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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月,正如向老爷子所说的上面对覃镇守的案子已经是不了了之,自打那三个官差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后古腊方面就再也没派遣办案人员过来了,甚至连新的镇守也不任命了,因为再也没有人敢来龙潭这个破地方任职。可是这龙潭总不能没人管吧,所以上头只好任命瞿大松为龙潭的临时镇守,总管乡里的相关事务,这才把这件事安定下来。瞿大松不问公事已久,但作为一方乡贤总得在这危难关头发挥点作用,反正乡镇守这官位低职轻,不过自治权倒是有点大。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安抚民心,把之前发生的事说成是上天的保佑,叫大家不要担心,是没有妖魔鬼怪来害人的。然后取消了覃镇守时期一些不合理的规定,比如商旅过路不用设卡,修路造桥的费用由各家各户摊牌改为主要由富人出钱,开店设铺也不用出那么多管理费,提供更好的集市环境等。更重要的是他改变了覃镇守的一个政策,这个法子可以说是以前覃镇守赚外快的主要来源,就是往来的商旅可以向乡镇守申请过境保护,保护费是抽五取一,交够钱后镇守会派乡兵保护,一直送到茅草界外。这样钱是赚到了可是和茅草界那两伙抢犯就没生意做了,所以覃镇守时期和那些抢犯的关系不是很好,发生了几次抢犯下山攻打龙潭乡的事情,其实由覃镇守保护也不是很靠谱,他的手下大多贪生怕死,抢犯一来跑得比谁都快,只要钱到手了那就基本上没他们的事儿了,所以搞得商旅们宁愿绕点路走别的道,其实这年头哪条道的情况都差不多。瞿大松就改为义务保护,有功的乡兵还可以升官发财,对那两股抢犯们就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也得软。因为瞿大松本来在乡里就德高望重,所以这些新措施实行的比较顺利。

    这天色已经是到了二更天,现在龙潭的夜景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街上的铺子逐渐多了起来,由于治安条件的改善,很多商旅们开始选择了在龙潭过夜,所以现在街上还是灯火阑珊。以前在黑夜中最耀眼的瞿家大院反而变得黯然失色了,由于要建设乡里瞿大松作为富人的领头贴了不少钱,相应的家里的开支必然会缩减很多,这就是所谓的舍小家为大家吧。其实作为一个大地主他哪有这么大公无私,就当是搞了一个投资,以后肯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白天一直在下雨,晚上倒是万里无云,快要接近月中了,这月亮是格外的圆,非常的亮。在瞿家的塔楼上,海源正背着一把步枪在上面站岗,皎洁的月光洒在他那英俊的脸庞上,本来就非常帅气的一个人显得更加英朗。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遥望着远处的田野,密切注意着那儿的一举一动,今晚的这个大月亮使得这份警戒的活儿变得更容易,周围五里在月光下一览无余。他有望着酷似白玉盘皎月,心中又想起了最近一直在想的事,自打覃镇守被不明不白的人杀死后他就一直想着,当年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杀害了,这个谜团至今没有解开,如果一直窝在瞿家当个看家护院的这恐怕一辈子都搞不明白,他很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把真相弄明白最好还要能手刃仇人,这也就是当初留在七雷山的主要原因,可是自己被认为是天资愚钝,经脉不通,无法学艺,所以报仇雪恨的事可能会成为幻影,每当想起这个时,他便会痛心疾首。不过一个月前杨师兄说过机会也许到了来,这又让他想入非非,重新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可是到底要该怎么做又令海源闷闷不乐。

    塔楼的楼梯里传来了一阵轻而缓的脚步声,海源赶紧停止想象,打起精神挺直胸膛。来着正是瞿家的家主瞿大松,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一个瓷碗走了上来。

    “老爷好。”海源赶紧说道“海源正在执行警戒,目前一切正常。”

    “恩。”瞿大松对海源微微一笑然后坐在塔楼的长板凳上“阿源,你也坐下吧。”

    “是。”海源将步枪立在架子上后坐在了对面的板凳上“老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啊,也没啥。”瞿大松现在虽然又管了公事但精神面貌看起来还是那么好“厨房熬了点苞谷粥,我现在喝不下,你来喝了吧。”瞿大松将那个瓷碗递了过去。

    “这……”海源挥了挥手“这怎么行,老爷现在为龙潭日夜操劳,我一个下人怎么能接您的宵夜呢。”

    “哎!”瞿大松又递了过去“我说了我吃不下,你还要值夜班,不要浪费喝了吧,难道非得要我下命令啊。”瞿大松刻意作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是。”海利接过瓷碗“感谢老爷的关心,海源一定会尽职尽责。”

    瞿大松看着海源把粥一口一口喝进去,他欣慰的笑了笑。待海源喝完后他接着说“从去年寒月从七雷山回来你就一直待在我这,早就想家了吧?”

