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京城中扩散开的关于晓小队的那些八卦, 连带着这一天的审讯也多带两分火气。尤其是应海看着邢沁雅的神情，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方剑在你任务地点死亡, 你也承认枪杀他的是你。而现在你又提出退伍打算加入晓小队, 邢沁雅, 这一整件事是不是晓小队设计的。”
负责审讯的人看了看手中的资料, 面无表情地看着邢沁雅道。
“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方剑前往事发地本就是私人行为, 我们也有确凿的证据证实他在二团任务时配发的枪支弹药是应该送往销毁的次品, 我和我的战友因此遭到惨痛损失，并且还查知他以军方名义与人密谈批量制造丧尸兵器、生物兵器的事宜。在抓捕过程中遭到他和六名三阶以上异能者的反抗, 当场击毙。”
邢沁雅说得很干脆, 不断重复着这一段内容，这还是七十九和牧晓两个人对出来的结果, 讨论的过程除了凌七没有人旁听，用牧晓的话来说, 就是防止他们被讨论过程中的说法弄混了。在确定说法后, 牧晓更是问了邢沁雅，是否要让金晟尝试一下精神暗示来加强她自己对这番话的认可度。
邢沁雅拒绝了。这段话刻意摘除了一些动词和细节的陈述中没有任何虚假，哪怕军方派遣专人去现场查探，也能看到被土系异能者毁了大半的楼层, 更何况还有七十九这张底牌。而且，邢沁雅并不是刻板的人——她知道哪怕是为了她手底下元旦那帮人，她也得争取情况最优化。
不过，邢沁雅说完这话突然想到七十九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孩，这小孩确实是个天才, 又因为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教育和引导，任何手段在他眼里都没有区别。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牧晓镇住了他，不过……总觉得这两人凑在一块儿讨论的画面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其实牧晓也有很多整死人不偿命的坏点子呢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有人厉声喝问，把走神的邢沁雅喊了回来。
邢沁雅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那是抱紧应海大腿的副职，特别擅长揣摩应海的想法，马前卒当得特别的溜。
“诶。”没等邢沁雅说话，倒是之前和邓奇峰说话的暴躁司令用手指扣响桌面，“法庭上面怎么可以这么大声喧哗？我们还是要注意点形象的哈！”之前还说邢沁雅、牧晓这伙年轻人太狂妄，这不就维护了起来。
因为他这话，应海阴鹜地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很干脆地大眼睛瞪回去，把跟应海的不对付全摆在脸上。这样一来，倒是又将邢沁雅摘了出来，应海只当他是作对惯了，没有多想。
现在对应海来说，更重要的是邢沁雅。他在形势隐隐占了上风的时候突然连损两人，第三集团军更是乱七八糟已经没法用了，这可是沉重的一击。王识这事有问题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应海根本找不出线索到底是什么人干的，至于方剑——那就是把具有野心的刀子，王识没能用好，毁了有些可惜，不过也就如此罢了。
应海现在，只是想拿这个邢家最后的人撒气。
可是，没等应海说话，门突然被敲响，法庭上的气氛一凝，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军事法庭审讯进行中，若无非常重要的事，法庭外的人也不会放进来。
门很快就开了。
来人手中抱着一些资料，没有多说话，小跑过来一个军礼后，将资料一份份分发给众人，不过脸上那神情却是难以控制的激动。
那可是从地方部队里层层筛选挑出来训练，最后万中无一培养出来的出色军人，喜怒不形于色已经融入他们的习惯，可现在竟然能直接看出情绪，这份资料的内容之重不言而喻。
审讯就这样暂时中断，整个法庭落入平静的呼吸重。
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呼吸声突然此起彼伏，抽气声响了几响。
纵然是已经和牧晓聊过的邓奇峰，面对这一份资料也暗自惊讶，如果说之前扩散谣言是年轻人的狂妄，那么这一份资料却将谣言的狂妄好好的包裹起来——她当然有狂妄的底气。
“呵，科学院那帮老小四眼儿终于有结果了！”大喊出声的还是邓奇峰的好友，他看着资料连连称好，“要是兵蛋子们不怕被丧尸咬，这打起来就痛快了！”
邓奇峰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再环视众人一眼，将几人的神色都纳入眼底。
