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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医生。”

    跑腿的伙计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吴老板急着找您,快跟我过去吧。”

    宁远推门回了一句,“马上就来。”

    降临在这方世界也有半个月之久了,宁远被同乡会的人接走后,就一直在会馆里安身。靠着同乡的介绍,宁远成功得到了几个公馆的家庭医生职位,收入也算得上可观,只是家庭医生的报酬是按月付的,在能自己租房之前,宁远还住在会馆里。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叫我?”

    伙计擦了擦汗,抢过宁远的箱子就往回赶,“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吴老板着急的很,让我立刻寻你过去。”

    宁远也不迟疑,小跑着就往客栈的方向赶过去。

    一拐过弯就看到吴老板在客栈门前急的来回踱步,见到宁远过来,吴老板忙把伙计打发走,抓住宁远的小臂低声说道:“宁老弟,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宁远忙按住吴老板的手,安抚道:“吴老哥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我尽管吩咐,只是你得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才好帮忙啊。”

    吴老板泛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红晕,他四下看了一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就拉住宁远,急匆匆的上了楼。

    这家客栈有3层楼,1楼四面敞开,平日里用作用餐的地方;2楼隔出一间间包厢充当雅座;3楼则是客房。

    吴老板领着宁远来到里边最不起眼的一间房,小心敲了敲门,“老赵,我找大夫来了。”

    房间里的人打开门,盯着宁远看了好一会儿才让开。

    “吴老哥?”

    一进门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宁远看着床上昏睡的年轻人皱了皱眉,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吴老板。

    吴老板满是希冀的看着宁远,“其他的你别问,快看看能不能救回来吧。”

    宁远掀开被子检查,在年轻人腹部发现了还在往外渗血伤口。

    小心在伤口四周按了按,年轻人吃痛,发出微弱的呻吟。

    这是枪伤!

    宁远立刻得出这个结论。

    “拿酒来!”

    吴老板愣了愣,忙转身冲下楼去拿酒。

    “过来按住他,别让他挣扎!”

    被吴老板称呼为老赵的中年人忙上来按住年轻人的上半身。

    宁远取出剪刀,有条不紊的剪开年轻人身上的衣物,“子弹还在他身体里,如果不取出来他熬不过今晚。”

    戴上手套,宁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伤口的走势,“没有麻醉剂,他要遭罪了。”

    此时吴老板抱着一坛酒回来,按宁远的要求倒在杯子里,宁远把镊子放在酒水中浸泡了一会儿消毒,随后利落的往伤口深处伸去。

    开放性伤口遇上酒,年轻人眉头紧锁,双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宁远面不改色,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吴老板和老赵按住挣扎的年轻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宁远。

    “找到了!”

    镊子传来坚硬的触感,宁远脸上一喜,缓缓取出弹头。

    “怎么样?成了吗?”

    一直等到宁远把弹头取出放在杯子里,吴老板才出声。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宁远迅速缝合好伤口,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老赵,“伤口不算太深,只要今晚烧退了,就有很大几率好转。要是有条件的话给他注射些抗生素,炎症会消退的更快。”

    “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老赵突然插话。

    宁远摇摇头,“说不好,看他的个人意志吧。”

    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下楼,吴老板忙小声叮嘱了老赵几句,把宁远带去另一个房间清理手上的血迹。

    为了谨慎起见,宁远换了身衣服,免得让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儿惹出麻烦。

    吴老板亲自端了水盆过来,等宁远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递上一把银元,“宁老弟,这次多谢你了。”

    宁远把银元推了回去,“吴老哥说什么呢?什么谢不谢的,老哥找我过来不是说又找出几身旧衣服要送给我吗?怎么还反过来向谢我了?”

