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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钟叔其人 上架首订!

    九寒站在那人的面前,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耗子面色狼狈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心有不甘的拿眼神朝着九寒所在的方向狠狠一瞪。

    然后,他呲牙开口,语气凉凉的抱怨道:“小丫头,你动手的时候,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攻击我,这是使诈!”

    “然后还专门盯着人最脆弱的地方打,最后还来一个痛快的锁喉,你是真想杀了我?”

    耗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难免带了一丝难堪的愤怒。

    但他这样的反应,倒是让院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愣。

    至少,于他们而言,是真没想到,他们把自认为平时身手最强的耗子推出去,没能杀眼前这个小丫头一个威风不说,几十招下来,他们几乎是亲眼见证了耗子在这场打斗里很快落了下风。

    不过,就算这一局,耗子对战小丫头真输了,他们作为一群大老爷们儿,做人也不能真这样,硬是去为难一个小丫头。

    而且这小丫头,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

    她可是自身实力相当不错,他们翁老大又亲自对她赞不绝口的小家伙。

    兴许是心里带着点怒意的耗子,在被一个小丫头扫了面子之后,渐渐冷静下来,也想到了这一茬儿。

    他不禁挠了挠头,愣是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酝酿着情绪开口:“虽然输给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的确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儿挺没面子!但谁叫我们这群爷们儿就是这样,别的优点没有,唯独敢作敢当!”

    耗子在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瞬间收回之前凶狠的眼神,模样老实得就差没把他的胸脯拍得震天响。

    “从今往后,我耗子算是第一个认可你了!我,现在就在这里立誓,从此心甘情愿跟你左右!”

    有了耗子这么一个人带头,其他人倒也无一例外的在跟九寒过了两招之后,就被她收服。

    这下,翁爷总算肯放下手里的烟杆儿,目露欣慰的看着九寒笑了。

    “丫头,干得不错!”

    翁爷走过来,伸手宽慰的拍了拍小丫头劳累了半天的肩,一点儿也不吝啬他的夸奖。

    九寒得了褒奖,自然展颜。

    而她,却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翁爷手里的烟杆儿之后说道:“翁爷爷,没让你失望就好。”

    翁爷听了她这话,顿时眉头一皱,一脸老神在在的把自己手里的烟杆儿往身后一藏。

    仿佛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身边的小丫头在说什么。

    所幸,这几天过去,他手里的人在交给九寒之后,自个儿比起以往更是闲了许多。

    日子看似就这样平静下来,九寒现在除了周末要跟着余振学医以外,平日里但凡有空,她都得去上翁爷那里走走。

    他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除了探讨古玩,聊得最多的当然要数如何才能发家致富的生意经了。

    当然,一说到这个,九寒免不了想起前阵子,她买的体彩。

    虽然,她明知道按照上一世的经历,这次彩票开奖的结果,她一定会中,但在开奖之前,她仍旧险些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

    她想,这一笔钱要是到手之后,等到时机成熟,就真的可以作为她发展自己事业的第一桶金了。

    而现在,她更需要思考的,无疑是,钱到手之后,在眼下这个年代,她更适合做些什么。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古玩行?

    翁爷的那条古玩街各方面都还可以拓展,九寒认为他应该会支持自己这样做。

    要不就抓紧时间潮流,迅速入主接下来会在之后几年大火大爆的房地产?

    不管做哪一行,九寒渐渐理智的发现,除了资金以外,她似乎都急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助手。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九寒安安分分的等到她早先买好的那支彩票开奖以后,便第一时间转账到手了八十多万!

    再加上她早先卡里所有的资产,掌握在她手上的钱,俨然已经破了百万!

    九寒忍了忍,却仍是没有压住嘴角努力上扬的弧度。

    似乎因为到手的这一笔钱,她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由变得轻快明媚起来。

    而和她相比,之前那些一连串,跟着前来买彩票却又并不看好国足的人,猛然间得知了国足获胜的这一消息,再扫一眼,那白板上高达近一千的赔率,无不悔恨得恨不能捶胸顿足,最好时光倒流,一切重来。

    九寒心情愉悦的拿到这笔到手的钱之后,脑子里想了想,又干脆独自找了时间,去了一趟隔壁县城。

    她现在的想法是,凭借她现在手里的资产,虽然还不足以用来做这种地产业的大成本投资,但她可以借用翁爷的名义,在其它地方先行一步。

    于是,她一这样想,便立即开始这样做。

    她先是在隔壁县城某条老街上,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傻傻的买了好一堆看起来没什么价值的古董货。

