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风景绮丽的山谷，水流清澈，花香袅袅。 四面通风的八角亭子里，有一张方方正正的红木桌子。两位白衣的男子盘膝相对而坐，一墨发，一银发。</p>
墨发男子手里拈着一枚白玉棋子，一只手拂着袖子，悠闲的将棋子落于黑白交错的棋盘，淡笑。</p>
“呈羽师兄，如何？”</p>
厉呈羽亦笑，拾起一旁的细瓷茶杯，小饮一口。却又浅浅的皱了皱眉，放回原处。</p>
“潇师弟，茶凉了。”</p>
玖潇哈哈一笑，提了茶壶去不远处的小屋里添水。</p>
厉呈羽托着下巴观摩着棋盘。这个老小子，棋艺又精进了。也是，他一心在这山谷里钻研棋艺，无人来扰。而自己呢，四面八方的跑，还要留意着厉掣的各个势力，维持着表面的平衡。</p>
真是的，心里不平衡了。</p>
玖潇提着茶壶回来，感受到厉呈羽身散发出的淡淡的烦躁。</p>
“不如立个皇帝，然后与我一样，醉情山水，岂不人生一大快事。”</p>
不雅的一个白眼，但是由厉呈羽做出来，竟有点风情万种？</p>
玖潇呛了一下：“咳，师兄，你别这样，师弟受不了。”一大把年纪，仗着一张娃娃脸，不要老脸了。</p>
无趣。“哎，你儿子遇到了麻烦事。”</p>
玖潇自信满满：“栖梧能解决。”</p>
厉呈羽挑了挑眉：“都不问是什么事？”</p>
“这么多年，他都经历过来了。我老了，不想管那些俗事了。不像某人啊，还以为自己老当益壮。”玖潇将厉呈羽的杯子拿过去，随手往后一泼，缓缓注入新的茶水。</p>
茶烟袅袅升起，渐渐散开，只余芬芳的香气。</p>
以为自己老当益壮吗？厉呈羽想，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活个千八百年。</p>
“怕他沉不住气，要算账找错了人。”</p>
玖潇将注了三分之二茶水的茶杯推过去。“这么复杂？”</p>
厉呈羽睨着他：“有兴趣了？”</p>
玖潇摆摆手，“罢了，你提点着些是了。”</p>
“真是没见过你这样做父亲的。”</p>
玖潇摸了摸鼻子，“最好不要让他牵扯到那几位的利益关系去。”</p>
“我管呢，又不是我儿子。”</p>
“哎，你……”</p>
“我怎么？想挑衅师兄？”</p>
厉呈羽一个扬眉，玖潇立马熄了气焰。</p>
又听厉呈羽接着说到：“恐怕这次还真牵扯了。”</p>
玖潇叹了口气。“我会修书给他的。”</p>
见茶晾的差不多了，厉呈羽一饮而尽。</p>
将茶杯一放，起身。“走了。”</p>
玖潇身形未动，“欢迎师兄常来弥音谷。”</p>
厉呈羽回他一句“知道了”，几个闪身不见了踪影。</p>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玖潇那如刀切的英挺面孔一阵怅然。</p>
师兄他，本该是恣意人生的人。</p>
玖家大宅，这天玖栖梧哪儿也没去，看着玖掌柜送来的资料，眉头紧蹙。</p>
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人，一个驼背的男人。</p>
这人原名佗大壮，别人喜欢叫他老佗。因为是个驼背，慢慢叫成老驼。他的本名，知道的人便不多了。</p>
这个老驼，是八殿楼二当家座下的一个心腹。八殿楼是一个庞大的地下交易组织，专门给人跑暗腿。除了杀人害人，其他的只要雇主能拿出合适的条件来换，八殿楼几乎都干。</p>
作为二当家的心腹，老驼也混出了些名堂，所以他出现的地方，自然让人想到八殿楼。</p>
玖栖梧纠结在这，八殿楼的人可不好抓。算抓到了，也逼问不出什么，能进八殿楼的人，都硬气得很。不但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反而得罪了八殿楼，得不偿失。</p>
玖家还从来没与八殿楼对过，玖栖梧一时犯了难。也不是怕八殿楼，只是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得付出点代价。他在权衡这样做值不值，里面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多了。</p>
最大的嫌疑人是厉王和岳王，大家都自动将宇王与厉王划在一起。若是付出些代价，查出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他虽有底气跟法子回击，但是也将玖家牵扯到纷争之去了。</p>
查，追究，玖家得付出不少东西。不查，不追究，玖家并没有实际损失。</p>
可是若是此打断，一来他心里不甘，既让他知道了，断然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二来，岂不是让人觉得他玖家惹不起八殿楼？</p>
有时候面子问题，是个大问题。尤其在那些顶尖家族，往往会影响一个家族的地位。</p>
对，咽不下这口气！</p>
前脚玖栖梧去了八殿楼的联络点儿，后脚玖潇的信件到了。</p>
玖宅的管家赶紧让人去追大少爷，这老爷子几百年也不来封信，凭着他以前跟着老爷子的经验，直觉这是一封很重要的信。偏偏夫人不在家，大少爷刚走，去追应该能追回来。</p>
玖家的小厮一路打听，最后勉勉强强的看到玖栖梧进了一个赌场。想也没想，三步并作两步前去，却被挡在门外。</p>
“站住，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p>
小厮看着门口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每人都拿着个碗粗的铁棍子，吞了吞口水。</p>
“那个，我是玖家的人，找我们家大少爷有急事。”</p>
其一个大汉眉毛一竖：“我管你什么九家十家，有一万两银子吗？”</p>
小厮急得差点跳脚，他一个下人，哪里有那么多银子，算有也不会带在身啊。心知进不去，朝着里面大喊：“少爷，我是小六啊，老爷托人送了信来，您出来呀——”</p>
大汉推了他一把。“嚎嚎嚎丧呐，滚，不然你大爷我不客气了。”</p>
小厮被推得跌在地，嘴里咕哝着你大爷，爬起来也不走。</p>
大汉用铁棍子指着他：“滚不滚？信不信你大爷我敲断你的腿！”</p>
旁边另一个大汉扯了扯他，小声道：“注意影响。”</p>
小六耳尖，听到了，心知这人长得虎，也是不敢当街杀人的。</p>
“我在这，等着我家少爷出来。”小六一副豁出去，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架势。</p>
那大汉蔑视了他一眼，也不管了。主子说要少得罪人，玖家他还是知道的。万一不小心死了人，惹着了玖家，或者惊动了官府，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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