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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一命皆散荣辱失

    茫然的跪着,早已经忘记了时间的轮回。

    “梦盈…”莫紫枫出现在身后,突然看见他,虞梦盈像是看见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的衣角,歇斯底里的喊叫:“紫枫,你救救他,你是神医,你一定可以救他的,求求你,救救他。”

    莫紫枫沉默许久,静静的道:“梦盈,他已经归天了…”

    虽是事实,但是说出来却极其伤人…

    “不…”虞梦盈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紫枫,你是神医啊!”

    莫紫枫摇摇头:“梦盈,可是我不是神,不能掌控生死!”

    唔!虞梦盈捂面失声痛哭,这一刻,她真切的知道,孙元熙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就这样死了,真的是死了…不是梦,这一切不是梦!为什么不是梦?

    “梦盈,你别这样…”莫紫枫紧紧把她揽进了怀里。

    虞梦盈发疯的拍打,就像他是仇人一般发泄着。他不吭声,就这样默默的由着她,眼神里却全是心酸。

    她不知道哭闹了多久,最后累到不行的时候,她说:“紫枫,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陪着元熙!”

    他的面容冷峻,声音却带着苍凉:“梦盈,走吧,他已经死了。”

    “不。”虞梦盈固执的转身,把他抛在身后:“我要陪着他……”

    跪坐在床榻,抚着他柔顺的发,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嘴角带着迷人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冰凉的触感,虞梦盈始终都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夜风穿过了走廊,大殿异常的冷清,还能听见梨树园里树叶沙沙的声音,就好像低低的哭泣。

    她抬眼望去,像是看到了那美丽的梨花,在空中飞舞,眼眶一阵刺痛,流出了滚烫的眼泪。

    依稀记得他曾经在耳畔低语:“盈儿,来年梨花开了,我还会陪着你…”

    可是真的有来年,他却失信…

    虞梦盈突然觉得孙元熙是自私的,死去的那个人可以放下一切,可是活着的人,却要生生忍受折磨。

    虞梦盈和衣躺在了他的身边,就这样陪着他,仿佛自己的体温可以暖热他,让他重新睁开眼,对她说:“盈儿,我回来了。”

    到最后她哭道声嘶力竭之时,迷迷糊糊中,看见孙元熙站在那里,凝视着她,动情的唤她:“盈儿……”

    虞梦盈觉得自己像飞蛾扑火一样,奔向他的身边:“元熙,你回来了吗?”

    可是双手一抱,却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只是泡影。

    虞梦盈就像疯了一样,夜宿凤藻宫。明知道陪伴的是一具尸体,可是她却固执的要暖热他,希望他回来。

    她是矛盾的,也是复杂的,曾经她恨不得亲手杀死他,可是如今她又祈祷他能复活,在这种感情纠葛里,虞梦盈无法自拔,每一次呼吸她都异常的心疼。

    迷迷糊糊的睡梦里,她看见了孙元熙的脸,他总是在宫门口一次次的问她:“小盈儿,下一次什么时候进宫来陪舅舅的吧!”那是她小时候,小小的模样,身子软软的挂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答应他尽快。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厌恶皇宫,却因为那个明媚的少年一次次的走进这里,只为了看他清冷的脸上因为她的到来,绽放一抹温柔的笑容。

    慢慢的梦境里,他站在那里笑着笑着,一成不变的姿势,站在那里驻足,只为看着她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宫门口。

    后面的梦境变得很乱,那一年冯太后强行要把六岁的她定了婚事,还记得当年,看孙元熙逃避的态度,虞梦盈失望不已,然后怅然的问:“如若有一天为了红颜,舅舅会不会放下江山?”

    “盈儿,休要胡闹。”愠怒的声音响起,孙元熙沉声道:“国家责任怎可和儿女私情相提并论…”

    一阵秋风,树叶簌簌的落下,风里徒留着她的一丝叹息:“江山美人,舅舅更爱江山…”

    画面一转,回到的是那日大婚之时,他说:“盈儿,牵着你的手,我不会再放开了,一生一世都不会。”

    最后定格在他舍身挡箭,染满鲜血,一幕一幕,反反复复的重放。

    睁开双眼,天已经大亮,枕头已经被眼泪湿透。猛然发现身边孙元熙尸体已经不见了,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的慌乱的推开殿门大喊:“来人,来人!”几个宫女迎了上来。虞梦盈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摇晃的喊道:“人呢?你们把皇上呢?皇上人呢”那几个宫女安抚着她,可是没有人说话,眼神之中带着怜悯,也带着害怕,不敢多言。

    虞梦盈可以忘记了此时已经改朝换代,可是她们不可以,她口中的皇上,定然不是如今的皇上,她们怎么敢胡言乱语?