    然后再从里面挑挑拣拣,除了个别以外,一部分被她拿去换钱,另一部分则被她留着,以后镇店用。

    九寒在这边一连辛苦了将近一个月,总算看着自己经手的一切有了点起色。

    然后,她经过几番思虑,最终仍是决定把自己最近忙的成果告诉了翁爷。

    好不容易,九寒经过了他的同意点头,带来了潘成。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匆匆歇过一晚,直到第二天一早,九寒便带着潘成逛起了这边的老街。

    这边县城所谓的老街,其实和翁爷手里那条古玩街并没有太大区别。

    真要说来,其实也就是老街里摆摊的偏多,而翁爷他们那里则是古玩店居多。

    九寒拉着潘成逛了许久,总算逛到一家古玩店附近。

    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店,就听到这家的老板不满的在那里吆喝,“唉!我说,你们这群人,也不好好来看看自己的账到底是怎么算的!店里面已经亏了这么多,能给你们这么多月钱,已经算对得起你们了!”

    “现在的市场不景气,你们在这一行混了这么久又不是不清楚!只要我给你们的钱,够你们填肚子就不错了,你们找我也没用,我这里也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不是这样的,刘哥!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古董这玩意儿什么行情我当然清楚,只是,我家孩子,现在高烧不断,要再真不请大夫,我实在怕他熬不住!”

    被叫做“刘哥”的这位趾高气扬的老板,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弯着腰,涨红着脸,不停请求的是在这家店里照看多年,为人素来老实巴交的钟叔。

    而九寒他们眼前的这位刘哥似乎对这钟叔很不满。

    他听完,先是模样极为不屑的笑了笑,然后语气恶劣的回道:“怎么?你在我这里拿钱,你难道还想我替你办事不成?”

    “你要请大夫自己去请,跑我这里来,有本事,冲我吼什么?”

    “刘哥,可是……”钟叔张了张嘴,焦急地出声,仍想喊住他。

    不曾想,刘哥这时眼神一亮,明显是见了进店来的九寒和潘成。

    他先是眯着眼,默不作声的打量了一眼他们的穿衣打扮,料想着,这该是哪家有钱的城里人,带着他不懂事的妹妹随便出来玩儿了。

    然后,老板的脸上神色跟唱戏法似的快速一变,当即带着点讨好的笑道:“两位,在店里随便看看,你们要是看上了什么墨宝、花**,一切都好说,好说!”

    钟叔眼见在刘哥这里讨债无望,只能垂头丧气的叹息一声,然后疲惫不堪的往回走。

    他这一走,刚好就和潘成身边的九寒错身而过。

    他无意识的抬眸瞅了一眼,不禁暗想道,这是县城里谁家的丫头?这脸蛋儿精致漂亮得,真是比他家女儿都还要好看。

    钟叔不曾想,就在他刚从老街的转角处走过,竟然就恍然的听到了一声软糯清甜的“等等”。

    这是谁家小孩有这么好听的声音?钟叔暗想。

    要不是他现在急着想办法筹钱回去抱自家孩子到附近医院去看看,兴许他立马就会因为这道好听的声音,而停下脚步。

    他脑海里正这样想,后面竟然就有人渐渐地追了上来。

    钟叔心下微微一惊,迈出去的步伐不自觉警惕地加快。

    “等等!”

    直到那抹清甜的声音,再度袭击他的耳畔,钟叔这才诧异的回过神,渐渐想明白。

    钟叔一慢下脚步,便被潘成成功拦在了原地。

    钟叔皱着眉,僵着身子站着。

    然后,他在看到隐约熟悉的两张面孔时,怔了怔。

    然后,他睁着眼,仔细看了一眼两人,这才惊讶道:“莫非你们就是刚才去我们店里的两位?小姑娘,你们找我做什么?我自认为我身上可没有什么能值得被你们看上的。”

    钟叔仍旧一副老实人的猜想,这不由让九寒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

    她转念抬眸间,快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然后试探地开口说道:“我们刚才在店门附近已经听说了,叔叔,是不是你的女儿生病了?你现在正急着替她找大夫?”

    “是啊,”钟叔听到九寒的反问,有些艰难的动了动嘴唇,愣是生生的咽下了,他后面没敢吐口的几个字……可是家里已经没钱。

    钟叔一想到自己现在仍躺在屋里发着高烧的女儿,忍不住目光变得晦涩起来。

    他偏过头,却并没有开口埋怨九寒他们的阻拦,让他耽误了找大夫的时间。

    “你是打算找什么大夫?”

