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带着得意表情的一席话说得凌俐心里直发毛。 </p>
李秘书对着她这个刚合作的律师倒豆子般说出这么多公司秘辛，其甚至包括谢柯尔很有报假警嫌疑的手段，以及那来路不明的辐射物，似乎算是交浅言深了。</p>
如果被谢柯尔知道了，她和李秘书两人，会不会被灭口啊？</p>
凌俐眼角一抽，连忙干笑两声：“李秘书，这些你们颍鸿的机密我不太适合听了，我还是先走了。”</p>
终于阻止了小李再进一步的泄密和把谢柯尔夸出花来。</p>
小李很善解人意地住了嘴，笑得更加温和起来。</p>
他虽然来颍鸿的时间不长，可对察言观色一向很有自信，这些日子对于凌俐是能多客气有多客气，而刚才那一番话，绝对不是他爱多嘴无的放矢。</p>
凭小谢总挟着刚刚收拾掉桑总的余威非要换掉无功无过的顾问律师，和他提起凌律师时候嘴角不由自主的轻笑，他知道老板大概是有情况了。</p>
对了，他位之前那位有着深厚背景的何秘书，也是因为让凌律师在会客室等了几小时，被大佬一怒之下换掉的。</p>
要说眼前这位会不会是未来老板娘尚且为时过早，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这位清清秀秀的年轻律师，在小谢总眼里可和那些哭着喊着送门的妖艳贱货不一样。</p>
对于Boss另眼相看的人，他伺候周到是最低标准，更重要的是领会Boss心意帮他刷刷好感度。</p>
于是殷勤小意地送了凌俐出门，一直把她送到了电梯口。</p>
“再见，凌律师，希望还有机会能跟您学习。”</p>
摁下了按钮，小李微笑着退后一步。他看出自己在凌俐始终有几分不自在，告别后面朝着凌俐一路后退着回了公司，转个弯后消失不见。</p>
凌俐轻吁出一口气，站在电梯口等着电梯，心里一直在腹诽，以她凡事慢半拍的反应速度，哪里有能让这一个个人精学习的地方？</p>
这案子带来的一系列意外事件，让她见识过了谢柯尔的深浅。不但身手了得，脑瓜子也她好用百倍。</p>
更重要的是，谢柯尔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长大，哪怕一开始无心算计，但被他那固执又独断的老爹耳濡目染那么些年，见惯了商场的翻脸不认人和尔虞我诈，对于耍心机这件事，已经成了本能。</p>
凌俐越想越不得劲。</p>
他一直对她挺好的，最初见面的时候帮忙抓狗，后来三番两次请她吃各种好吃的，帮忙打跑孙睿，还打抱不平说要去帮忙搞定秦屹。</p>
案子都结束了，谢柯尔却还是没和她断了联系。</p>
之前几个电话凌俐没接，他又每天在微信嘘寒问暖，凌俐却假装看不见，一条都没有回过。</p>
这样说起来，似乎是她不领情了。</p>
那这又算不算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谢柯尔被她的不识时务惹毛了翻脸不认人，以他记仇又睚眦必报的作风，又会以怎样的手段报复她？</p>
凌俐拿着支票只觉得烫手，心里七八下的，想赶快把这东西交给祝锦川去搞定，免得夜长梦多。</p>
一方面急着离开，可她恍恍惚惚心不在焉，以至于电梯停在面前也忘记进去。</p>
原地又站了几分钟，这才发现不对劲。</p>
凌俐摇了摇头骂了句自己猪头，再一次按下了键，可电梯刚刚下去。</p>
她眼看着电梯一层层下降到负三楼，又好容易等到电梯从负三楼来，心里想要逃离这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p>
然而轿厢门一开，那张她目前最怕见到的细眉细眼的脸，竟然是以特写般大小出现在她眼前。</p>
凌俐已经呆住了，以至于跟谢柯尔四目相对好几秒钟后才有了反应。</p>
可惜，是最丢人的反应。</p>
她下意识想逃，然而才一转身，发现背后数十个员工已经恭恭敬敬站起来，对着她背后异口同声喊着：“谢总好。”</p>
噫，那声音整齐地像是山呼万岁一般，惊得凌俐忍不住的一抖。</p>
众目睽睽之下，凌俐只得回过头，硬着头皮尴尬无的一句：“谢总。”</p>
谢柯尔侧头对着旁边司机低语了几句，让他拿着自己的外套和公包先进去。</p>
之后，他轻跨一步立在凌俐面前，脸表情愉悦，又带着些微调侃的语气：“你这么怕我？怕到逃跑也不看方向吗？这可是我的地盘。”</p>
他穿着件简单的衬衫，卷着袖子额头有薄薄的一层汗。衬衫十分合身，唯独前胸和臂膀处略微鼓起，线条分明。</p>
“没有，”凌俐笑得很勉强，同时拼命移开视线不去看那明显膨起的肌肉，小声地说：“我昏了头错了方向。”</p>
“是吗？”他扬起眉，“你不是在躲我吗？”</p>
“没有啦！”她已经在干笑，只想早点结束尬聊早点回去交差。</p>
“没有好，那要不要进去坐坐？”他也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视线聚集在她脸，眼里星星点点。</p>
凌俐连忙摇头，又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搞不清楚他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下，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现在是在不高兴还是无所谓，或者已经在想怎么报复不识趣的她。</p>
不由自主又开始回想小李刚才的那番话，凌俐越想越胆寒，假装抬腕看了看表，颤巍巍一句：“时间不早了，我事情办完了还得回所交差。”</p>
又故意装出遗憾的模样：“不好意思啊谢总，下次再谈吧，再见！”</p>
