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何出此言，可是皇后娘娘与皇上此番已将后宫与前朝绑在一起了？”
孙元熙留于德子一张侧脸，垂眸侧脸略显清冷：“朝廷与后宫本是一体，后宫出了事前朝各色眼睛都瞧着。然则你认为我言及何？只是事关宫外此事便棘手些许……”
罗刹门，又是罗刹门，如何皆是罗刹门之人，当真令人发愁，此夜怕是伊沉香亦无法安眠，清水一事波动必然极大，明日朝廷大可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只是看苏慕白如何处置罢了。
清水在几人一张床上睡着甚是委屈，不知为何她自觉心酸，她为国相做了那些个混账事她自个亦不欲说明。
她此时毫无睡意，双眸却是肿大的很不知为何满腹心酸无从得知，只是万分想不到伊柯有一天还让她害死伊沉香。
她自个默默起来，此时已是两更天，宫中大抵只有在巡逻的侍卫罢。她此时却是像出去走走，此事还未宣扬，她大可言及伊沉香吩咐她出来办事即可。
御花园侧便是竹林，清水在御花园周围转悠，今日上午若不是虞梦盈与那虞陈氏察觉此时伊沉香许是魂魄归西矣。
一身黑衣之人忽而翻墙而近，那巡夜的侍卫许是发现有些许不对故将手中灯笼照了照，清水被猛的掐紧了脖子，她是蓝衣，在那黑衣人下甚是显眼。
“何人在那？！”
清水瞪大了眼睛不敢出声，心下一惊，若是那侍卫穷追不舍照着那人的路线来该如何是好？她知晓此气息，那是那个常来找她的侍卫的气息，许是国相来问她伊沉香如何的消息罢。那岂不是那伊柯亦是心虚紧张的很？
清水屏住呼吸一起声响亦不敢发出，那顶上却是走过一只黑猫，那侍卫有些疑惑那猫为何有那么大的动静却只是和领头的拎着灯笼就往那边去。
“伊沉香如何？”
那人低沉的嗓音传开。清水心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忍不住去瞧他的样子，他用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半边脸，侧脸却是极美的，活像一个女子。
清水只抖了抖：“还……还未行动……”
那人内心一皱，若清水被发现且被虞梦盈控制，岂不是错失良机，今夜来本就是杀她灭口，四下无人，多问些也好：“你为何迟迟不下手，那毒呢？”
“昭容午膳与晚膳皆在太上皇处用，我也没有下手之机……”
“我问你那毒在何处？”
清水顾左右而不言他，他很是暗暗觉着不好却不敢多说，清水瞧着他很是犹豫想跑却不敢多动，此刻外头乃巡逻侍卫若是被他们发现她深夜和一黑衣男子交谈想不用想都是杀无赦。
“那……那鹤顶红我未带出来，如今只是心中烦闷的很去逛逛罢了。”
那人掐着清水的脖颈，嘴角勾唇冷笑言：“你怎知我那药中是鹤顶红，我不是告知与你没有行动不准打开吗。莫非……”
清水瞧他声线凌厉，不自觉腿软，觉着今日乃轮到她大限将至。她只颤颤巍巍说出口：“大哥……大哥饶命啊。我我只是……”
那人稍稍加大些力度，清水欲挣扎的双手缓缓无力垂下，双眸瞪大了很是无力，那人只瞧见清水无气息冷冷的看一眼，转身便走了，在黑夜里毫无踪迹。
孙元熙闻清水害伊沉香未遂还被伊沉香发现，她心中定是伤心透了罢。她与他相处短短数日他便已摸清她的性子，她众叛亲离滋味他无从体会，莫名想安慰她，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德子便立于他身旁：“太上皇此刻惦记皇后娘娘的吧？”
“怎的，你也要来嘲讽我一番？”
孙元熙挑眉，有些自嘲，有些无奈，他喜虞梦盈早已成定数，倒是他为了虞梦盈，大抵成了满宫人的笑话。皆言太上皇沉迷于红尘只顾儿女情长，同是人，怎会无七情六欲之说？只是皆未遇见喜欢的人罢了。
“奴才不敢。只是皇后娘娘气色日日便好，您便不必想着带她走罢。”
“你大抵未心仪过谁罢？她气色渐好不是因在宫中调养，只是身边有苏慕白陪着罢了，若非如此，她怎的见到苏慕白便开始日渐好转。我知晓她心意，她虽深爱苏慕白，却与我一般皆觉此地太过压抑。”
孙元熙负手立于窗前，瞧着天边一轮明月，不理德子是如何行礼的，他怎的明白坐上那处的无奈与孤独。
“因我与苏慕白，与盈儿都是负有重任在身之人，故觉离开此处一身责任都没有一样罢，皇上为何接到皇后娘娘便归来，大抵皆为君王家的无奈罢了。”
