我在这儿,雪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舟弃竖的声音很弱。

    纸间雪寻声而去,不久便摸到舟弃竖的手。

    “地府,得用心去看,眼睛只是个装饰品,你尽量地去想人间疾苦和所爱的人,就会看到光明。”纸间雪拉着她的手。

    如此一试,果然,舟弃竖眼前一亮。

    血光遮天蔽日,一片阴森森的大地,腥红的血水到处横溢,骸骨四处飘浮。若干座枯骨大山高耸而立,成批的黑影飘来飘去,似乎还裹挟着各种哭声和笑声。

    “还是不要看见,为好。”舟弃竖在颤抖。

    “呵呵,其实地府比阳间好多了。”

    “为什么”

    “地府不像阳间那样玩暧昧,地府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阳间呢,总存在灰度,令人模棱两可。阳间人鬼难分、神魔难辨,地府则不然,反倒是非分明,立场坚定。”

    正在闲谈之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厉喝:“谁怎么进来的”

    舟弃竖扭头一看,只见两个头戴高高尖帽、吐着猩红长舌头,一高一矮的两个家伙出现在不远处。

    高个子身材瘦削,面色惨白,官帽上写有“一生见财”四字;矮个子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

    矮个子问:“可否有通行证快拿出来看看。否则,今天我要吸尽你们的阴魂。”

    纸间雪也回头过来,示意舟弃竖别怕,笑道:“哟,原来是七爷谢必安和八爷黑无常,还记得我吗”

    矮个子名叫黑无常,只见他把抓鬼的铁链甩向肩膀,若有所思:“哦,想起来了,那次你色诱我们,可把我们害惨了,善战砸了铁饭碗,没想到今天你自投罗网。你可知道我的大名”

    “呵,你叫范无救,意思是犯法之人无救,不过这名字与你不符呀,你若不起色心,我咋可逃夺”

    黑无常一时语塞。

    他自知理亏,呵斥:“那位女子是谁,我今天要检查她的通行证。”

    舟弃竖壮着胆子:“我没有通行证,临时来的。”

    “找死,”白无常将舌吐得老长,还内卷了一阵子,接着道,“你已踏入地府的高官禁地,我得把你捆了。”说罢,白无常甩着铁链,向她走去。

    这时,纸间雪发出冷笑:“呵,又耍流氓不成越权了,鬼差,我会揭发你们的。”

    黑无常接话:“白无常大哥,的确越权了,我们的职责是负责缉拿鬼魂、协助赏善罚恶,别让阎罗王、城隍、东岳大帝三位大神,和文武判官、枷锁将军、牛头马面等实权派一遇到棘手的大问题,便把我们哥俩说成临时工。”

    白无常倍觉有理,便想和黑无常一起离开。

    这时,纸间雪却拦住他俩,央求:“两位大哥,我们有事相求,请你们帮帮我们。”

    “求什么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哥,我们走。”黑无常半卷舌头。

    舟弃竖立马跪下:“都说地府善恶分明,我才壮着胆子来的,实不相瞒,我的夫君裤子云被恶魔抽去脚筋,不能站立,听说阎王有一根龙筋,我想你们带我去见他,我想要点龙筋,好医治夫君。”

    纸间雪补充:“这个痴情女子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苦于进不了地府,于是宁愿用剑自尽,唉,血雾直喷,令人扼腕叹息。”

    “哟哟哟,好久没碰到如此多情的女子了。”白无常赶紧扶起她,“这年头,都说爱情喂了狗。好吧,黑无常兄弟,我们带她们去见阎王。”

    黑无常犹豫不决:“不好吧,阎王近来心情糟糕透顶,要求他下放权力治理冥界的呼声越来越大,我听说还有条东海龙王的儿子亲自做了一个笼子献给他,说什么要把权力放进制度的笼子里,唉,这个龙王的儿子后来就从地府凭空消失了。”

    白无常有点犯难,纸间雪忙说:“现在见大官很难的,你们得帮帮她呀。”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

    “而是什么”

