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午，凌俐整理好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还有十几分钟到午饭时间。 </p>
吕潇潇心不在焉一午都在磨洋工，一直从房门的缝隙里暗戳戳观察着凌俐的一举一动。这时候看到她合笔记本长吁一口气，跟脱了缰的野狗一般奔到她桌前挤眉弄眼：“走，吃饭，我真是又渴又饿了！”</p>
楼下的快餐店，凌俐和吕潇潇面对面坐着。服务员过来收走了菜单，吕潇潇马开始八卦。</p>
“那花谁送你的？”又渴又饿可不只是吕潇潇的胃，还有她按捺了一午一颗不安分的八卦之心。</p>
凌俐装作没听见她的话，顾左而言他：“也不知道这家的汤粉好不好吃。”</p>
吕潇潇轻嗤一声，知道她这是铁了心不想说，可也没法撬开她的嘴，瞥她一眼暗自发笑，拉长了声音：“好吧，反正我只知道不是南之易送的成。”</p>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属性，很好，很吕潇潇。</p>
凌俐撇撇嘴，根本不接话。她现在烦心的事太多，也不想在这些穷枝末节纠缠。</p>
再说了，下午可是要召开例会的，趁着受伤放了二十来天长假的祝锦川可是要亲自阵检验她有没有给自己防水的。</p>
点的东西还没来，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柱子挂着的电视。</p>
毫无意外地，电视频道拨到受众最广的娱乐频道，又是毫无意外地，娱乐频道在播报从昨天开始疯狂刷屏的关于唐褚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新闻。</p>
这也算是很轰动的新闻了，国内某知名狗仔队都没有事先收到消息，当事人第一时间出来爆料，没有间商赚差价，吃瓜群众们都直呼好爽。</p>
凌俐之前对这些八卦也不太关注的，不过因为办理颍鸿和庆音的案子，查资料时候顺带对唐褚有了些了解。</p>
这两年唐褚几乎是红到发紫，代言一个接一个，片约也已经排到了后年。这不趁着人红多赚点钱，反而不惜违约等着被索赔巨款，确实让人看不透。</p>
吕潇潇显然也对当前这个最热门的话题感兴趣，忍不住发表评论。</p>
不过，她的看法当然和早那帮子闲着无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妈们不一样：“你可别觉得人家发疯，这些个人精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说头脑清醒，唐褚可那些个被一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鲜肉们高明多了。他当初在爆红的时候急流勇退花时间去学习提高，既转型成功，又避免被资本盯绑太多的利益，后来又一步步自立门户。虽然这条路难走一些，可也自由得多。这下子能说退退，也是需要底气的。”</p>
凌俐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头脑清醒也不至于是妈宝……”</p>
才说了两个字，她突然惊觉自己踩了吕潇潇雷点，忙收声做老老实实状。</p>
吕潇潇倒是很清楚凌俐这是有口无心，也没有在意。</p>
她继续说着对唐褚的看法：“娱乐新闻你也信？你知道不是逆向炒作？什么他家里有恶母所以女人毋近，其实不过是不想被那些闻着腥味的三流四流女星绑CP蹭热度炒作而已。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唐褚可是有女友的，只不过没有曝光而已，并不是吃瓜群众热衷的什么要好基友单身一辈子的节奏……”</p>
她说得正兴起，服务生端了东西过来，也此打住不再讨论下去。</p>
凌俐的是香菇菜心汤粉，吕潇潇是酸汤肥牛饭，两人都要的超大份的，两个堪成年人脑袋大小的碗放在面前，引得旁人侧目。</p>
一个食量大如牛，一个是一人吃两人补，这都是妥妥刚需，她们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眼光。</p>
才刚吃了一口，凌俐放在桌面的手机叮铃铃一声，是有短信进来了。</p>
咽下刚刚送进口的又烫又鲜的粉，她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p>
“体检通知？”凌俐有些云里雾里的。</p>
吕潇潇这时也刚刚收到消息，低下头看了看体检通知惊呼：“还是明天这么急？有没有搞错！”</p>
“是啊，”凌俐点着头表示同意，面有几分不解：“哪有明天体检今天才通知的。”</p>
吕潇潇嘟囔着表达心里的不满：“去年十月才检过，这还不到一年时间又来，怎么肥事？而且为什么祝头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这样说来来，外地出差的不回不来错过了？”</p>
被这句话一提醒，凌俐猛然记起她的工作日程。</p>
“看来我也得错过了。”她遗憾地耸耸肩：“我明天早约了委托人，时间段和体检时间重合，也没法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安排补检。”</p>
而吕潇潇还皱着眉头思考着为什么体检说来来，忽然间脸色一变：“难不成我有了这件事被谁发现了所以想要借体检这件事把我炸出来？难怪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p>
顿了顿，她满面狐疑地盯着凌俐：“该不会是你出卖我吧？是不是李果找门了？”</p>
凌俐一阵无语。</p>
自从了孩子，吕潇潇有些疑神疑鬼的，冷不丁会拉着凌俐警告不许透露她怀孕这件事，尤其是不能让李果知道，否则麻烦打了。</p>
