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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浇愁

    恍恍惚惚之间,凌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p>

    等她回过神,发觉自己已经和舅舅一起坐在小饭馆最左边的小桌子,着面前摆着的两碟子小菜,一杯杯喝着酒。</p>

    他们喝的是老家亲戚捎来的三十八度的老窖原液酒,度数不高口感醇和,回味甘甜很是爽口。</p>

    她真心觉着借酒浇愁果然是个逃避的好方法,小半斤酒下肚,脸热热的头晕晕的,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p>

    那么难的知识产权案子都能让她翻盘,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不过,只一个午能让进展良好的案件进入死胡同,自己也真是有本事。</p>

    凌俐摇着头一阵苦笑,端起酒仰头倒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下。</p>

    张守振见她一杯接着一杯,跟平时不大一样的表现,有些担心:“小俐,你这是怎么了?工作不顺心吗?”</p>

    凌俐牵起嘴角笑笑,又摇摇头,说:“小问题,有点小失误,师父说了我几句。”</p>

    张守振松了口气,安慰她:“人哪能不犯错?说你也是为你好,锦川能干又进,脑子好能读书,你表哥只大两岁,结果现在一年给家里买一套房。你跟着他好好做,多学点本事,以后有了出息,我哪怕立刻死了也有脸去见你地下的父母了。”</p>

    凌俐头有些晕乎乎的,见舅舅满脸关注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暖意。</p>

    她惯常的报喜不报忧,这次却忍不住和舅舅说起工作的烦恼,虽然把天大的错误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舅舅的关心和劝慰,还是让她心里好过了些。</p>

    想到这里,她又笑笑,对着张守振说:“放心,我一定努力的,您别说什么要死要活不吉利的话,您还没享到我的福呢,一定得等着!”</p>

    张守振看着凌俐因为喝了酒一张红扑扑的脸,眼睛和平时不一样的亮晶晶,满脸孩子气的笑和孩子气的话,不禁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p>

    小时候的凌俐,三天不打房揭瓦的架势,完全不是如今这副老实沉闷的模样。</p>

    当年,因为家乡大旱,他带着妹妹小玉来阜南逃难,那些日子可真是苦得赛过黄连,可后来也算熬出了头。</p>

    一番机缘巧合,他进了国有企业还成了家,又赶分房子,住房也一并解决了。</p>

    而没读过几天书看起来有些粗笨的小玉,却能有福气嫁给凌家戍这个厂区医院一表人才的医生,让很多人跌掉眼镜。</p>

    只是,那年代计划生育抓得很紧,小玉怀了凌俐之后,凌家戍因为超生被开除公职,之后,带着老婆孩子回了老家。</p>

    张守振那时候还劝过妹夫不如打掉孩子保住工作,可凌家戍却说:“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哪能不要孩子?”</p>

    全厂区的人都知道,凌医生平日不言不语为人温和,可是一旦打定主意,没人再劝得动。</p>

    这样,本不该来到这世界的凌俐,安安稳稳出生了。再之后,他们一家四口回到乡下开了间小诊所,日子也算过得下去。又过了几年,小旻也出生了。</p>

    有儿有女,住着个大院子,三个孩子每天在田野间院子里疯跑,衣食无忧与世无争的,那些年凌家的日子,倒让每天三点一线的张守振很有些羡慕。</p>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人的这句话,果然不错的。</p>

    他以为会持续一辈子按部班的生活,因为一场下岗彻底天翻地覆。而曾经幸福美满人丁兴旺的凌家,因为一段孽缘,也只剩下眼前这孤零零的一根独苗……</p>

    如果没有那场祸事,如今的凌俐,又该是怎样一副模样?</p>

    张守振叹了口气,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缓声说:“差不多够了,这酒好喝是好喝,可是后劲大。”</p>

    感受着舅舅粗糙大手摸她头发的感觉,凌俐有些恍惚起来,好像之前还有谁摸她的头来着?</p>

    记忆却开始模糊,想来想去都记不起来了。</p>

    她手肘支在桌,撑住摇摇欲坠的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是谁呢”,之后趴到了桌子,醉的不省人事。</p>

    张守振也有些醉了,推了她几把:“小俐,别在这里睡,会感冒的。”</p>

    凌俐却迷迷糊糊的,再也爬不起来。</p>

    张守振喊着自己老伴,正说放下手里工作把凌俐送回楼房间再说,却没想到来了客人,忙迎前去,脸堆满笑,嘴里说着:“您大半年没来了吧?怎么,工作很忙?”</p>

    那人笑着接话:“外地去了大半年,刚回来没多久。”</p>

    他耸着鼻子闻了闻,又说:“老张,你还没收摊喝起来了?”</p>

    张守振朝凌俐趴着的方向呶呶嘴:“我外甥女今天兴致来了,非要和我喝一盅。小姑娘量浅,已经醉成烂泥。”</p>

    客人看了眼醉倒的凌俐,到另外一张桌子大喇喇地坐下,对着张守振笑:“晚应酬一堆资本家,满桌子看不吃的玩意,肚子里空空的。大半年没吃,想你的牛肉面了,赶快给我下碗。”</p>

