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宫女的声音猛然提高了几分：“先帝已经过世多年，就是想托梦，也是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托梦才对，怎么会找到嬷嬷身上？”
中年妇人轻声叹了口气：“开始我也不太相信，可是梦里却是那么真实，我以为这是先帝想暗示什么，可这事哪是我们奴婢该管的事？所以我也只能偷偷给先帝烧几张纸，让先帝的魂魄安稳些，也算是我作为下人的本分。”
“嬷嬷到底梦见了什么？怎么会怕成这样？”只听宫女追问道。
一阵沉默后，中年妇人才道：“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你千万别说出去，先帝……”
王公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正想上前阻止，却被文景帝的一个眼神给制止。姜贵妃心头一跳，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可现在再阻止反倒是显得心虚。
周皇后冷声喝道：“何人躲在这里鬼鬼祟祟？陛下在此，有什么话不能出来说！”
竹林里立即没了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竹林里磨磨蹭蹭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岁上下的宫女，一个是大约年近半百的嬷嬷。
文景帝的眸光淡淡在她们脸上轻轻一扫，那个嬷嬷和宫女立即低下头，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显然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看着她们的身子抖如筛糠，文景帝冷笑道：“你们现在才知道害怕，不嫌晚了么？”他看向那个嬷嬷，命令道：“你刚才不是说先帝给你托梦吗？先跟朕说一下先帝给你托了一个什么梦吧！”
那个嬷嬷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战战兢兢求饶道：“老奴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饶了老奴这一回。”
周国舅站在人群中，与周皇后对视一眼，然后各自收回视线。
慕心乔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凌峰只得立即跟上。
周皇后见人越聚越多，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赵缙眸光一闪，冷声喝道：“你是将父皇和母后当成傻子，还是将在场的众人当成傻子？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么多人在此作证你也敢说谎，难道你想让父皇治你个欺君之罪不成？”
中年嬷嬷连忙开口道：“您就是借老奴一千个胆子，老奴也不敢欺瞒皇上和皇后娘娘啊！”
文景帝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说！”
“老奴知道自己无权与皇上讲条件，不过请皇上看在老奴一生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分上，饶了老奴这一条贱命吧。”中年嬷嬷略一犹豫，当即求饶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贵妃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看向那个中年嬷嬷警告道：“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皇上讲条件，你怎么……”
“妹妹，我们还是先听听她说些什么吧！”周皇后轻声喝道：“本宫觉得妹妹在这个时候阻止恐怕不妥，知道的妹妹心胸坦荡，如果不知道的以为此事与妹妹有关，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的出面阻止。”
“本宫可没有阻止她说话。”姜贵妃眼见无法阻止，冷声开口道。
周皇后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妹妹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看样子是本宫多想了。”
姜贵妃气得差点吐血，可嘴上却是说道：“妹妹是不会责怪姐姐的。”
文景帝对于二人的唇枪舌战充耳不闻，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周皇后看向那个中年嬷嬷，道：“既然皇上想听，你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也可以让皇上给你拿个主意。”
慕心乔垂眸掩去眼里的嘲讽，心里想着不愧是皇后这么快就能权衡出利弊，而且还将自己给摘除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慕心乔真想给周皇后喝彩。
中年嬷嬷立即说道：“老奴昨夜梦见先帝叹息说……皇室的血统不纯正，先帝担忧我们紫珠国的江山会落入外姓人的手中啊！”
王公公心底一颤，小心地瞄了一眼姜贵妃，见她的气色也不是很好，立即低下头去。眼下这种情势，他就是有心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若是他强行阻碍，只怕会引来皇上的猜忌，可如果不阻止他……
姜贵妃不禁皱眉，冷声道：“什么叫皇室的血统不纯正？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句话，皇上就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让你死无全尸？”
中看嬷嬷立即磕头求饶。
周皇后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她的目光淡淡在众人脸上轻轻一扫，劝道：“皇上，也许是嬷嬷记错了也是有的，所以皇上千万别往心里去。”
文景帝看向自己的几个儿子，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怒火，几个成年皇子倒还好，勉强能承受文景帝的压力，可还有未成年的皇子，他们没有什么倚仗，自然吓得不轻。毕竟他们年纪小，再加上生母的身份不高，没见过文景帝几次，如何能承受得了他的压力？
中年嬷嬷立即保证道：“老奴可以对天发誓，老奴刚才所说的话，句句都是实话，如有半字虚假，老奴情愿天打雷劈。”
“嬷嬷何必发这种毒誓？”周皇后满脸不赞同道：“你也是个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也该知道皇子和公主们出生以后是要记入皇室的族谱。不管是本宫有孕，还是宫里的其他妃子有身孕，都是经过太医们严格检查，不容有任何环节出错，所以每个皇室的子嗣都是有迹可寻，不容皇室血统受到任何侵犯。”
文景帝的脸色格外阴沉，冷冷盯着那个中年嬷嬷，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虽然他现在已经猜到有人在暗中算计他，可想到自己这些儿女中有别人的孩子，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皇定血统不纯正……这是比较隐晦的说法。
若他不是皇帝，也许这个中年嬷嬷就不会是这种说辞了。人家会直接告诉他，你已经被人给戴了绿帽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告诉他皇室的血统不纯正。
赵缙斟酌再三，提醒道：“话虽如此，不过皇祖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给嬷嬷托梦，儿臣觉得皇祖父给她托梦，一定有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