    九寒的再三询问,立即又让眼前的男人怔了一怔。

    什么大夫?他没钱,能找的肯定不会是正规医院里面出来的医生,顶多就是乡野间经常出来跑的赤脚大夫。

    面对这些直击心窝子的问题,钟叔根本就不敢随意开口接话。

    不曾想,正当他心里难堪不已,对古玩店里的老板的埋怨快要到达极点的时候,他眼前乖巧粉嫩的小丫头竟然向他毛遂自荐了。

    钟叔直到走回自己那破旧的家,仍旧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云里雾里的。

    更甚至,他还真就领着那个六七岁大看着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回家来给自己女儿治病来了。

    虽然他的女儿只有四岁大,比眼前这个女孩儿小了一两岁,但这也不能阻止,他一颗拳拳父爱之心,在看到那小丫头眼里闪烁的晶亮光芒时,像是希望之光一般,忍不住就相信了。

    “芳芳,你快看是谁回来了?”独自待在昏暗屋子里的小女孩儿,正一个人痛苦的蹙着小眉头,在那里时不时地呻吟着。

    钟叔一脸心疼的凑上去,赶紧给她盖好身上的小被子。

    “钟叔,要不你先让让?我给她把把脉。”九寒他们跟着进门的时候,对钟叔家里的环境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好在,这里还是比她预想中的屋子要好多了,不说环境有多简陋,但胜在整洁干净。

    床前的小桌子上,架着一个破瓦罐,里面正飘散着一阵阵浓重的药味儿。

    小姑娘皱着小鼻子,要是闻到它了,看她折腾的动作,明显更是难受。

    九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支开了钟叔,给她切脉。

    九寒凝眉思索了一会儿,但接着,她很快就展颜,总算知道这小姑娘最多就是体热发汗,前期没照顾好,这才进一步给折腾出了肺热。

    得知了这些,接下来要想诊治那就好办了。

    钟叔只见这模样乖巧的女孩凑到那个成年男子的耳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人点头,叮嘱了她一句,便干脆出去了。

    接着,他皱眉,忍不住开口问:“小姑娘,我家女儿她没什么事吧?断断续续快连着烧了三天了,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钟叔,你不要着急。”九寒见了钟叔一脸焦急担忧的样子,不由开口宽慰,“芳芳妹妹,她身上只是有了肺热,把热去了就好了。”

    “只要在这期间,你千万别再让她服汤药那就可以了。”

    “不喝汤药?那怎么行!”钟叔不明所以,只觉得这丫头很有可能是在胡说。

    汤药明摆着是治病的,你生病了都不喝,那病要是更严重了怎么办?

    “钟叔,你既然带我来了,那就相信我!不然,之后,你可以按照我说的做,试一试,你女儿的身体到底会不会有起色。”

    钟叔听了九寒的话,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

    九寒顿时模样乖巧的向他展颜。

    屋子里无声地沉寂了一会儿,九寒按捺不住,接下来不动声色的开口:“钟叔,家里平时就你们两个人?你要是去了古玩店,谁给芳芳做饭?”

    “唉,不!平时家里就芳芳一个人在家的,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我没用,她算是靠着自己,就那样给长大的,我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钟叔皱眉说着,脑海里像是泛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飘远的眼神,带着一抹痛楚。

    但他很快就收敛好自己的神色,坐到了自家女儿床边,替她小心翼翼的收拾好放在床边的汤碗,然后又以手抵额,试了试她现在头上的温度。

    这样的钟叔,忍不住让九寒想起自己上一世就算瘫痪在床,也对她关心不已的父亲。

    莫名的,连带着她自己的心里,也多了一抹触动。

    而眼下,尽管钟叔现在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手背传来的热度,但他却仍然没办法阻止自家女儿一个劲儿的裹着棉被叫冷。

    所幸,很快,潘成就带着早前九寒嘱咐他要买的东西回来了。

    九寒找钟叔借了会儿柴房,然后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的笑意,是她重生以来,少有的明亮。

    “这个是我专程给芳芳做好的蜜饯,钟叔,你答应我,别再让她随便服那些汤药了,是药三分毒,你得告诉她,她现在需要的是这个!”

