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迦勒底的御主，幸会幸会。”</p>
立香正坐着发呆，见曹操乐呵呵地进来，连忙起身施礼。</p>
“见过曹丞相，我是迦勒底御主藤丸立香。”</p>
不卑不亢，曹操很是喜欢。</p>
“唔，虽非汉人，却识汉礼，甚好，甚好。”</p>
坐下道。</p>
“孤来是为了与汝闲聊，此间亦非战场，不必拘谨。坐吧。”</p>
“多谢丞相。”</p>
立香便与曹操坐了个面对面，近距离好好观察这位奸雄。</p>
得到的感受是，用奸雄形容曹操十分妥当。</p>
他有着足以吸引人靠近的雄霸之气，却又保留着让人生畏惧怕的奸恶之色。两种气场把人夹在中间，进退不得。</p>
立香的双手不由得握紧了一点。曹操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p>
笑道。</p>
“看来阁下还是有些紧张。”</p>
“身处敌营，想要安心也安不下呀。”</p>
“阁下大可宽心。孤爱惜阁下之才，必不会加害阁下。”</p>
说话间，有兵士端来了晚餐。有菜有肉有好酒。</p>
曹操想为立香斟酒，立香婉拒了。曹操便命人取些水来，自己满上杯子。</p>
继续说道。</p>
“孤与迦勒底交战数次，对迦勒底的战法印象颇深。虽然那位军师手段高明，赵子龙也英勇无比。但要孤说，还是能将众多落单从者聚集成军的御主更值得称赞。”</p>
“丞相过奖。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p>
“啊，休得过谦。孤欲与汝畅所欲言，有话直说便是。若是汝仍有所顾虑，那么……”</p>
忽然，曹操眼神一变。</p>
这不是某种形容，而是他的瞳孔眼色真的变了一些。</p>
“……就用你习惯的讲话方式来谈吧，藤丸立香。首先，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p>
*****</p>
曹操这边边吃边聊，营盘里也早就开了火。整座营盘设置了许多打饭的地点。兵士们捧着大碗，排着队。</p>
这是炊事营最忙碌的时候，刚刚回来的孟星魂也不例外。他正在火上架起大锅煮粥，一边搅动大锅，一边注意火候。</p>
即使他消失了一阵子，也没有兵士注意到，或者注意了却不会在意。</p>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跟着大部队回洛阳。</p>
然后带着燕儿……</p>
“嗯？”</p>
忽然，他感觉脚掌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低头一瞧，竟然是地里长出一截小草。</p>
他移开脚，默不作声地望着小草，看着它再长出来些。</p>
弯曲的叶子缠着一封书信。</p>
他把信踩下来，颠到脚背上，一抬腿拿到手里。</p>
单手打开，快速读完。</p>
孟星魂震惊了。</p>
好在他是背对着大家，没人看到他的表情。而且那个震惊的样子也没有持续多久。</p>
随之而来的是飞速思考。</p>
面对任何状况都能迅速做出应对的孟星魂，第一次陷入了沉思。</p>
不过他的职业习惯还是催使他将那封信扔进火里，再若无其事地继续搅动大锅。</p>
只是他搅动的动作变得十分机械，僵硬，心事重重。</p>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帮人会把这样的信交给自己，但有一点毫无疑问。</p>
是时候做出下一个决断了。</p>
*****</p>
立香不止一次给人讲二次指定的事，但今天这次是最认真的。</p>
他讲得认真，曹操听得也认真，不时问上几句，或是感叹一声。</p>
晚饭吃完的同时，立香的故事也讲完了。</p>
“所以，我们一定要毁灭圣杯。”</p>
他总结道。</p>
“即使这个世界会因此消失，但为了拯救我们的世界，我们也必须坚持下去。”</p>
曹操连连点头。</p>
“嗯，若是换成我，也一定会这么做。”</p>
“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请丞相也说说自己的事情？”</p>
“呵呵呵，确实。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该如实相告才是。只是不知道你对哪部分感兴趣，不如就请你来问，我来答好了。”</p>
“那我想先问一件事。”</p>
这个问题是立香很久以前就想好的，如果有机会与曹操谈话就最先问。</p>
“从者的灵基都具有某种倾向，是从者本质的反应，是灵基的核心内容。我想知道对丞相而言，这个核心内容是什么？您是以什么基准在这个世界活动的？”</p>
这一点十分重要。与从者打过无数交道的立香很清楚，如果自己想让这场谈话顺利进行，就必须先把握曹操这个从者的基本思维模式。</p>
按理说，问这种事情约等于问敌对从者的真名，对方不会轻易告诉你。但现在这个环境应该可以。</p>
曹操自然明白立香的意思，笑道。</p>
“还真是开门见山。也好，我既然说了要畅所欲言，自然不该有所隐瞒。”</p>
他喝了口酒。</p>
“我且问你，藤丸立香。你觉得我为何而动？”</p>
“为了朝廷？”</p>
“这话对了一半。我自始至终都是汉臣。我做的一切，不止是为朝廷，更是为国家秩序安定。”</p>
“听起来区别不大。”</p>
“是啊，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不会推动朝廷更迭。那不是我该做的事。”</p>
“虽然后人都说您挟天子以令诸侯，有篡汉之心。”</p>
“哈哈哈哈，那还是真是看得起我啊。我虽自认为能征善战，也确实在屯田上有所贡献。但要我治理国家？还是算了吧。能打天下者，往往不能治天下啊。”</p>
曹操喝干了酒杯，边倒酒边说。</p>
“我被召唤，一定是在秩序崩坏，天下大乱的地方。所以，我投身天子麾下，四处平乱。元让、妙才、文远和公明，都是随我被召唤的。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恢复国家的秩序。”</p>
立香苦笑道。</p>
“那我们可算是这秩序的终极破坏者了，想必丞相早就知道。”</p>
“嗯，知道。所以我一直想亲自见你一面。”</p>
“明明你我的最终目的完全相悖。”</p>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们并非为一己私利而战。你们有大义，敢为这大义赴汤蹈火，背上骂名。然后今天我确信了，你们的大义，就是你们世界的秩序。”</p>
又喝下一口，曹操面色微红，轻轻抹着胡须。</p>
立香叹气道。</p>
“没错。不管这个根源地有没有我们世界的人类，我们都会为了我们的秩序，毁灭你们的秩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