    “家?”海源苦笑了一下“我八岁时就成了孤儿了,早就没家了……”

    “我知道,我知道。”瞿大松打断了海源的话“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人,但这都是老天爷安排的,不仅仅是你没办法,我们都是没办法的。你只知道你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却不知道和你一样的人在天下还有很多很多,远的不说,就说七雷山上你的那些是兄弟,就说你的师兄杨宏景,他们哪个人的遭遇不惨?我知道自从覃镇守出事之后你又在想那些过去的事,不能总是这样,过去的你惨不表示以后也是这样啊,你要看到你也是幸运的,想想七雷子大师治好的你的病,现在又在瞿家谋到了一份活儿,这难道还不好吗?所以嘛,你就不要再想这样东西了,想多少也是毫无意义的,要好好向未来看看,好好活下去。”瞿大松语重心长的说完了这段话。

    “是。”海源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样的。”瞿大松拍了拍海源的肩膀“记住,虽然命都是上天安排的,但一定不能对你的命低头。哎!还记得跑马田的任大爷吗?”

    “记得。”海源抬起了头“当时父母死后是任大爷收留了我,当时我还犯疯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记得就好,你娘当年救了他们家一大一小,他收留你是当然的,收你当个儿子这也不过分。对了,他马上就要过生了,我到时候要去古腊办事,明天你就动身吧,到他那儿替我转达祝福,你也顺便回去探亲。还有,明天去向管家要坛酒,要藏了五年的,把这个当做礼品吧。”

    “好的。”

    谈好了之后瞿大松提着灯笼带着空碗走下塔楼,海源继续值班一直到三更天换班。第二天海源起的很早,吃过早饭后去管家那儿要了一坛五年的龙潭大曲,换好一身新衣服后出了门。他觉得虽然瞿老爷给了一坛酒但毕竟这是他的礼物啊,自己也不能空手去一趟。于是先到龙潭街上买了一盒点心一包冰糖,他好像记得任大爷喜欢抽烟,又去烟贩那儿切了一些上等的烟丝,另外还买了三炷香和一根白蜡烛,这些东西花了他差不多一个大光洋,不过海源好像不太看重钱这个东西,只要自己不愁吃穿就行。置办礼品后他沿着西街走到了瓴溪上游的那个渡口,他见渡口边鱼馆里刚捞上来额股鱼不错,便要了一些,这东西炖汤吃简直是极品。坐船到了墨邱后他又见猪肉铺里似乎刚刚宰杀了一头猪,于是又买了一只前蹄,一副大肠和一副心肺,这下子礼物够丰盛了吧!

    过了墨邱后海源从十八丘的石板路上去到达小河坡,又沿着右边的田野走去了水牛湾,在这里他要给自己的父母上坟。海源依稀记得父母的坟在水牛湾小溪旁边的一处茶林那儿,那儿一直是狮子岩的集体坟地,每年都有不少人来扫墓,所以这儿并不是很荒芜,藤条荆棘什么的在首月被送亮的人已经清除了,所以海源没费多少力气的来到这里,只是这里的坟头很多,大部分都是穷人家的坟,他们没钱立碑,还好当时任大爷出钱给海源的父母立了碑,所以他是不会找错的。

    海源将香烛点着,插在坟前又行了一套三叩九拜。这时他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还时不时的传来一些哽咽声。他感觉自己咽喉传来了一阵阵剧痛,很是难受。他在次跪在坟前放开痛哭一顿,哭够了之后他觉得要比刚才舒服多了,现在该给爹娘说说话了“爹娘,我是阿源,我真的是阿源。我回来看你们了!……十年不见了,你们还认得我不?我还活得好好的呢,你们可以放心了,只是……”说到这他停下了又哭了一阵子“只是……只是我至今还搞不明白我们的仇人到底是谁,甚至一点风都摸不到……希望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找到仇家,我一定会你们报仇雪恨的!”海源带着哭腔说完后再次通通快快的哭了一顿。快到正午了,时间不早了,走前海源刻意调整了心情,毕竟今天这是要给任大爷祝寿去,搞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好吧。

