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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叽端着散着清香的小粥, 小心翼翼踏进殿门,应是怕将粥打翻了。

    但刚进殿内,妙叽便觉着有种难言的莫名氛围笼罩。

    眼前自家殿下红粗着脖子,殷红之意竟是漫上了耳根、脸颊。莫不是这两日太过劳累身体出了什么茬子?

    可又见床榻上的律公子的反应, 脸色虽很是虚弱的模样, 但嘴角还有依旧好看的笑。

    ——依着律公子这般心细,应是发现了殿下的异常,怎的丝毫反应都未有?奇怪。

    妙叽很是疑惑, 但在关乎娄止身体状况的事情上,不敢有半分马虎。

    “殿下,您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身子有甚不适之处?”妙叽忙将手中放着粥碗的木托轻轻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转来仔细打量娄止。正想着抬手试一试娄止额间的温度, 却被娄止微微一个挥手阻挡了去。

    “我身子没什么。”娄止声音有些低沉, 又仿若尖锐的箭矢划破虚空时的喑喑嗡鸣, 只叫妙叽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便是只有唐律与娄止自己知道, 此时娄止身体的某处异样。

    唐律脸上笑意更甚, 显而易见是在嘲笑娄止。一双琥珀鹿眸中扬着粲然星芒,更是在挑衅着娄止,一脸“你奈我何”。

    娄止面上着实尴尬得紧,又见唐律这副神情,心中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随后眉眼微挑, 唇角划开一丝诡谲弧度, 娄止咧嘴一笑, 看着唐律:“先喝粥。”

    娄止俯身轻手轻脚想将唐律扶起来, 不过嘛——趁机在唐律背脊窄腰摸上一摸,揩油一番也是未尝不可的。

    这不,这位唐律公子在麟王殿下的轻柔抚摸下,面上片刻便犯上了红意。映在麟王殿下眼中,真真是别有一番风情万种。

    娄止觉着差不多了,适才拉过一旁的枕垫置在唐律背后,让唐律靠着床沿能够舒适些。

    半晌,唐律才从娄止方才没羞没臊的抚摸动作里缓过神来,对着娄止瞋视,缓缓抬手指了指那碗被放置在一边的粥。

    娄止才急忙笑着,又向妙叽看去,伸出一只手摊开来,轻声吐出一个字:“粥。”

    “哦哦。”妙叽对二人间极是诡异的氛围大为不解,却还知晓看娄止脸色。忙点头应道,将矮桌上的粥端起递到娄止伸开的手中。

    “妙叽你且先下去歇着吧。”娄止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唐律。却是对着妙叽说着话,语气不温不火,很是平常。

    “殿下,该歇息的是您才对。”妙叽皱着清秀眉头,显得十分嫩气的小脸上带着关心担虑,不由出口劝道。

    娄止自当是知道妙叽对自己身体的担忧,但到底是底子在那儿,自己身子本就没什么不妥之处。只得轻轻斜了妙叽一眼。

    “叫你下去变下去,便是要忤了我的话不成?”虽是这般呵斥着,但也未听得甚责备之意。娄止又轻叹一口气,补充道,“其余的我自当有分寸。”

    即便是真累了,就在这床榻上合衣躺下歇上一歇,也不是不可的。又有着谨之作伴,岂不美哉?

    这般想着,娄止心下又将妙叽给数落一番——这妙叽太是不会看情况了,明眼人一看便知自个儿想与谨之独处。

    “哦,”妙叽有些个小委屈,才蹙眉撇撇嘴,声音哝哝道,“那奴才先下去了。殿下若有要紧事,便让殿外的宫人传唤……”

    “啰里啰嗦,我知道了,你快下去吧。”娄止打断妙叽的话。

    见娄止这急不可耐的模样,唐律不着痕迹地捂嘴轻笑。

    “是。”妙叽颔首应声,便转身疾步退出了殿内。

    唐律笑着,清清嗓子,随后的话语间声音尽是温润,如玉如璞:“殿下,您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身子有甚不适之处?”

    眼中全然是戏谑调侃的兴味,唐律说出口的,是方才妙叽问着娄止的话。

    ——这算是在挑衅自己,还是算作调戏自己?

    “呵呵,”娄止扬起轻笑,笑中的颤意带着唐律的胸口内里一起跳动。又向着唐律凑近了些,低头俯在唐律耳边,声音沉沉撩人,“我为何脸红,有何不适,谨之不当最是清楚吗?嗯?”

    尾音轻轻上扬几分,娄止自然是故意这般。还不忘张口轻咬唐律圆润皙白的耳垂,留下浅浅的一道齿印,以及空气里划过唐律一声倒吸冷气的嘶吟。

    唐律一时语塞,却是面不改色,维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却不料娄止下一刻,便在自己唇角留下蜻蜓点水一吻。

    虽是轻柔无痕,却是在心湖上撩拨荡起圈圈不息的涟漪。

    “粥快是要倒了。”唐律笑着提醒道。

    娄止身形微微一愣,转而直起身来,笑得令人不明所以:“得,先是喂饱你的肚子才是。”另一只空闲的手替唐律理了理鬓角的几缕发丝,动作轻柔徐缓,嘴里说着很是漫不经心,“谨之如今这般模样我也是不能对你做什么的,你只管好好养着伤。我嘛,就先放过你。”

    语罢,将粥端在二人胸口之间,收回手轻轻舀一勺粥,见着上边儿还冒着些许热气,娄止先是送到自己唇边吹了吹,估摸着温热合适,才递到唐律嘴边。

    唐律笑着,娄止所做分毫细节皆是入了自己眼底。张口抿过,清粥的糯香溢满舌齿之间,倒是十分清淡可口的,随后又才缓缓咽下。

    “其实我可以自个儿来的,又未伤及手,作不得这般娇气。不过……”唐律声音拖长,似是卖着关子。

    娄止握勺舀粥的动作我稍稍顿了顿,眼底尽是兴致,才又疑惑出声:“不过?”