    九寒说到这里竟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弯了弯唇,她开心道:“你就只需要告诉她,这个蜜饯,是一个喜欢她的小姐姐做的,她只要把这些吃完,之前缠绕她的所有病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快的话,可能就在两天之后,她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高烧不断的躺在床上,而是已经好转过来下地走路。然后她就能跟着钟叔一起去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看看了。”

    九寒这一连串的话,把伸手接过特制蜜饯的钟叔给弄得怔了又怔。

    原来芳芳都是这样想的?

    他看着女孩手里递过来的东西,不禁恍恍然,好像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几颗蜜饯,钟叔给芳芳喂下,过了大半天,芳芳身上高热不断的烧总算是退了。

    钟叔这时的模样显得有些怔然。

    但好在,他知道自己女儿烧退了,整个人是高兴的。

    而眼瞅着天就快要黑了,九寒他们也不便再在钟叔家里多做打扰。

    钟叔把他们两人送出了门,临分别的瞬间,钟叔不禁语气感激的向九寒说道:“对了,小姑娘,你这次帮了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况且,那些蜜饯,我……”

    九寒不用猜,她也知道现在的钟叔想对她说什么。

    但她为人处世有个原则,就算是要发善心,她这善心也不会是无缘无故发的。

    九寒勾唇对他笑了笑,说道:“钟叔,我姓陆,你可以叫我九寒。你放心,你不用太感谢我,等你女儿的病好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忙不是白帮的。”

    钟叔听了九寒话里的前半段,略微有些提着的心,到了后面,总算是有了着落。

    九寒领着潘成走远,直到一路匆匆回到钱宅,她这才凑过头来,跟潘成说了,现在正打着的算盘。

    “你让阿海帮忙,去查查我们今天去的那家古玩店的老板。他那么势利的人,手底下居然还有像钟叔这样老实的人跟着他,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

    九寒眯眼感叹,却是为钟叔这样的人不禁有点不值。

    潘成跟在她的身边点点头,忍不住接话分析道:“像这种情况,要么是钟叔为人真的太老实,要么就是他对那里某件事物的感情很深。”

    “如果可以,我打算拿下那家古玩店,把它作为我想要的第一个据点!”

    九寒的这番话,无疑表明,她要开始动手,准备大干一场了。

    至于她头顶上的那两位胡子都已经快要白了一大把的长辈,翁爷和余振,自然是毫无二话的鼎力支持。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两个老家伙,似乎还较起了劲儿来。

    一个抓住丫头周末的时间,拼了命的灌输给她各种医道、武道、茶道的概念,一个趁着平日,恶补华国上下几千年,渊源流长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的各种历史。

    就这样,他们俩僵持了好几个月,眼瞅着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这周的周末,倒也放任着九寒在家歇息两天。

    虽然明面上说是歇息,可是,九寒就是得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再度带着潘成跑去了隔壁县。

    这一次他们的到来,相较于上一次,准备无疑做得更充足了些。

    九寒早上的时候,仍旧是带着潘成在这边的老街逛了逛。

    到了下午,他们两人才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到了上次那家古玩店。

    他们俩眼瞅着还没进门口,就听到店内传出来暴怒的一声“滚!”

    “带着你的东西,快给我滚!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只听这么一声,九寒便下意识的皱眉,直觉想到莫不成这又是店里的老板开始作妖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进去瞅瞅,把这个想法落实,就眼见着,就在他们后面,突然怒气冲冲的蹿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那人身上,纹满了纹身,脖子上挂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项链。

    真是满满的土财主气息。

    同时,店老板刚出来,见到这人还以为,又是这个大财主,他正满脸笑容地要把这人给迎进去。

    不曾想,他距离这人还有几步,那人竟然就恶狠狠地冲他开口:“给我砸!”

    “把这里他妈的全给老子砸!”

    那人气势汹汹的伸手指挥着,他身后带来的一众人,仿佛觉得这样仍旧不够般,猛地上前几步,一下就揪起眼前人的衣领,“你这个骗子!嗯?真是好样的!居然敢骗你爷爷我!”

    “你知不知道老子的面子里子,全都被你这种卑鄙小人给一下子丢尽了!”

    “哎哟,哎哟!坤老大放手,坤老大放……不不不,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要是您真遇到了什么事儿,咱们可以好好说,您用不着这样……”古玩店里的老板,被人揪着衣领,一下子就从原地给提了起来。

    那种被迫离地的恐慌,再加上快要被人勒死的窒息感,不得不让店老板,一下反应也没有的,只顾着开口给自己求饶。

    “我这样怎么了,啊?你倒是给我说!”那人眼神凶狠,仿佛觉得把这里就算砸了,也不足够给他泄愤。

    “你倒是好啊,竟然敢拿个假的五彩瓷**来糊弄我!依我看,你就是活腻了!”男人说着,冷哼一声,再次抬手吩咐道:“砸,全都给我狠狠的砸!哼,砸了还不够,待会儿,干脆就一把火把这儿给烧了!”