    很快莫紫枫出现了,虞梦盈撇开了宫女扑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袖焦急的问:“元熙人呢?他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苏慕白…”后面的几个字,被他的手堵在了嘴里。

    莫紫枫眼神带着心疼,细长的手指梳着她凌乱的头发,温柔的说:“不要害怕,孙元熙没事,皇上也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安排好了他的后事,灵柩就在偏殿。”

    听到此处,虞梦盈放心了许多,也彻底明白了大今的天下已经换了主人了,孙元熙不再是皇上了,他只是个死了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怪不得别人趋炎附势,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时,如若孙元熙遇到盛世,他会是一个明君,可惜他却生在乱世中,处处被人算计着过活,有时候虞梦盈会突然觉得,他死了,比活着好。

    “紫枫,我想去看看他…”虞梦盈泪眼迷蒙的看着他,那猩红的双眼,脆弱不堪的脸色,让人担忧。

    莫紫枫本想拒绝,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可是…最后在心里挣扎过后,莫紫枫只能无奈的叹息:“我带你去!”如果慕白怪罪下来,一切罪责他会去背负。

    “好。”虞梦盈伸出手扶着他,这两日来的心力交瘁,榨干了她的力气。

    不远的灵堂飞舞着黑色的纸鸢,那是纸钱的残渣,也是死亡的告别序曲。灵堂的布置采用的是王爷的礼制,看来苏慕白也是用心了的,这一刻,虞梦盈情愿相信苏慕白是想放过孙元熙的。偌大的灵堂,空空荡荡显得凄清,黑漆漆的灵柩停在那里,一旁跪着的是烧纸的虞清扬。

    虞梦盈走过去,虞清扬行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

    她苦笑了一声,不知道二哥这一声叫的是前朝,还是如今?不过她很感谢他,此刻满朝文武,唯有他有心为孙元熙守灵。

    不管过往他们有猜忌,有算计,可是如今他是有心了,跪在地上,虞梦盈把他手中的纸钱拿来扔进了火盆里,哽咽道:“谢谢你,二哥!”

    虞清扬看着无助的她,第一次放下君臣之礼,毕竟在前朝皇帝的灵堂也不会有耳目了,柔声道:“盈儿,再伤心都好,不要折磨了自己的身子,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虞梦盈听出了他话里的规劝,可见改朝换代,他们这些旧人都要过得避忌,哪怕她会是这个新皇朝的皇后,可是她也是前朝皇帝的旧人,真是复杂而可笑的身份啊。

    “我知道了二哥!你也小心…”虞梦盈点点头,本想叮嘱他朝堂险恶的话语,可是如今她哪有心思参与这改朝换代的事情。

    这一刻,虞梦盈反而羡慕早已经离开的虞清遥,他本无心朝政,也不要苏慕白欠下的人情,自然也不用担心杯酒释兵权的事情。

    虞清扬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如今时局动乱,新皇执政,百废待兴,旧朝的掌权者真的不好过,尤其像是虞清扬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两个人相视一眼,此时不需要多少言语,都知道彼此的心。

    有时候啊,远离这纷乱的漩涡,其实是最好保命方式…

    虞清扬退了出去,莫紫枫也转身离开了,他们懂得,此时虞梦盈需要的是和孙元熙独处的时候,有时候看着她心碎,比自己心碎还要难过,可是却不能强迫她什么,只能任由她了…

    此时的孙元熙静静的躺在棺木里,已经换好了一身华服,整理了遗容,衣衫的覆盖下再也看不见那红色的血印,他就像沉睡了一般,唯有他苍白的脸,让她清晰的知道,他已经走了。

    反复用手婆娑他的脸,趴在了棺木边默默流泪,虞梦盈觉得自己特别的不堪,他的死结都是她带来的。

    “对不起,元熙,如果你不再遇见我,也许这一切不是如此的结局,对不起…我连凶手都找不到。”

    一想到凶手,虞梦盈又陷入了沉思,流着泪,温柔的为他擦拭着脸颊,一如生前。

    到底是谁想取他性命?不,是取自己的性命,不,虞梦盈混乱的脑袋突然清醒了,那只箭虽然是射向她,但是孙元熙一定会为她挡箭,谁会如此了解他?

    不!想到此,虞梦盈不尽然浑身发抖,她脑海中清醒的浮现了一个人,他一袭白衣站在人群尽头拿着一把弓!

    这世上把戏做到如此的也只有他了吧,不!虞梦盈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真的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