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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始也,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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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轮回轻轻拉开另外一把躺椅,把背上的红刺取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红刺抱在怀里,不看那桌上的四字,喃喃道:“昨夜,我在山下,那和尚说了这四个字,我仿佛又听见了从北方传过来的二十一声钟声。”

    田无极轻轻点了点头:“没错,那二十一声钟声也象征着那四个字。”

    场面沉默下来,徐轮回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不知从何说起,良久,他只好背出当初下山是田无极说的那些话,就是昨夜在脑海中响起的那些话。

    田无极陷入了感慨之中,语气也沉重下来,从椅子上直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徐轮回,问道:“那五年血劫,你怎么度过的?”

    徐轮回视线还是看着亭外新长出叶的紫竹,说道:“我被蛮王和四位大巫师追杀,这算是血劫始端?”

    田无极点了点头:“我算到了。蛮族的大巫师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算得上是天机算分支的分支,只不过他融和了其他能够参与战斗的手段,或许他们算出了什么。被他们追杀后怎样了?”

    “我身体上的血肉被一条蛇吃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心脏,掉入海底的时候,被另外一具骷髅用骨爪捏住了心脏,那红蛇才没吃完我的心脏,不然,我已经死了。”

    田无极听的眼皮跳动,呼吸开始沉重起来,然后一下子靠在椅子上,问道:“那骷髅和你有血缘关系。是你父亲?”

    徐轮回惊讶转过脑袋,盯着田无极那四十岁的脸,这一次,换他呼吸沉重了:“没错,他是我父亲徐玉心,当时他手里握着他的道心玉石心,他残留的气息把那条红蛇融入了我脊柱中,吃了我多少血肉就还了我多少血肉,还让那红蛇成了我的血蛇,后来,身体恢复了,我父亲直接把玉石心种在了我的心脏中,我这才活了过来。不然我不可能记得这些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

    田无极微微闭着,在回忆着,两息过后,说道:“我原名叫天无极,我父亲叫天星子,主修天星道,也叫天机算,他在秩林皇朝中,权利仅次于林皇,和相国的权利差不多,他主管修炼者,相国则是管理治国将臣,以前我父亲遇到过他,算出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徐轮回不能淡定了。直起身来直勾勾的看着田无极,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酒大喝两口,火辣的感觉让徐轮回呼吸稍微沉稳一些。

    “你父亲似乎有另外一种独特的称呼?”田无极睁开眼看着徐轮回询问着。

    “轮……回……者。”徐轮回一字一字的说出那三字。

    “这就说的明白了。你下山的时候,是不是疑惑过这个世界为何和你前世的世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徐轮回皱眉:“难道那些元素我父亲植入的?可是秩林皇朝已经存在近五百年,我父亲才来多少年?即是轮回眼,为何最后会死亡?还把他的玉心给了我?”

    田无极摇了摇头:“这些我就不知道咯,我父亲算不出来,我自然也就算不出来,你想知道答案?你问你自己就好,或者,问你的心。倒不如这样说,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人怎么能够敢擅自猜测主人的心思?猜不透,更是猜不到。”

    线索更乱,徐轮回只好泄气的躺在躺椅上,再次看着外面的竹。

    “你让我来解决这些乱套了的世界,显然,你知道些什么,你不想说也罢。……梅儿怎么在王峰上?”

    “当初我还以为是天意,奇梅峰那竹屋中,你珍藏的最好的那幅《傲骨梅上雪》其实就是你心里的指向标,你仔细想想,你下山过后到现在,遇到哪些有关那幅图的人或物?”

    徐轮回眼睛陡然亮起。

    下山,遇到骨不为。

    海南岛,遇到傲长空。

    王峰,遇到梅儿。

    这不就是傲骨梅三字?

    “傲长空,骨不为,梅儿。”徐轮回说出那三人的名字。

    “现在,天都乱了规矩,天自然靠不住,天意也就是笑话,当初我以为这是天意,现在看来,只是一个主人喝醉了,想开自家的门,摇摇晃晃的去找开门的钥匙罢了。《傲骨梅上雪》就是钥匙,等到哪天你把这幅画在你人生中完成了,你就相当于找到了钥匙,到那时,你的心门自然就打开了,想知道这一切的答案,你问自己就好。”

    徐轮回看着田无极,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田头,听你的语气,怎么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老田头似乎有些生气的直起身来,然后吹胡子瞪眼的看着徐轮回:“难道你就这么想我死?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像要死的人吗?”说完,一把抓起桌上的竹筒一大口饮尽。“砰。”竹筒砰的一声拍在桌上。

    “变年轻了,脾气还变大了。”徐轮回撇嘴说道。

    田无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又靠在椅子上,吧唧两下嘴:“那酒竹林的酒,比我小时候偷喝父亲带回来的宫廷密酒好喝多了。对了,南门村你去看过没有?”