    “唉,阎王好色成性,她要是长丑点该多好,要知道,地府跟人间一样,美即原罪,难道你们不明白自古红颜多薄命唉,我本不应该私下议论的。”

    舟弃竖接话:“这个好办,我把自己的脸弄丑,多抹些脏颜色,把本色盖住。”

    黑无常一听,哈哈大笑:“好多女子都没骗过阎王的,他可不是猪脑子,这样吧,我倒有个主意,干脆好好打扮一番,用好成语半推半就,自己拿捏好火候,不就是为一根筋吗,应该不成问题。”

    舟弃竖骂道:“真他妈的特权,权力永远是人性的春药,我呸。”

    黑无常神色慌张:“你,你,你在找死,小声点,不要妄议上层。”

    白无常催问:“还要去见阎王吗我们很忙的。”

    舟弃竖很矛盾,但为了能让夫君站起来,只得点头。

    经过一番打扮后,鲜美的模样更加迷人。

    “我就不去了,在这边等你。”纸间雪回想起那年阎王对她动手动脚、手脚并用的样子,很窝火,于是淡淡地对舟弃竖说。

    ...

    阎罗殿。

    一块硕大的匾额上,有八个烫金正楷大字:为民请命,我将无我。

    匾额下,一位手持法杖的老者,头戴一顶插有黑色羽毛的帽子,身穿一身被金色花纹点缀的黑色长袍。

    乍看,简直是在操黑。

    老者的鼻子犹如垂吊的葫芦,嘴巴宽厚而霸道,酒渣色的脸严肃成法庭,双眼犀利有神,粗糙的头发和胡须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乱长。

    此老者正是传说中的阎王。

    好在那天是个民主接待日,否则,黑白无常都不可能见到他的。

    舟弃竖早已安静地跪下。

    “大慈大悲厚德载物的大王,”白无常机警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接着说,“大王,有民女以牺牲自己的性命才进入地府,为的是想一睹大王盛世风采”

    阎王这才注意到有人进来,停下手中的书法,看了看打扮光鲜的舟弃竖,皱了皱了大鼻子,理了理黑色长袍,威严的老脸生起一堆微笑:“哟,民女,不会又是来告御状的吧”

    黑无常弱弱地说:“她目的朴素,就是想一睹大王的威仪。”

    “哦,是——吗”阎王故意拖长声音。

    跪成正楷的舟弃竖含蓄地微笑:“是的。”

    “哦,那你形容本大王看看。”

    “大王就是大王,不像我爹长得烟熏火燎,大王的龙颜那可令三界风云振作。”

    “哈哈哈,你真识相,今儿本王高兴,你是偷渡过来的吧”

    “不算偷渡,我是用剑先把自己弄死的。”

    “就为见本王真没其它目的”

    “大王真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我还真有一事相求。”

    “哈哈哈,说吧。”

    “人间都说大王有一龙筋,我,我,我......”舟弃竖故意停下来。

    “哈哈哈,本王哪有龙筋,那是地府给本王取的绰号,意思是笑我脑子一根筋,不思进取,甚至不排除是在讥讽本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哈哈哈。”

    拐了。

    舟弃竖想哭。

    “唉,本王最怕见到女人哭了,喂喂,黑白无常,你们先出去,唉,说说看,你为啥对龙筋骨感兴趣”

    舟弃竖暗想,既然阎王怕女人的眼泪,何不加点泪水戏呢于是,她泪水涟涟地说:

    “大王,我想救夫君裤子云,他被人间恶魔抽了脚筋,我想,若大王能给我一根龙筋,我就可以重新让夫君站起来。”

    阎王陷入沉思,暗想,呵,便宜谁了,都结婚了,唉。不过也好,如此美人儿以死明志,真是少有,我何不助她一把呢免得怜香惜玉那个人间成语在我身上找不到一个例子。

    “哦,明白了,不就是一根筋嘛,本王马上给你弄一根新鲜的龙筋。”