    张守振大声答了声“欸”,又直起脖子朝厨房里喊了句:“老婆子,大碗牛肉面,多加芹菜香菜,不要葱。”</p>

    顿了一顿,又补充:“再多加两勺子牛肉,老客人来了。”</p>

    没多久,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红亮的汤,金黄的面条,面条撒着碧绿的芹菜香菜叶子,淋满炖的软烂的红烧牛肉和汤汁。</p>

    客人一边吃着,一边和张守振聊着天。</p>

    半梦半醒之间,凌俐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嘀嘀咕咕似在聊天,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吵死人了,还要不要人睡觉了?”</p>

    张守振听凌俐嘟嘟囔囔,走过来好笑地推推她:“小俐,回屋去睡。晚风大,你又喝醉了,一会儿惊了风怕是要吐的,也容易感冒。”</p>

    凌俐抬起头望着舅舅,嘟着嘴:“舅舅别赶我走,我没醉,我还要再陪您喝!”</p>

    正在吃着面的客人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似有些惊讶。</p>

    再看了看凌俐睡眼朦胧的模样,声音似有些惊喜:“原来是你!你不戴眼镜我差点认不出来了。”</p>

    刚才趴着睡觉,凌俐的眼镜扔在了一边,听到这似乎有些耳熟的声音,眯着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p>

    面前的人影影绰绰,看不清楚长相,只觉得似乎是个戴眼镜的男人,好像有些瘦。</p>

    那人又说:“你是树懒吗?”</p>

    凌俐愣怔了片刻,眨了眨眼:“啊?”</p>

    对面的声音悠然传来:“你眯着眼睛看人的样子,可真像树懒!”</p>

    忽然,脑海里蹦出一张脸,和眼前这个身影重合起来,凌俐咬着牙恨恨地说:“原来是你这个渣男!”</p>

    说完,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拎起刚才坐的板凳,朝那人抡去。</p>

    ————</p>

    凌俐坐在沙发,看着对面的人,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这场景如此的不真实。</p>

    她再次揉了揉眼睛,又拼命甩了甩脑袋,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嘴角一团淤青头发湿漉漉的人,确实是南之易。</p>

    她绝望地捂着脸,不敢看他。</p>

    南之易横眉竖目瞪了她好一阵,声音里罕见地带着怒意:“粉妹,你是疯了吗?我不过跟你打个招呼,你抡起凳子砸我,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躲开,还不成残废啊?”</p>

    坐在他旁边的张守振声音惴惴地赔着罪:“对不起啊,小俐是喝醉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别怪罪她。”</p>

    南之易瞪着眼看她,说:“没砸到不说了,还不依不饶给了我一拳,牙齿都差点打掉我告诉你。”</p>

    在南之易的提醒下,凌俐渐渐回忆起刚才喝醉酒时离谱的行为,满脸的尴尬。呃,这事确实是她做得太离谱了。</p>

    南之易刚才那句说她像树懒的话,和当年孙睿说的那句一模一样。因为这句话,她的QQ名字叫了“悠悠树懒”好多年。</p>

    当时没戴眼镜看不清,只觉得声音耳熟,加酒精头,错把南之易当成那个渣男,抡起凳子了。凳子没砸,她又给了他脸补了一拳。</p>

    南之易还在絮絮叨叨数落着她的罪行:“你说你打打了吧,打完后还抓着我骂什么色情小眼镜?我这行得端做得正的五好青年,凭什么被你污蔑?”</p>

    又气愤地一摔手里包着鸡蛋用来滚伤口的帕子:“污蔑也算了,勉强也能忍。可你骂完又吐我一身,吐完还不算完,抓起桌子的牛肉面泼我一脸。”</p>

    凌俐被他说话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她喝断片了,记忆里没有这段。又转头看看舅舅,见舅舅微微点头,眼里全是担忧,顿时觉得生无可恋。</p>

    南之易最后咬牙切齿地总结:“我跟你多大仇多大怨?你这样对我?”</p>

    凌俐被南之易数落地头快埋到膝盖,整个人缩进沙发,忙不迭赔罪:“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真的是喝醉了。”</p>

    一抬眼却瞥见南之易穿着舅舅的毛衣和长裤,明显有些小,袖子和裤腿都只有七分长,头发滴水嘴角淤青,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她虽然人清醒过来,可酒劲还没过去,胆大包天地噗嗤笑了声。</p>

    南之易咬着后槽牙:“粉妹,你还笑得出来?你知道你今晚吐脏的衣服值多少钱?”</p>

    一说到钱,凌俐被吓得酒又醒了几分。刚才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似乎南之易穿得人模狗样的,一身貌似精英的打扮。</p>

    南之易看她终于有些害怕的模样,嘿嘿两声怪笑,继续说:“今天我需要装神弄鬼所以借了基友的衣服来撑撑场面,他一向骄奢淫逸非大牌不穿的,我让他把账单寄你吧,估计能让你好好反省反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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