德子摸不着头脑，他在宫中当差多年，知晓后宫尔虞我诈故很是害怕，知晓帝王家的腥风血雨故见着皇子行礼问安点到即止便可。
“太上皇所言，奴才不明白。”
“若你明白你还是御前侍卫，那便是官场斗争，如今连当差的侍卫皆缩手缩脚，关键时候还是保自己的命要紧，你以为这前朝后宫还有内心纯净之人？”
德子愣愣的，平日里与万全言谈从未闻及明里暗里斗来斗去之事，他知晓苏慕白为何看上他正是因为他心境。
孙元熙只是笑，笑的很是纯净。他忽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安静很好，不像他父皇还在之时，他独占鳌头，父皇很宠他，能给的皆给他。
若非虞梦盈，他或许便是在这皇宫行着那雨露均沾的圣旨，想必那时太后还嚣张干政，那个朕，他当真受不起。将江山与发妻给了苏慕白。他倒一身轻。只是心里空落落的罢了。
“已是四更天了，你在此亦不宜多留，此时皇后娘娘要你守口如瓶你自然不得透露出去，皇上大抵要上朝了，我这儿自然是无妨的，你且去侍奉罢。莫要惹人起疑。”
德子垂眸，瞧着孙元熙静思的模样只是行礼告退罢。
他来此自然殿外侍卫知晓，见德子远走，孙元熙只将那些个侍卫召来好一番叮嘱莫言语，那些人皆是日前御前的人，知晓局面，故自然闭紧了嘴巴不敢多生事端。
此时苏慕白这才从塌上睁眼，虞梦盈察觉到动静，亦起身。他却按下她：“时候早的很，你且再睡会。昨夜……”
虞梦盈凉凉瞧了他一眼，下榻伺候他着衣洗漱。苏慕白瞧着蹲在他跟前伺候他穿鞋的虞梦盈。只微微一笑，只偶尔。凡间夫妻从不如此，偶尔一二回宫中规矩，算是入乡随俗了。
“因伊沉香与清水之事，我当真睡不着。察觉你动静我与你一块罢了，我稍等片刻便要沐浴，睡不了多久。”
铜镜内虞梦盈一身寝衣瞧着他，他只抚上她的脸很是怜惜的抚抚，虞梦盈替他将发梳妥，然则那就流苏帝冠连虞梦盈拿着沉重的很，何况顶在头部，虞梦盈甚是小心给他戴好，他只勾唇一笑，瞧着时辰正好。便轻声言道：“我且先去，回来寻你用早膳。”
碧落将沐浴一并备好，她在虞梦盈身侧待命，虞梦盈只瞧着她：“你说清水如今如何了？今日三嫂不来罢。我知晓这宫中会发生何事，见血的事，莫要污了她的眼睛。”
“是。一会奴婢派人告知于虞夫人来龙去脉便是。奴婢倒是怀疑。若昨晚国相府的人来询问，知晓事情败露……怕是要，杀人灭口。”
碧落瞧着虞梦盈的手顿了顿，有些愣，后回头瞧了她一眼很是诧异。虞梦盈只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很是可惜：“为何午夜梦回，我亦想起此事。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虞梦盈只睁大了双眸，紫眸瞧不出究竟是何情绪：“罢了，我们常人皆想到之事，那国相府何曾不知呢？但愿罢，在我们寻着清水之前，她还好好的。”
碧落舀水的水顿了顿，继而浇下去，深思熟虑：“奴婢一会子去派人将她寻来便是，娘娘莫要担心便是。”
虞梦盈只静坐了会子，唤碧落去把早膳备好，自个在殿中静坐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却见伊沉香匆匆跑来。
她大抵只洗漱梳了妆罢。走的那般匆忙，碧月跟在她身后一直追着她，伊沉香瞧着虞梦盈来接她不禁垂泪，虞梦盈心下暗叫不好。
“可是清水之事？”
“清水被人活活掐死了，梦盈我瞧见她在御花园从中已经没了气息，你说我爹爹怎的如此狠心，为何要杀她，为何我与她之间一定要死一个……”
伊沉香这话说得特别急，虞梦盈有些站不稳，碧落前来扶着她，她闭上眼，碧落唤人奉茶，她寻了处坐下。
伊沉香见虞梦盈模样垂眸泪不自觉的掉，虞梦盈却是垂眸：“毁了……
虞梦盈饮了口茶，伊沉香起始有些情绪失控现下却是冷静下来，碧月在她身侧大汗淋漓，却还是在一旁取扇给她驱热。
“罢了，你唤人去给她收尸了？”
伊沉香缓缓点头，碧落只唤人将早膳传上来说带着多添双碗筷。虞梦盈瞧着伊沉香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安慰，最后抬手亦只是言：“罢了，待皇上来用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