说完，她把包抱在胸前，扭开身子身子想要和他错身而过。</p>
那句话说得有道理，逃避可耻不过很有用啊，既然钱已经到手，拿到票票回去跟师父交差，天大的难事都丢给他去处理好了，反正只要自己不拿颍鸿的二十万，也不能算拿人手短。</p>
至于谢柯尔再怎么不高兴，或者说要找她麻烦，她也不是初出社会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了，没有做亏心事，自然也不会被他轻易唬到。</p>
说白了，不在他的地盘找饭吃，他再怎么不高兴和腹黑，也不关她事。</p>
然而谢柯尔却似乎再一次看穿她的小心思。</p>
都进了电梯了，凌俐听到背后谢柯尔阴恻恻一句：“你不怕我取消承兑？”</p>
这阴晴不定的声音让她背影一僵，短短几秒的时间思考了很多。</p>
她刚刚放进包里的那张是支票还是汇票来着？是见票即付还是附条件承兑？是不是谢柯尔这边一个电话能让银行停止承兑？</p>
无奈票据一向是凌俐的弱项，加脑子紧张越想越想不清楚，纠结了一番之后，她只得在电梯门关之前退了出来。</p>
她是害怕谢柯尔没错，可她更怕把祝锦川的事情搞砸。</p>
如果因为得罪委托人拿不到律师费还要让祝锦川亲自出马去法院起诉，不仅她会成为笑柄，整个呈达所都会受到牵连。</p>
事关祝锦川和呈达所的面子问题，她不得不委曲求全。</p>
“谢总，”她眼神怯怯的，咬了咬牙关还是请求道：“这是给我师父的律师费，您不能说取消取消。”</p>
谢柯尔打量她两眼，眼里明明白白是“你又被我看穿”的神色：“我说你经不起逗吧？我开玩笑呢，随口说几句能让你信以为真？我一不敢赖政府的账给公司找麻烦，二不敢赖律师费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有，这样言而无信胡搞瞎搞乱搞，我们家财务总监也不会放过我的。”</p>
凌俐张了张嘴无言以对，谢柯尔却忽然笑了：“我再怎么抠，又怎么会舍得为难你？你怎么这么傻乎乎的？”</p>
最后那带着点调侃的话，他完全没控制音量，再加大佬在周围的员工老老实实压低了声音不敢造次，这公司外间大厅格外的安静，以至于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谢柯尔带着三分亲昵三分暧昧的话。</p>
一时间在场的十来个人都静了下来，或偷瞟，或好地打量，总之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凌俐身。</p>
无言以对加被盯得背后发毛，凌俐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了，想要打个哈哈把这事混过去，牵了牵嘴角才发觉脸肌肉发硬，这时候的表情只怕哭还难看。</p>
“傻乎乎。”谢柯尔再次重复了一次对她的评语，接着做出一个欢迎的手势：“走吧凌律师，还有些问题需要探讨一下。”</p>
他动作舒展面一派轻松，似乎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p>
尴尬之下，凌俐没心情也没胆子问他到底要探讨什么，手脚僵硬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再次进了公司里间，留下一地意味深长的目光，和背后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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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桌面轻轻落下的一杯热茶，凌俐抬眼向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面的李秘书致意。</p>
李秘书微微一笑，微躬着身子退步出门，又顺手轻轻掩那道厚重的胡桃色房门。</p>
偌大的房间里，此时剩下凌俐和谢柯尔两人。</p>
谢柯尔刚刚回公司，似乎还有些疲累，这时候随意地坐在凌俐对面的沙发，端起面前的杯子垂眸喝着茶，看起来没有要开口找话题的意思。</p>
凌俐挠了挠右臂因为不自在而微微泛痒的部位，也不想先找话题开始尬聊，只好那样默不作声地坐着。</p>
整个房间里惟有风拂过窗帘的沙沙作响，以及谢柯尔小口吞咽茶水的声音。</p>
她也有些渴了，干脆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起这间已经来过好几次的办公室。</p>
颍鸿公司所在的大厦，跟颍鸿同一个名字，位于城南高新开发区的南湖河畔。作为公司掌舵人的谢柯尔，他的头自然不能踩着别人，他的办公室毫无意外是大厦位置最高的那层，视野也是最好的。</p>
财大气粗的私人企业，不用顾忌钱更不用顾忌什么作风啊纪律啊影响之类，不仅够宽敞，装修也是投入了重金的。</p>
哪怕来了好几次，凌俐依旧被资本家的骄奢淫逸所折服。</p>
一整面墙大小的朝南落地窗，采光极好，深灰色的窗帘挽起，看去厚重细密质感不错，透明的玻璃仅有一层素白的纱。</p>
虽然仅仅有两侧窄窄的平推窗半开着，但顶楼的风是极大的，随着风钻进房间，那一抹灵动的浅白色也一直起伏飘动，稀碎作响。</p>
透过朦胧的玻璃，几公里外的一汪透亮碧蓝的湖色尽收眼底。</p>
那是城南的地标，南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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