    “去了,那里荒败了。”

    “没错,我下达了命令让他们分散开了,南门当中的人都是尽忠皇朝的人,现在天下乱了,想要重建皇朝,更难,不过现在你的梅儿找到了,该静下心来辅佐骨不为重建皇朝了吧?”

    徐轮回点了点头:“天乱了规矩,这下就只剩下当初你说的气和势了,当然,这两字都在我们心里,我会好好辅佐少爷去重建皇朝,现在我的实力已经突破到了巅峰,应该不难。”

    “呵呵……轮回啊,看来你只明白了乱字,那始字,你还没明白。”

    “嗯?”

    田无极:“昨天晚上的一夜,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经过昨夜一晚,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青玄、神魂两道,天地之间散发充斥的青玄之气、神魂之力,全部都进入了我们修炼者还有除修炼者以外的许多动物的体内,普通人倒是没有受什么影响。所以你们的丹田之中会有九颗黑色玄丹。但是你想想,每个修炼者体内都有九颗黑色玄丹,你觉得这是进步?”

    “竟有此事?这样看来,岂不是在一夜之间,把我们整个世界的修炼青玄、神魂两道的人都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徐轮回再次直起身来。

    “这便是所谓的始也。不过天下大道万千,就你身边来说,你师父修的是剑道,李红棠修的是神米道,骨不为练的是刀,那和尚修的是佛,日月花是刺客,青玄、神魂消失了,那些相对而言,就繁荣了。始也,如春芽萌动;如婴孩学步。你跟着你师父已经步入剑道,又拥有了红刺,对你而言,也是始也。对天下而言,始也,也是乱也。”田无极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块蓝色玉佩,上面亮着点点光芒,看上去就像是蓝色星空。“这是我父亲以前行使权力时的玉佩,他手下掌管的所有修炼者见到此佩,皆无条件听命于持玉佩者;此时这玉佩也就是号令南门所有人的象征,我现在就传给你,以后你会有用处。”

    徐轮回皱着眉头看着田无极,还是伸出手接住了玉佩,入手温润。

    “滴一滴血在那上面吧,你看看,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徐轮回照着做了,滴了一滴鲜血在上面,那一瞬间,整块玉佩开始发烫,玉佩上的那些星光开始流动,流进了徐轮回的体内,随后他感觉胸口发烫,拉开衣服一看,胸口中心有一块星空文身,文身形成过后,那星光又流回玉佩。

    “老田头,这又是什么鬼?”

    田无极释然笑着:“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玉心玉心……”话锋陡转,直起身说道:“徐轮回,正如你所说,我是在交待后事,今日午夜之前,你们必须下两界山,今日半夜过后,两界山就会从现在的生界变成死界!”

    “不可能!”徐轮回激动回应一声,却看到田无极笑着躺回躺椅,头发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变白,脸上的血肉开始枯萎皱褶。

    “老田头!你这是……!”

    “我,天无极,天星道第十八代传人,今日,完成祖上任务,破天意,正人界。即使死后堕入无净星尘。也不枉祖上期盼、主人栽培之苦。”田无极说完这话,模样已经变成百岁老人模样,然后猛然转头看向徐轮回:“徐轮回,我此生无后,我把你养大,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养父。”

    徐轮回身体颤抖着从躺椅上站起,想要来到田无极身边,却发现田无极等待期盼的眼神毫无征兆的黯淡成暗灰色。

    风一吹,如当初棋盘成灰那般,田无极散成灰飘散在紫竹林中。

    “啊!不可以!老田头!你给我回来!我还没叫你父亲啊!”徐轮回声音沙哑的对那躺椅吼着,砰的一声跪在地上。

    “养……父……亲……”此时的这三个字,就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

    大红和四道身影站在竹亭外,看着那不停哭泣的身影。

    梅儿第一次看到徐轮回哭的模样,他那般无助,那般脆弱,那么弱小。他哭了,所以她也哭了。她一步一步挪到徐轮回身边,此时的徐轮回嘴里还不断重复着父亲两字。

    梅儿听清过后,心里一震,跪在徐轮回身边,回想起上一世和徐轮回结婚的场景。

    一个偏远村子中,有一条桥,被村民称为鹊桥。

    他们两人,自己带着婚纱礼服,两人手牵着手,在桥上自己喊三拜,自己倒交杯酒。

    只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孤儿。所以,连结婚都是孤独的。

    傲长空冷傲的神情上,没有变化,却抬起头看着那火红的太阳,阳光刺眼,眼睛流出了眼泪。

    虎相和雷小倩在一旁默默的颂着佛经。

    大红也缓缓跪下两只前腿,面向那把躺椅。</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