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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便有几个泼皮无赖找上门,硬说宁远施的粥不干净,把人吃病了。说着,便要上手掀了粥棚,好让宁远知难而退,莫要挡了别人财路。

    宁远抬眼看了他们一眼,手中水瓢一顿,从锅中飞出一条面目似豚似犬的长虫来。

    这几日宁远也没闲着,汲取众灾民对食物的贪念和饥饿感,点化出一条馋虫。

    这馋虫与瞌睡虫不同,危险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一经沾染便可让人失了心智,沦为只知道满足口腹之欲的行尸走肉!

    馋虫在几个泼皮无赖身上游走一圈,几人立觉腹中咕噜作响,口舌生津,盯着馒头和米粥的眼睛都绿了,当下便要伸手抢夺!

    几个挑拣野菜的孤苦妇人忙呼喝众人上来帮忙,众人一拥而上,将几个泼皮制住,用草绳捆了带走。

    宁远收了馋虫不语。

    他没打算要了这几个泼皮的性命,只是小惩大诫一番,只让他们吃撑便可解了此咒,好让背后之人知晓厉害,别再招惹自己。

    城中衙役得报,接手后却见几人如同失了魂一样,问什么都不答,只盯着路边摊贩眼神发直。

    衙役无法,只能先将几人押起来听候发落,另速速报与上头知晓。

    何钧正与府中众师爷商议该如何对粮商施压,就听人报了此事。

    当下便灵机一动,往关押众泼皮的牢房而来。

    那些泼皮受馋虫咒术所迷,早已是按耐不住腹中饥饿,竟是将手上草绳啃食起来,看的旁边的狱卒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何钧赶来时,那些泼皮已经抱着廊柱木头开啃了,吓得衙役们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高先生,这是为何?”

    何钧陡然见了也不由吃了一惊,忙问幕僚道:“他们可是中邪了?怎的狱神未曾有所昭示?”

    这狱神本是天子以人道气运所封,专为应对左道之士而设,普通法术在狱神面前不起效不说,还会招来煞气反噬。狱中难免有冤案,为免有人冤死后化身厉鬼前来报复,特意在狱中供奉此神。

    此神受了封诰,专克怨鬼煞气之类,很是暴虐。

    一旁司狱与司法曹忙上前行礼,这二职乃是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儿,专掌牢狱之事,乃是一众狱卒的班头。

    “大人请看,狱神灵觉犹在,并非是我等失职,断了香火。”

    何钧见狱神神龛中隐隐有一丝红光亮起,便知二人所言不虚。

    那幕僚也啧啧称奇,“按理说寻常左道法术受不得狱神神力一冲,莫说狱神了,便是此处汇聚的阴寒煞气便可破了神汉咒术。既然狱神灵觉犹存,莫不是这下咒之人法力高深无比,这才让狱神也查探不得?”

    何钧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后便对司狱道:“你且请狱神过来,待我一问便知。”

    司狱日日上香不断,职责与民间庙祝相仿,自然能得些神异,可在关键时候使用请神上身的法门,以狱神神力镇压狱中厉鬼妖邪。

    这法门与神打相似,每用一次都会大损元气,这狱神本是阴神,又生性残暴,时间久了伤身不说,还会折寿。

    那司狱脸色一白,若要保得这身虎皮,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当下忙沐浴净身,服了补益元气的药丸,这才动念请神。

    神龛中三柱高香飞快燃烧殆尽,烟气凝而不散,护着一道阴神神念落入司狱体内。

    何钧见司狱双目泛红,便知狱神已至,忙取了官印在手,道:“劳动狱神大驾,真是过意不去。只是此番却是此事需得问询清楚,还请狱神出手探得城中可有妖人作祟。”

    当下便将众泼皮身中咒术之事说了,询问其中因由。

    狱神双目红光暴涨,借城中人道法网探寻是何人下咒,却见城外窝棚中有一身披金光的男子正与灾民施粥。

    这狱神在人道气运加持下也不过才有七品红诏等级,哪里敢冒犯已是五品金诏等级的宁远,忙收了神光先行见礼,以示恭敬。

    宁远仍是不言语,只微笑点头,脑后一尊人首鸟身,爪持瑞禾的神相光华大作。草木生发、风雨晴晦、四季轮转之妙,尽在其中。

    见是朝廷设有祭祀的正神,狱神也是松了口气,“下官奉命探查在城中施咒之人,不想冲撞了稷神,还望见谅则个。”

    宁远手上动作不停,“那些人冒犯于我,故施与小惩,于性命无碍。你且随他们去罢,他们吃饱了,咒术自会解开。”

    狱神忙应了个喏,转身回返监牢中,将此事悉数告知何均。

    末了,还警告道:“那位与我等受人道所封的神只不同,乃是受命于天的大神。观其形貌,颇有上古之风,想来是亘古便有名号流传的上神。虽有朝廷设正祀的缘分在,却到底不曾收了香火降下灵应,万万不可轻慢了去。”

    何钧自是谨记于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