“你们就打算受这些心怀不轨的人的威胁了吗？”被应海看了一眼，又有人跳了出来，对众人说，“你看这份资料，这都是晓小队整出来的，我还看到了邢沁雅的名字。”
“……”哦应海的人，邓奇峰的好友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晓小队协助科学院任务这事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都是中国人，她们出力协助研究没什么问题啊，她们有拿着科研结果让我们做什么？”他还煞有其事地又将资料翻了一遍，困惑地问，“没找到啊。”
那人瞪着眼睛半晌，愣是说不出话来。这人向来就是这副傻二愣子的样子，早些年有人想打压他，结果愣是什么都没抓走，滑不留手的，还有人私底下喊他老泥鳅。
这老泥鳅最喜欢的就是和应海作对，还是明目张胆的作对，你都没辙！
眼看着气氛僵持起来，邓奇峰不得不开口了：“这份结果是进入末世以来最重要的一份。”这一点很中肯，一如他向来保持中立的态度，没人能反驳，“面对丧尸连小伤都不能受是一直以来最大的硬伤，有效阻止感染的药物一旦出来，人类的形式就能扭转。”有重型武器，有组织，一旦不再小伤即死，丧尸来源被阻隔，他们还担心搞不定那些丧尸？！
没人能反对邓奇峰的话，应该面色一沉，但也无可奈何。
他知道，这位中立派的镇石，终于因为这份研究成果，动了。
“我们可以将晓小队扣押，要求他们全力配合实验。”应海看着邓奇峰一字一句地说，“这种没有信仰的年轻人，我们不能指望他们知道纪律和责任是什么，狮子大开口了我们怎么办，全应她？”
“事实上，我和他们聊过一次。”邓奇峰看了应海一眼，很干脆地说。
这反而让应海心底的陈算又给掀了，他的目标是大权在握，当然会对所有重要的人物都布置暗哨盯着，邓奇峰找牧晓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他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邓奇峰可不是就这么坦白的人，所以应海在知道他可能和晓小队有关联时，也布置了暗手。
可惜，邓奇峰之前与牧晓谈完后，被七十九说服了。
那个傲慢的小男孩，很直接地让他不必隐瞒这一场谈话。理由也有现成的，既然是中立派的，对于能直接解决丧尸感染问题的人，更迫不及待去询问情况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因为七十九鼓动别人不走寻常路，所以应海安排的那些拉邓奇峰下水的筹备全部作废。
“晓小队有最全的d博士资料，这个制造出丧尸病毒的人一日不找出，末世就无法终结。”邓奇峰干脆把这些都抛了出来，“她们自称有病毒资料，并能配合科学院研究，现在她们给出了诚意。”他扬扬手中的资料，“对此，我只有一个问题。”
“若是她们有实力、有能力建立幸存者基地，我们为什么不让她去？”邓奇峰沉声问，“两个月前，我们才刚确定认可部分幸存者基地，达成合作和消息互通的战略方针，为什么晓小队不行？”
“可是，她们并没有基地。”应海皱着眉，很干脆地说，“而且配合实验研究，难道不是在京城更方便？”
“我们需要人才。”邓奇峰很快接上，“我们的国家、社会，急需人才！”他说得掷地有声，话语中带着沉痛，“看看这么多月来我们都做了些什么？！丧尸的进化速度比异能者更快，而我们本就为数不多的异能者还在不断减少，原因却不是丧尸？！”
有些针对性的话将应海一激，邓奇峰却点到即止，他站了起来，拿出一张一直折叠着收在口袋里的纸，念起上面的东西。
那是时间、事情和死亡的异能者信息。
法庭上的内容跑了偏，却没人打断邓奇峰，连呼吸都不自觉沉重起来。
“一百零三人。”邓奇峰将纸放下，看着众人，“不多，是不是？那么我们再来说说，第二集团军全员两万六千二十六人，二阶异能者六百二十五人，三阶异能者骤减至四十三人，每一个都在执行任务时冲在最前线！每一个异能者的死亡都让我心痛无比，那可是死一个少一个的人才，在解决丧尸感染后唯一能以影响最小的方式对抗高阶丧尸的人才！！”
说到这，他拍了拍桌子，瞪大了眼睛：“一百零三个三阶甚至四阶异能者，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了，看看那个谁，方剑！一下折了六名异能者，放到被丧尸占领的城市，能清理多少的丧尸？难道等这些人才都损耗光了，你们用弹药、用核武器去清理丧尸城？！你们告诉我啊！”
邓奇峰少见地失态了。
他说完这些，闭上眼深呼吸平缓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等再睁开眼，这一员老将又恢复平静：“把晓小队放出去建立基地，比扣在京城的收益高太多！现在整片西南部没有任何基地，也没有任何幸存者的消息传回，我们限定大区域，放他们去闯，去打拼，这是我的提议。”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九：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