    从水牛湾沿着这条小溪走上去就到跑马田了,这里有着山区中非常难得的几个大田,这几个田又大又宽又平坦,可以在上面策马奔腾,所以人称“跑马田”。任大爷的那个槽门就在跑马田里边靠着栏山的那个地方,这在乡里可以说是个超大的槽门,有一百五十多户人家聚居在这里,所以槽门看起来是非常的宏伟。槽门里面的屋子大多是吊脚楼,一般用木板和青石板做房壁,顶上盖黑瓦,这种房子一般有两层,第一层建的比较矮,用来喂养猪,牛等牲口,当厕所,第二层才是住人的。任家的房子看起来非常显眼,在整个槽门如同鹤立鸡群,他的房子也是吊脚楼,不过非常大非常高,有三层,这三层都是用来住人的,每层外面还有阳台和走廊以及纯木护栏,走廊上方的屋檐下挂满一串串了去年收获的苞谷坨和干红辣椒,这样做是为了做一种象征的显示,说明家里有钱,一般的普通人家房子外面多多少少也会挂一些苞谷坨和红辣椒,但是和任家比起来那就是九牛一毫。任家的吊脚楼的墙壁没有用到一块青石板,全是杉木板,那几根支撑柱和大梁好像还是楠木,总之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堆土豆里出了一个苹果。

    海源走在田野上,感觉这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这又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在这里的点点滴滴,这么一想那份刚才已经压制住的情感又再次爆发了,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触景生情了,瞿大松说的不错,不要总是想着过去,要对未来充满希望。槽门前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锄地,他见海源提着这么多东西走过来就放下农活问道“小兄弟从哪儿过来?你这是到哪家走亲戚去啊?”

    “我叫海源。”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鞠躬礼,因为怎么说呢这个槽门里面的人都可以算作海源的恩人“我要去任大爷家。”

    “你……你就是海源?”那个农夫摆弄出一脸疑惑,他仿佛在回忆些什么,等他明白过来赶紧变了一副脸色,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提起锄头快步往田的另外一头走去,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锄地。

    这一幕令海源感到疑惑不解,他也没有过多在乎这些,继续朝着槽门里走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幕令他非常不快,一路上有不少村民问他的来历,当海源说出他的名字时那些村民就马上变了脸,不在搭理海源甚至纷纷回家刻意躲避他,一些小孩子似乎对这个“外来人”感兴趣,纷纷围住了他。见小孩儿们这么热情海源打算将口袋里的几颗碎糖拿出来分给他们吃,但小孩们的父母马上将他们强拉了回去。海利有些失落,他明白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当年海源被恶魔所害中了邪,整天像发了疯似的,那时候给这个槽门里添了不少麻烦,甚至还咬死了不少牲畜,所以村民们将他视为一个怪胎,甚至与魔鬼等同,这样阴影直到今天仍然挤压在他们心中。海源明白,这不怪他们,这都是拜那些恶魔所赐。想到这儿他双拳紧握,愤怒的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但他还是能保持理智的,今天到这来不是为了发火的,当然也不能多受这样的气,于是他朝着任家快步前进。

    “你是来干什么的?”任家的家丁拦住了海源。

    “我是海源,奉瞿老爷之命给任大爷祝寿的。”

    “好的,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

    这位任大爷此时正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抽着旱烟,看一本书。这位大爷给人的第一印象似乎不是个地主,反而更像个老农,他身材高大,身板硬朗,但不像其他做老爷的那种臃肿富态的模样。身上穿的也和普通百姓一样,都是很普通的麻布衣服,脚上也是一双很平凡的黑布鞋,只是头上盘的那根头巾稍微有些华丽,毕竟那是身份的象征。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海源的人,说是瞿老爷叫他来的。”

    “什么?”任大爷一听这话赶紧放下书和烟枪“海源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惊讶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还等着干嘛赶紧接他进来啊!”