    九寒听了眼前男人的话,总觉得他嘴里提到的五彩瓷**有些耳熟。

    随即,她又转念一想,那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陈穆风,那人送给翁爷的礼物么?

    这人是谁?

    啧,竟然这么运气背的被这明摆着不是个好人的店老板给坑了一把。

    不过,要她说,这店老板混成他今天这样也算是活该。

    真是没想到,她都还等在这里没有出手呢,竟然这么快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替她动手了。

    “你们住手!快住手!这里面这些东西都是真的!不能砸!真的不能砸!要是砸了的话,这里就毁了,真的毁了!”

    “你是谁?在这里拦着干什么?快滚,不然待会儿连你一起收拾!”

    土财主带来的人也是蛮横的,他们一看到卷着个行李,形容狼狈的半趴在地上的钟叔,顿时把他就看成个打杂的,没有升起半分好感。

    接着,他们把这人踢到了一边,该动手时,果断动手。

    “不能砸!不能砸呀!你们再砸,这里这么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了!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手下留情吧!”钟叔跪趴在地上,努力抱住一个人的腿,但他很快又被强势的踢开。

    如此反复多次,直到九寒有些看不下去了。

    混乱之中,她让潘成先出手帮忙,钟叔这下因为有人搀扶,总算没再狼狈的跌坐在地上了。

    而这次,等他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努力回忆了之后,才确认道:“小伙子,是你?”

    潘成知道钟叔这样问指的是什么,他不语的向他点了点头,没想到,却勾起了钟叔心下一阵感激的热切。

    “那天你们回去之后,很久之后都没有再见,害得我以为,你们不是这边县城上的人。真是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见。”钟叔说着话,眼里的无助恐慌渐渐退去。

    他整个人较之先前的激动情绪,渐渐缓了下来,同时,他也渐渐吸引了这边人的注意。

    他们打砸的动作,突然在那领头人的一招手之下停了下来。

    为首的人模样不耐的问:“老板,这碍眼的人是谁?”

    “啊?谁?”店老板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这人说的到底是那个小青年,还是姓钟的那跟在他身边老拎不清的混油头。

    总之,他好不容易得到释放的领口,只歇了不过一瞬,便又被这人揪紧。

    顿时,店老板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甚至,他心里可耻的期盼着刚才被自己怒骂着叫滚的钟叔,能过来给他一丁点的帮助。

    “继续砸!我要看到你们砸到这里倾家荡产为止!”

    为首的男人,怒着气红了眼。

    于是,很快,店里面,“霹雳吧啦”又是一阵碎瓷响。

    九寒眼看店里面的一切,就快要没人阻止,再这样发展下去,他们这群人把这附近的警察引来事小,要是把真正的名品绝迹毁掉了那才是事大。

    仅仅是这样想着,她便问出了口:“吴家哥哥,你们一看就知道不是缺东西的,你们干嘛突然间这么着急的想要找这个五彩瓷**?”

    “着急吗?”吴家邵坤被九寒的话说得一愣,然后他缓过神来迷茫说道:“我们其实不着急……就是突然有一天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东西好像很珍贵,然后就过来,找了家看着比较靠谱的古玩店,顺带捞了个回去,等着以后升值。”

    九寒:“……”好吧,她原本以为这位吴家邵坤真能有什么高见。

    看来,她真是高估他了。

    九寒这边算是暂时解决好了吴家这边的战场,但接下来,他们和这里的店老板可是还有一笔账要算。

    然而,现在的老板,似乎被吓怕了,除了一个劲儿的对他们感谢外,别的压根儿就不愿多谈,但这并不可能,三言两语之间,九寒倒是很快就抓住了店老板话里的把柄。

    “你要是让我现在先不和你谈生意也可以,这样,我问你个问题。”九寒把话说到这里,故意停顿几秒,把语气顿了顿。

    不出所料,这几秒,比起之前,店老板明显更加提心吊胆,两眼有些慌张。

    “刚才到底在店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叫钟叔滚?”九寒的话问得直白而又理直气壮。

    简直一瞬间就戳破了店老板伪装起来的惊慌。

    他忍不住抖了抖眉毛,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答道:“哎哟,我的小姑娘,我的小姑奶奶!这是我们的私事,哪是你一个外人可以随随便便问的问题?”