    吴老板也明白过来,收回银元笑道:“是了是了,宁老弟这身衣服合适的很,是我忙昏头了。”

    把桌上的茶水倒在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上,宁远又把衣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才满意。

    吴老板的身份宁远不愿深究,自己注定只是个过客,还是不要和他们牵扯太深为好。

    这段时间宁远也差不多打听清楚了,这方世界并没有超自然力量存在,国术之类的拳脚功夫也只有强健体魄的作用,撑死了能打上三五个流氓,遇见手里有枪的也是一梭子了事,着实让宁远失望了好一阵。

    不过好在也不是一无所得,宁远提着吴老板塞过来的烧鹅和卤肉,脚步一转朝着老街走去。

    回春堂的学徒看见宁远,忙从柜台后面绕出来,“掌柜的在后院招待客人,这会儿怕是不得空。”

    “没事,我等着。”

    宁远把油纸包好的肉食往桌上一放,随手拿起一本千金方翻阅。

    小学徒泡上一壶菊花茶端上来,就又回去切白芍去了,铺子里顿时响起有规律的闷响。

    外头太阳到了最烈的时候,后堂才有了动静,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掀开门帘。

    “你小子,快把你的肉拿远些。不知道这些药材最忌讳沾上油吗?”

    宁远放下医书,笑呵呵的起身说道:“我知道,那下面还用衣服垫着呢。”

    老头眯起眼,上前取走油纸包,转头吩咐小学徒,“去把这衣服洗了,再把院子里的晒着的药材收回去。”

    小学徒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抄起衣服就往后院跑去。

    “杨老。”

    宁远笑着行了个礼,“晚辈近来研究医书颇有所得,特意来向您老人家请教。”

    老头捋了捋胡子,故作矜持的点头,“孺子可教也,你且细细分说,让我看看你学到了几分火候。”

    宁远的想法很简单,未雨绸缪!虽然这个世界无法接触到超凡力量,但有很多基础性的东西都是相通的。比方说经脉穴位等,把这些东西弄明白了,以后也好和武学衔接,要是拿到秘籍看不懂才叫后悔莫及。

    把自己最近所学细细道来,杨老头听得不住点头,不时还出言指正。

    “不错,短短几日就将把脉歌诀记的滚瓜烂熟。”

    杨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可见是用了心的,不枉我费心思指点。”

    说着就招呼宁远往后堂去,“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过午不食,你就在我这儿先对付一顿吧。”

    宁远偷笑,别看杨老头面上不显,说不准这会儿心里正得意呢。原本宁远求上门学医时他没给过好脸色,这时候的师徒关系是很严苛的,学徒都是从小接触这些行当,入门前不仅要免费给师傅当三年的劳力,在学艺期间也几乎没有任何报酬。

    不过在这个年代,师傅能给学徒一口吃的已经很不错了。回春堂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起码小学徒能吃得饱,还有余力省出粮食帮衬家里。

    宁远在杨老头面前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怒斥西医种种弊病,自己缘木求鱼实为洋人所误;这才让杨老头转怒为喜,破例收下自己这个大龄弟子。

    如今见到宁远学习中医如此用心,杨老头自觉中医胜过西医一筹,岂能不心中暗喜。

    “小全子。”

    趁着杨老头去取酒的工夫,宁远示意小学徒过来,“这是你的,快去吧。”

    小学徒看着满满一碗肉,咽了咽口水推脱了几句。

    “我会和杨师傅说你帮我送衣服回去,他不会说什么的。”

    小学徒这才红着脸接过来,带上宁远已经半干的衣服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全子家境不太宽裕,虽说勉强能填饱肚子,但平日里桌上也是见不到荤腥的,每每有什么好吃的都会送回家里。只是这样难免有往自家贴油水的嫌疑,叫人看见了到底不好,宁远才给他编个理由不让人说闲话。

    杨老头抱着坛子回到饭桌,“老友刚送来的绍兴黄酒,你有口福了。”

    宁远作陪,哄得杨老头喝的多了些,等到小全子回来,老头已经有些微醺,醉眼朦胧开始说胡话了。

    扶杨老头回房休息,宁远这才离开回春堂回了会馆。

    会馆里负责洗衣做饭的王妈正在大堂打扫,见宁远回来了,忙把手里的活计暂时搁下。

    “宁大夫,周公馆来人了,说是请你明天往他们那儿走一趟。”

    “我知道了。”

    宁远点头,转身就回房看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