    “我还以为是什么喜事让老爷您这么高兴啊,原来是那个扫把星回来了!”从厢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这人的打扮就是一标准的地主婆子。

    “休得胡说!”任大爷收起之前兴高采烈的样子板起脸来“海源一家是为了小兰母子才落成这般下场的,尽管小兰母子俩后来也没了,但你不能这样说人家!你要是嫌晦气可以躲在里面不要出来!”他又收起那般严厉对下人说“走,我们接他进来。”

    见到海源后任大爷先是用着非常仔细的目光从头到尾地打量海源一番,接着拍了拍海源的肩膀非常高兴的说“好小子,你的命可真大,还长得这么结实这么帅气。”

    “这还得感谢老爷您的收养之恩啊。”海源很是客气的说道。

    任大爷突然变了脸色板起脸来不过紧接着又露出那种和善的面目“叫什么老爷啊,我早就把你当成儿子来看待了,你说你应该叫我叫啥。”

    “这…………”海源一脸尴尬,两朵红云浮现在脸上。

    “哈哈哈。”任大爷开心的笑着“那你还是叫我任大叔吧,这样总行吧。”

    “恩,大叔。”海源开心的笑了笑,此时此刻他仿佛又能感受到来自家庭的温馨。

    “哎,我说你回家还带那么多东西干嘛,我们这又不缺吃穿。”任大爷又对下人使了一个眼神“都这么久了没看到人家身上这么多东西,还不接着。还有告诉厨房赶紧做饭,今天吃全席!”

    海源把东西递给下人后“扑通”一声跪在了任大爷面前“这点心意哪里比得上您的收养之恩,请受我三拜。”说完就“咚咚咚”磕起头来。

    “哎哎哎!”任大爷见样赶紧拉他起来“现在都新社会了,不兴这一套。哎,你看过你爹娘了吗?”

    “嗯嗯”海源点点头,此刻他的双眼已经湿润“已经去过了。”

    “好孩子。”任大爷拍了拍海源的后背“来,跟我去大堂拜拜祖宗吧,你得感谢他们的保佑啊。”

    叩拜列祖列宗后任大爷又向海源问起这十年的经历,海源都如实的说了,任大爷听了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啧啧称奇。谈笑间饭菜已经做好了,酒席已经摆好了,饭桌上整了十二道菜,这就是任大爷所说的“全席”,俗称“十二大碗。”海源送来的额股鱼,猪蹄,大肠,心肺什么的都做成了美味的佳肴,还杀鸡宰鸭添了几道硬菜,还有一条红烧草鱼,这是任家池塘里养的,另外就是些糕点,不过来吃酒席的人就只有任大爷和海源两位。任大爷亲自打开了海源带来的那坛酒,他先是问了问酒香然后作出一副很是享受的表情接着开心的说道“五年藏的大曲,好酒啊,想不到这瞿老爷子还真大方,这么好的宝贝都给我送来了。哎,阿源这可是好酒啊,你喝一点吧。”

    “我不会喝,没喝过酒。”

    “哎,话不能这么说。”任大爷倒满了一个碟子然后递给海源“你已经是大人了,得学会喝酒啊,这可是混世道的必备技能。”

    “那……”海源思考一番后还是接过了碟子“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碰杯之后海源把碟子凑到嘴边,这酒味还是挺香的,有种吃酒糟炖肉的感觉,他先试了一小口,觉得口舌发烫,咽喉像是被针刺一样,不过碍于面子他竟然强忍着一口喝完一碟,而后发出了阵阵咳嗽声。

    “哈哈。”任大爷看着海源那样儿不忍发笑“看不出你还是个能喝酒的料子,第一次就干了,不过酒不是这么喝的,尤其是好酒得慢慢来。”再看看任大爷的碟子,里面还有大半碟酒。

    “哈哈。”海源也跟着笑了起来,此时他觉得头昏脑涨,红云布满了他那原本白皙的脸庞。“晚辈不懂,让大叔见笑了。”

    “没事没事,多喝几次你就懂了。”任大爷又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先吃菜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海源已经是昏昏欲睡,摇摇欲坠了。而任大爷看起是如日中天,兴意未然,他看了看乱醉如泥的海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似乎是等到了什么时机。“阿源,菜还没吃完你就想睡了,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让你提提神。”

    海源迷迷糊糊的看到任大爷从仆人那儿拿来一个东西,是一张蛇皮,这不是指从蛇身上扒下来的皮,而是指蛇蜕。“狗擦毛!”海源惊讶的叫起来,看到蛇蜕并没有大惊小怪的,只是这张蛇蜕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东西看起来有水桶那么粗!那这条蜕皮的蛇该有多大啊……

    (本章完)</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