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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尸这种事,那是云缺的老本行。尤其妖尸,验过成千上万。不仅验尸,有时候还分尸,扒皮抽筋的那种。“仵作哪有不会验尸的。”云缺道。犁大人听罢点点头,道:“想不想吃肉。”云缺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道:“大人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跟我去验一具尸体,若能从尸体死因看出些有用的线索,你在天牢里天天都有肉吃。”犁大人开门见山的道。“可以,不过除了吃肉之外,我要一份每天放风的资格。”云缺讨价还价道。“别太贪心,以你的罪名,也许今天是你唯一能离开牢房的一次。”犁大人冷声道。见对方不松口,云缺也无所谓。能有肉吃已经不错了,至少不用饿肚子。答应下来后,云缺被带出了牢房,跟着犁大人来到一间存放尸体的大屋。一进屋便寒气扑面。屋子中心是一个宽大的木台,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屋子里站着不少人,都穿着官服,一个个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时而低声交谈两句。有三个仵作装扮的官差正在讨论着验尸结果。见犁大人到了,屋子里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见礼。站屋里的,都是刑部的官差。大晋王朝设有六部,分别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刑部作为六部之一,掌天下刑罚之政令,责任重大,下设五司。督捕司,掌缉捕事宜,追捕逃亡之犯;秋审司,掌核秋审,朝审各案;提牢司,掌牢狱,统管狱卒,稽察各地牢中罪犯;赃罚司,掌收放案内赃款及没收财物;律例司,掌修订律法。天牢重地,归属于提牢司管辖。提牢司以提刑官梁大人为首,下设十名下属官吏,简称属吏又叫令史,在场的除了直属天牢的仵作之外,全是提牢司的令史。属于犁大人的下属。云缺进屋后,扫了眼在场的提牢司令史。总共十来位,容貌各异,年纪有老有少,大多皱着眉一脸哀相,可能这件凶杀案牵扯不小,都觉得倒霉呢。看到云缺被带进来之后,这些令史看一眼便移开目光。没人愿意多看一个囚犯。唯独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令史,与云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人家既然点头示意,相当于无声的打过招呼,云缺也就朝对方点了下头。这个年轻令史给云缺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不仅此人是唯一一个愿意与云缺这种囚犯打招呼的人,还有一点,是这人的容貌。此人一半的脸上遍布疤痕,一侧的嘴角开裂,乍一看有点吓人。竟被毁容了。从另一半脸上,能看出此人应该仪表堂堂,是个容貌英俊的年轻人。可惜,被毁掉的半张脸,让这位年轻令史与英俊两个字再也无缘。犁大人颔首示意后,问那三名仵作道:“可有新的线索。”语气冷淡,听得出毫无期待可言。三名仵作连忙躬身回话。“回禀大人,暂时只能确定为他杀。”“凶手一剑毙命,剑法凌厉。”“从现场无人发现凶手这一点来看,凶手极有可能用的法器飞剑,远距离杀人。”三名仵作各自道出一句话,便不再吭声。这三人都是经验老道的仵作,整整查看了一天一夜,也没发现有用的线索。毕竟只是一具尸体,除了怎么死的,凶器如何之外,实在看不出太多东西来。犁大人早知道是如此结果,对云缺道:“你来看看。”云缺也不废话,直接掀开白布,现出下面的尸体。尽管早已见过尸体,在云缺拉开白布的时候,周围的令史与那犁大人还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尸体是个年轻女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尸体摆放得很好,端端正正,不过是两截的。一颗人头,被齐刷刷切了下来!木台下方堆着大量冰块,尸体此刻有些发白,血迹早已被冻住,好似一尊雕塑。云缺没看伤口,先看了眼尸体的装扮。一身绸缎的里衣,外套早已被去掉,鞋子还在。扫了一眼,云缺已然断定了死者的身份。尸体的头发盘得极其繁复且端庄,这种发型,通常连豪门望族的贵妇人都难以企及,需要专门有人打理才行,绝非小门小户人家。尤其鞋子,十分精美,绣着小巧的牡丹,还是用的金线。独自立瑶阶,透寒金缕鞋。单单这双鞋子就造价不菲!云缺判断,这名死去的女子,应该是皇宫里的人,有可能是名地位不低的宫娥。而且这女子是有修为的。云缺从女子手掌的一层老茧判断出,死者是名武者,经常动用刀剑。至于宾妃身份,则不大可能。