    “不过见你如此想着表现一番,自是不能扫了你的兴,给你这个机会。”唐律缓声解释道。

    “得是多谢律公子给在下这个难得的机会。”娄止笑出声道,转而又有些正色,却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不过谨之莫要再做那些撩拨人的事,我怕是…一个忍不住,伤了你。”

    娄止便是指先前那事,现下自个儿小兄弟还未缓过劲儿来。

    唐律只颔首偷笑:“麟王殿下说得极是。”又伸手指了指粥,“你可是不打算喂了?那便有我自己来好了。”语罢,作势想从娄止手中接过碗来。

    “谁说的?”娄止忙将身子侧到一边,断了唐律的动作。旋即才回过身来,继续着方才的动作。

    这般来来回回,却是未过多久,这碗清粥便见了底。

    娄止将已经空余的碗放在先前那处不远的矮桌上,又从腰间抽出一青丝绸帕,便是准备着替唐律擦嘴。

    本是快要触及唐律唇边,娄止手中动作一愣,抬眼便是给了唐律一个痞气十足的笑,眼中全然闪烁着——嗯,贼光。

    下一刻,那上好丝质的帕子就被娄止随意扬手一掷,扔到不远的地上去了。

    “怎的不擦了?”唐律心中带着些许惊异与疑惑,但霎时又仿佛明白了什么,只觉心底升起些不怎的好的预感。

    “擦嘴作什么用帕子?”一边说着,娄止的脸一边缓缓向着唐律靠近。咫尺之间,娄止说话时的热息尽数喷洒在唐律脸间,“你说是不是呀,谨之。”

    唐律显然未反应过来:“嗯?”

    蓦地便被娄止吻住了双唇,确切说来,应是用舔字更为恰当。

    娄止舌尖在唐律唇上嘴角各处流连缱绻,在留下自己湿热的水痕过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粥的问道不错,”娄止与唐律此刻鼻尖相触,彼此的呼吸温存着纠缠着,又轻笑道,“但是——人的味道更胜。”

    唐律一时无奈于娄止这般不正经,叹道:“你当是属狗的?总是这般不正经,莫不是行军打仗也如此。”

    “属狗?那便以你所言,今后我属狗算了。自是只…嘿嘿,在你一人身上蹭蹭舔舔的。”娄止耍起流氓来,功夫也不是盖的,“也就在你面前,在你床榻上才这般不正经。”

    唐律正心下怨着娄止这城墙似的厚脸皮,又听得娄止继续道。

    “谨之先前对我做那样事情之时,可不见得有多正经。”语罢,还不要脸地指了指自己下身,笑得满脸猥*琐。

    “可不都是与你学的。”唐律自当不会承认先前自己便就是想要戏弄娄止的事实,和然如玉的笑倒是衬得他出口之言十分可信。

    “啧啧啧,”娄止摇摇头,神情倒真是像一切皆怨唐律一般,厚颜无赖,“当初可是唇红齿白、净如白纸的少年郎,也是不知被谁带坏了去?”

    所以当初那心思单纯、受人调笑两句便会红了双颊的小将军,如今哪儿去?

    “你倒是怨起我来了,”唐律无奈笑道,“罢了,你这般说也无妨。我确是长你六岁,算不得太少的。便就是我将你带坏、拐了你,你又当如何?”

    娄止听着,心中那个舒坦至极,笑得灿烂明媚:“我乐意被谨之拐了去。”

    “其实你也不作甚吃亏,”唐律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神情又显得几分认真,“我不也是将这颗滚热的心捧到了你面前,放进了你手里。”

    “怎的突然这般……”娄止因着唐律突然认真直表心迹的话语,红了耳根。又清清嗓子,也不管接下来唐律是否想说什么,倏然收敛起玩笑的神色,轻声道,“算了,这粥也喝了,宜当先说正经事要紧。”

    唐律也知玩笑得是适可而止的,眼前有更是重要的事情,点头应声:“嗯。”

    “那拓跋黎究竟为何将你伤成这样?”稍作提及唐律受伤之事,娄止语气不禁添上些许恼怒之意,又继续道出自己的疑惑,“便就是因着阿心之事,也是说不过去的。”

    娄止这般疑惑也有他的思量顾及。

    一来,先前拓跋黎在他的麟王府已是见过了卫心,二人在园中谈心那般久,想是有什么早应说开了才是。二来,便就是因着卫心无心再与韶瞿皇室有甚丝毫的牵扯,拓跋黎为了卫心能随他们一同回韶瞿,也不应当抓了本就无什么仇怨的唐律。

    且不说唐律是卫心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朗商大皇子的身份,也不当她一个别国公主能这般凶狠对待的。

    这韶瞿的平安公主拓跋黎先前见着其一心想与兄长重逢,也觉着那片诚挚之心感人。现下只作当初看走了眼,小瞧她的本事与手段了。

    唐律见着娄止思绪纷繁的模样,适时抬手冲着娄止脑门敲了一敲,笑道。

    “不都是你这位麟王殿下惹得朵朵桃花。”

    “诶?诶诶?”娄止捂着额头,瞪大眼睛,未来得及反应,满目不解与——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