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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寻回小白

    这件事一直埋藏在王充心,直到六年级的一天,他忽然发现家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反复追问下,才知道父亲的工作问题已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刻。

    这时,他才翻出自己的记忆,回想起当时被人埋伏的那一幕。思虑良久,王充终于找会和父亲说了这件事。

    王建华双眉一敛,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流露出异常严肃的神情。听罢,他摸了摸王充的头,沉声道:“秋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让你妈妈生活在这种危险的环境的。”

    过了一两周,忽然有一天,王父又把王充找来,微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和当初的那位好朋友一样,去南方学习、生活呢?”

    南方王充心头茫然,父亲的话语似乎表露了某种意思,但他一时间有些抓摸不住。

    直到某一晚,他躺在床上,却睡得不太踏实,恍惚听到父母在客厅里对话。

    “建华,你真的决定要把工作调到南方,不留在这儿做副市长了?”

    “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局长他的段哎,我倒是不怕,只是你们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虽然听得不大清楚,但其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父亲似乎已经准备将工作调离市里,恐怕自己真要搬家,前往远方。

    只是,在要离开这个生养自己的小城之际,王充仍然记得,还有一件事是必然要做,或者尝试的。他能隐约感觉到,小狐狸的气息仍停留在当初自己与其相见的那个方向。

    因此,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寒假里,原本过完年一家人应该一起回到城里,但他向父母提出,要在乡下多陪外婆几天。

    从王充坚定的目光,母亲似乎看出了什么。捏捏他的小脸蛋,柔声道:“我们家秋生也是个小大人,学会自己做主了。妈妈答应你的请求,但千万记得,开学前安安稳稳地到家。”

    白天,王充的确是在外婆家过的。毕竟这里有很多看着他,或伴着他长大的人。日后如果真不住在柘市了,来这里的次数必然不比如今,对于这些亲朋好友,他心也满怀眷恋之情。

    但在天色将晚时,王充便会找个借口,独自上山,徘徊在羊肠小道上,期待着能见到那个白色的身影。

    他并不知道小白的活动范围,但那缕从未断绝的联系告诉他,小狐狸一定还在这片山。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到上次二者相见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然而,此事谈何容易。当年,王充也是由于一场大火,慌乱之下,误打误撞地闯入那片老林,并非常巧合地摸到了林狭小的空地。有心栽花花不开,尽管他很努力地回忆着前次的经历,一门心思往树多的地方走,但直到天色渐晚,不得不下山之时,仍未寻到那个熟悉的地点。

    连续几晚如此,王充唯一的收获,便是寻到了与那晚的老林很类似的地方,但仅此而已。如今,与当初的事情已相隔两年,即便当晚他曾在林遗留下什么痕迹,也早被冲刷干净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想要拥有山老猎人才有的辨识力,未免难于登天。

    与父母约定的返程之期逐渐临近,王充的内心几乎已不抱希望。在最后一日,他咬牙决定,再进密林一次。不再试图找回失落的印记,能够为他导航的,只有心那一丝联系,只余自己的直觉。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上次他能够从走出来,占了不少运气的成分。这次再冒险进入其,如有一个闪失,便可能身死其间。但一股激荡的血气,正在驱使着少年,让他无暇思量其他。理智已被抛诸脑后,最后与小狐狸相见一次,这个愿望已成了王充心的至关重要之事。

    他偷偷地从外婆院子的柴垛边上拾了把斧子带上山。迈入四面不见天日的密林,有了可使用的工具,道路的确变得好走了一些,但前路究竟在何方?他始终没能发现自己曾来过的蛛丝马迹,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陌生的是方向,熟悉的却是毫无生的绝望。

    到了后来,王充也只能凭着心的执念,支撑着自己前行,但他始终没有想过,掉头,沿着斧凿出的道路返回,家依然在前方。

    当他精疲力竭地倒下时,已变得黯淡的视野,似乎有白影浮动

    …

    当双目睁开时,身遭的一切提醒着王充,他并没有死,而是回到了外婆家的床上。无法想象自己为何还有存活的可能,勉强撑起上身,他忽然感到有多余的重物压着自己。

    竟是小白!王充刹那间忘却了浑身的酸痛,一把抱起了小狐狸的腰,将它高举在空。“小白,你跑哪儿去了,我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小狐狸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却出奇地没有挣扎。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正是他的外婆,进来就说:“秋生,你醒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这次多亏了这条白狐,万一出了意外,我要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啊”

    原来,王充迷失在林的当晚,他外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孙子不回家。急切之下,正叫了王充的几位舅舅准备再次搜山,却看到小白站在远处,尖声叫着向他们示意了几下,转头就往山上而去。奔出几步,又停顿扭头,显然想让人跟上。

    几人对这条白狐也有些印象,感觉它似乎想表达什么。愣了愣,还是跟随其上山,结果直接被带入了老林。

    到了这个地步,联想到白狐的通灵之处,他们又岂能不明白对方的意图。连忙沿途做好标记,果然在一处地方找到了脱力昏厥的王充。

    这一次,孩子的命就是白狐救回来的。村里的老人听说以后,也对此事感慨万分,不再将其视为妖邪和不祥之兆,而是真正的接纳了它。王充的外婆允许小白趴在他身上休息守候,也是为此。

    最高兴的自然是王充了。他经历了最初的狂喜后,还可怜巴巴地和小白诉说自己即将搬家离开此地的事情。

    “小白,我要搬家到很远的地方了。这次来,便是想和你说声再见。”

    无论换谁,要是看到他和动物说话的举动,绝对会觉得他已经疯了。但王充相信,小白一定能听懂自己表达的意思。

    没料到,小狐狸竟然点了点头,在他腿上卧了下来,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王充当即意会,充满希冀地问道:“你不走,是愿意和我一起去南方吗?”

    没什么动静。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小狐狸被抖动地狂乱点头。

    少年的心,顿时便被喜悦填满了。

    当载着整车家伙什的大车离去,一家人踏上前往南方的火车时,王充的怀里,已然多了一团小小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