宾妃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死去,也不会脱掉外衣,让一群大男人在这验尸,那是皇帝所无法容忍的。看出尸体的身份后,云缺随口问了句:“死者,死于何时。”什么时候死的,其实对云缺来说无关紧要。但昨晚牧青瑶进了皇宫,至今也没出现,不知这宫娥之死会不会与牧青瑶有关。“一天之前。”犁大人沉声道。得知时间,云缺放心了。他和牧青瑶昨晚才进的皇城,那时候这宫娥早死了。随后云缺开始仔细验尸。先把人头拿起来摆弄半晌,还凑近闻了闻,鼻子几乎要贴在人头的脸上。云缺这番举动,看得周围的几位大人直皱眉。连那三个仵作都看得瞪大了眼睛。让你来验尸,不是来玩尸,看样子你好像还想尝一尝似的。看了看伤口的断面后,云缺将人头与身体合拢,问道:“发现尸体的时候,死者的脸朝上,还是朝下。”“脸朝上,我亲眼得见。”犁大人沉声道。“朝上啊,我验完了。”云缺神态轻松的道:“大人想知道什么线索。”见云缺气定神闲,好似把握十足,犁大人立刻眸光一亮,道:“凶手是男是女凶器是刀是剑凶手的修为是高是低但凡与凶手有关的任何线索都可以!”云缺闻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当众人以为他要高谈阔论之际,只听云缺道:“不知道男女,不知用刀用剑,也不知修为高低,但我知道这女子应该尚未出阁,大人若是不信,找个媒婆一验便知。”一群官人还以为有了凶手的线索,结果此刻纷纷泄气,怒视着云缺。犁大人愣了愣,恼怒道:“我不管尸体!我只要凶手的线索!”“大人别急。”云缺微笑道:“我看不出别的,不过我能断定,杀人凶手,他不是人。”“本官知道那凶手不是人!是个冷血的禽兽!你到底会不会验尸”犁大人气得头顶快冒烟。其他人都不敢言语。纷纷对云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说你小子真有种,我们得罪了顶头上司,肯定要被穿小鞋,你一个囚犯还敢戏耍提刑官,今后在天牢别想消停,等着受罪吧。云缺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说的不是人,并非骂人,而是那凶手非人,不用刀也不用剑,用的,是爪子。”一句话,犁大人豁然一怔。其他人也错愕不已。其中有个仵作反驳道:“年轻人,你难道没看见伤口么,那么明显的切割面,非刀既剑啊!最不济也该是斧子,怎么可能是爪子”云缺没再过多解释,而是指着人头道:“大人觉得,死者现在是什么姿态。”犁大人与众人将目光落在尸体身上,一群人看了半晌,各自摇头。“还能什么姿态,死倒儿的姿态呗!”一名上了年岁的令史道。云缺叹了口气,指点道:“仔细看,她在低着头。”云缺说完,犁大人等人终于发现,死者的人头与躯干被合拢后,的确呈现着微微低头的状态,只是幅度不大,不注意观察很难发觉。“低头又如何,能证明什么”犁大人狐疑道。“能证明她不是被人杀的啊。”云缺道。犁大人额头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一个劲运气。云缺说的云山雾罩,这位犁大人身为四品提刑官,在刑部混迹多年,是个老油条了,可今天居然一句话也听不懂。“哪位大人带着刀剑,借我一用,我来复原死者的真正死因。”云缺道。其他人没动,唯独那位半张脸毁容的年轻令史,将随身携带的腰刀递给了云缺。云缺道了声谢,随后突然拔刀出鞘,一刀斩向犁大人的脖子。一连串的举动,出人预料,风驰电掣!周围众人全吓傻了,认为云缺要当场行凶,杀害提刑官大人。那犁大人更是惊得一身冷汗,根本没时间反应。长刀戛然而止,稳稳停在犁大人的脖子前。犁大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咽喉处,贴着凉丝丝的刀刃。不用多,只需再斩一寸,他这条命就算交代。“你、你要作甚!”犁大人满头冷汗,急急道:“云缺你别犯傻!你的罪名有转机,并非一定死罪!花名册上有大人标注的待审二字,你的案子有隐情,只是尚未开始调查而已!”犁大人吓得把花名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云缺也有点意外。帮忙验个尸而已,居然还有意外收获。云缺此刻的状态,与挟持了犁大人一模一样。借出腰刀的那个年轻令史皱了下眉,双手无声的捏成拳,同时双臂上有一缕缕独属于武者的气机出现。显然这位是有修为的,而且准备出手。毕竟是他借出的腰刀,一旦云缺将犁大人杀掉,他也逃不开干系,容易被认定为云缺的同伙。这时云缺好整以暇的对其他人道:“诸位大人仔细看好,犁大人现在是仰着头,还是低着头。”“仰头!”“对!是仰头,没错!”几名令史连忙确认。不用问,瞎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儿。云缺随之放下刀,将其还给那名半张脸毁容的令史。犁大人惊魂未定,怒道:“我仰头还是低头,与杀人凶手有何关系!”“当然有关系!”云缺笑道:“大人听我详细道来。”..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