    说罢,阎王弯腰,把大手安在舟弃竖无骨的腰部,扶她起来,并把她带到后花园一处散发着血光的地牢。

    地牢里用仙链捆绑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此龙的大嘴不断地向外喷火。

    阎王拧了一把舟弃竖无骨的腰肢,低声道:“就用这条龙的龙筋如何”

    舟弃竖心头一震:“不好吧,它可是条活龙呀。”

    “呵,这条龙长年跟本大王作对,要分权治理地府的舆论就是它在兴风作浪。呵,敢跟老子作对,老子使法把它的龙筋抽给你。”

    为了裤子云,舟弃竖没再吱声。她满眼噙泪,向巨龙深深地鞠躬。巨龙也会其意,停止喷火,向她颔首。

    只见阎王口念咒语,然后向巨龙扔出权杖,霎时,一道金光闪现,紧接着,一条细细的墨绿色线条从龙体飞了出来。

    那正是龙筋。

    得到龙筋之后,阎王要求舟弃竖陪他一起吃顿饭。

    “本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美人儿。”

    舟弃竖听得那油腻的声音,预感大事不妙,但又不好拒绝。

    唉,饭局,该死的饭局。

    席间。

    阎王的脑海满是单项选择题,那用筷子的手抖动得热烈而均匀。

    满桌都是各色心肝。

    舟弃竖暗想,再不逃就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于是借内急,想去趟更衣室(厕所)。

    离开之前,她把发上的玉簪刻意留在桌面上。这么做的目的,是留给阎王一份念想,以便稳住他的情绪,免得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利用特权干出伤天害理的事。

    “好好好,记得用仙泉洗手。”阎王将长长的胡须押进黑色长袍。

    舟弃竖一出雅间,便逃跑了。

    与红衣女纸间雪一道,眨眼间便冲出地府。

    ...

    一片光明。

    黑峡谷欢腾起来。

    花上霜见活过来的纸间雪,激动得当着众人的面又亲又啃,把她那张弹指可破的脸咬出几个公章印,不乏叠加态。

    舟弃竖的苏醒稍后,害得裤子云已把泪水流干。

    “都说你们在找死,我也那么认为,嘿嘿。”肥肥的声音很刺耳。

    大家都围绕着舟弃竖,夸她勇敢,感天动地的爱情令人刮目。

    司北往又在喟叹:“苍天啊,人间唯有爱情才是值得讴歌呀。”

    花夕微笑:“别苍天苍天的喊,你应该也拥有一门不错的爱情。”

    花阳噘了噘嘴:“要是小不点在身边的话,说不定黑峡谷增加人口了。”

    肥肥又开始雀跃,大声问舟弃竖:“姐姐,见到地府权势滔天的阎罗王没有,那老头该不会对你东倒西歪、小动作不断”

    “你这女子真是屁话多,人家压根儿就没见到他。”纸间雪生气地说。

    舟弃竖回答:“我还真见过阎王,要不是他的帮助,还真弄不到龙筋,的确,他是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男盗女娼的老色鬼,但被我化解了,现在,说不定他正在饮闷酒呢。”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就连被绑在柱子上的俘虏贺天问,也在偷笑。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便是重新安上裤子云的脚筋。

    这可是个精细的活儿。

    军师给纸间雪摇扇纳凉,想她万般小心。

    纸间雪先将一块毛巾塞进裤子云嘴中,免得安脚筋时痛得大喊大叫。

    舟弃竖不断地抚摸着裤子云那张胡茬幽幽、轮廓分明的脸。

    花夕花阳各按住裤子的一条腿,紫衣大侠和玄武将军也在给裤子云加油。

    纸间雪将碧绿的龙筋理顺,然后旋转身子,先来一阵漩涡,引出一把黄色闪电,最后,将闪电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落入手中。

    安筋手术正式进行。

    小刀牵引着龙筋,噗嗤噗嗤,钻入裤子云的脚跟。

    “我的娘呃......”

    这凄惨的声音并不是裤子云发出的,他已被堵嘴。

    替他发声者,肥肥姑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