凌俐虽然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但是对于她目前患得患失的心理状况，还是能够理解的。凭李果现在能够年纪轻轻坐稳刑警头子位置来看，他绝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p>
吕潇潇和他在重燃旧情后，在两人之间没有原来的阻碍的情况下，还能断得如此干脆，无非有他故意纵容放着长线的意思。</p>
但是他如果知道吕潇潇怀孕的事，怕会回来步步紧逼。</p>
可吕潇潇对于和李果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完全没有一点期盼的，所以这件事曝光的结果，如果不能皆大欢喜，那注定两败俱伤的收场。</p>
害怕女王大人因为荷尔蒙发生变化而异常敏感的神经，和她一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会产生更加莫测的的综合效应，说出更没有逻辑的话，凌俐赶忙喊停：“打住打住，谁关心你是不是有了？你目前成为话题女王都是因为刚升了合伙人好吗？”</p>
吕潇潇想了几秒，赞同地点点头，换心安理得的表情，一甩头发带着几分小得意：“那倒是，本女王的工作表现私生活精彩多了。”</p>
喝了口米汤，她又扬起眉：“不过这体检我可是不会去的，抽血什么的没关系，拒绝做X光可会被人怀疑了。”</p>
“也瞒不了多久了吧！”凌俐继续啃着牛肉三明治：“再过一两个月显怀，谁都看得出来了。”</p>
吕潇潇把她的担心当成耳旁风，一个媚眼抛过来，继续低下头解决盘子里足足有小半斤的饭。</p>
午休过后，便是祝锦川亲自主持的工作例会。</p>
凌俐坐在会议室长桌的最末尾，看着长桌那头低头翻看资料的祝锦川。</p>
他是接近午一点的时候来班的，臂的纱布已经拆掉，似乎也没有行动不便，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如常，对着凌俐也依旧是以前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眼神淡淡的，话也不没有多说几句，更没有和她提起那天晚她哭到快要昏厥的事。</p>
而所里知道薛寅事情的人不多，知情人如林姐、小成也老老实实地封着嘴，对于那天的事和祝锦川的过去，从来不会跟人多说一个字。</p>
至于八卦女王吕潇潇，这段时间自顾尚且不暇，对祝锦川为什么不班的事，甚至都没关注过。</p>
沉默自持如祝锦川，不到必要时刻，不会主动提及那一段他习惯埋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从那一晚被薛寅、戚婉逼来，他是万不得已才向凌俐解释清楚前因后果。</p>
那一晚过后，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没有再案情发表任何意见，甚至都没有安慰过她。</p>
一个电话、一条短信、或者一个抚慰的眼神都没有。</p>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p>
对于祝锦川而言，无论凌伶还是薛寅，都已经是过去式。她俩闹到最后一死一疯的结果，算和祝锦川关系不大，他肯定也不愿意主动提及。</p>
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两段感情的祝锦川，算说不心如死灰，大概也已经是死水微澜的状态，所以对吕潇潇闺蜜投怀送抱的香艳事，反应会如此强烈，以至于宁愿重伤也不顺水推舟。</p>
他现在关注的以及全心全意想要做好的，惟有律师这份职业而已。</p>
难怪，不管怎样的案子，他都能够果断又冷静地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总是第一时间能捋清关键点，而对于和凌伶有牵连的凌俐，也能在众多案子挑选他认为最适合她的案件让她去办理。</p>
“凌俐，该你说你手里案子的情况了。”</p>
她还在愣神，祝锦川已经敲着长桌提醒她，眼看她目光里没了焦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p>
“哦！”凌俐如梦般初醒，忙低下头开始翻起记录着案件进度的笔记。</p>
可在例会三十几双眼睛的凝视下，她不免慌了神。一时间脸越来越红，等从厚厚一沓资料里找到案件进展情况的那几页时，已经是半分钟以后。</p>
稳了稳心绪，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案件情况。</p>
“关于裕创投资公司和柏狮光电公司合同纠纷案，可以说是对赌协议，也可以说是民间借贷，双方矛盾较尖锐，无法和解。我方委托人一方求将案子往对赌协议方向打，和最高院的司法解释相悖。目前看来，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毫无办法的，至少可以向公司法和合同法冲突的方向去努力，明天午我约了委托人见面，到时候再说一说这个思路。”</p>
祝锦川微微一皱眉，沉吟几秒后淡淡说道：“你之前的功课还是做得可以，只是这个方向在半个月前是可行的，不过，最高院刚刚出了个公报案例，这种与公司对赌的形式，已经不被认可为对赌协议。”</p>
凌俐微微一愣：“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p>
她错愕之间下意识问出口的这一句，完全暴露了她没做足功课，在场的律师们还稳得住，可几个资深助理已经窃窃私语起来。</p>
祝锦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明天要见当事人了，你却完全错了方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