    “我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都行,唯独这个不可以!”店老板说完,便立马低下头去拨弄自己的算盘。

    刚才这群蛮不讲理的人来闹的这一波,他还不清楚他们店里到底有多少亏损,哎哟,真是把他心疼死咯!心疼死咯!

    九寒的直言,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碰了壁。

    她回眸和潘成对望了一眼。

    他们准备从店老板这里入手,暂时不行,但至少他们现在或许可以从钟叔那里关于店里的很多情报。

    等钟叔从店里帮着忙活完,便领着九寒他们再一次到了自己家。

    他算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小姑娘背后竟然有那种道上的人见了都怕的身份,更是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人与人之间,这么明显的距离感。

    钟叔一手用帕子细心地擦着板凳,一手忍不住扶额感叹。

    “爸爸,是之前给我蜜饯的那个小姐姐过来了吗?”

    突然闯入耳畔里的甜腻声音,让钟叔先是一愣,紧接着,他冲自家闺女微笑道,介绍起这两个人来,“芳芳,你看,这位小姐姐就是我给你提过的救命恩人。她叫陆九寒,你可以叫她……”

    “陆姐姐!”不等钟叔把话说完,原本牵着他手的芳芳,竟趁他一个不注意,就扑进了人家女孩的怀里。

    钟叔见了这样的一幕忍不住臊红着脸,有些羞愧的想到,幸好芳芳身上的衣服不脏,不然人家姑娘那么精致漂亮的一身衣服要是被她弄不干净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然而,九寒却是十分自然的伸手轻抚上了芳芳的头,一点也没有早先钟叔以为的嫌弃。

    九寒牵过小丫头的手,兴许是她俩之前治病时来的亲近,这时候芳芳对九寒也粘人得紧。

    “钟叔,芳芳现在的病症已经好完了,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九寒这话问的明显是早先她不让芳芳继续服汤药,而钟叔却对她半信半疑的事情。

    钟叔这下是见识到了九寒医术的厉害,这下倒对她推崇得紧。

    在芳芳面前的时候,钟叔一个劲儿的向自家女儿不停夸赞她九寒姐姐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厉害。

    这倒是让九寒不禁有些汗颜,真是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强迫性的当了一回现场版的别人家的孩子?

    “钟叔,有些话,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问。”休憩间,九寒趁这机会,干脆主动把问题给提出来了。

    钟叔顿时下意识的一叹,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明白,她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

    钟叔有些烦躁的抿了抿嘴,接着,又闭了闭眼,仿佛做了好些心理准备,再看了芳芳一眼,仿佛是念在她上次给他的恩情上,才好不容易松口了两个字,“问吧。”

    尽管这两个字,钟叔把语气说得十分平淡,但九寒心里知道这是她想要迈出成功第一步,必须要抓住的唯一一个机会。

    九寒转了转眼眸,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钟叔,我想知道,你和那家古玩店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里的店老板那般态度恶劣的叫你……滚,你都还愿意那样坚守的留在那儿?”

    果然,九寒这话一出,换来的便是钟叔长久的沉默。

    正当她快要以为,钟叔仍是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竟然就这样用一种复杂难辨的语气开口了,“坚守?呵!”

    不知为什么,钟叔突然有些自嘲的一笑。

    “我要是从最开始就愿意在那里坚守,或许如今的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了。”钟叔说着说着,不禁撇开眼,一脸的慌乱茫然与痛悔沉默。

    “我曾经就是因为没有在那里坚守,所以失去了我这一生可能最宝贵的东西。”

    钟叔眼神飘远,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忆道:“其实,很多人见我这副样子,肯定都以为那家古玩店至少曾经是我的,但不是,都不是!”

    “你们都错了。”

    他幽幽着语气,眼神复杂的变了变,“最开始,那家古玩店,是我发妻的!但因为我的玩物丧志,在赌场里成天跟人喝酒鬼混,没多久,就快要把家底败光了。”

    “赌徒嘛。”钟叔说着再度自嘲一笑,“自然当你什么都没了的时候,恨不得能把你所有身家都赌上。可是,那时候的我错了,大错特错!”

    “她为了不让我再这样犯错,当时宁愿以身犯险也要把我从一群混混的手底下救出,而那个时候,她还怀着身孕,我感觉当时的我真不是人!”钟叔感慨的语气,渐渐变得充满了凉意,他眼睛泛红,双手握拳,情绪激动得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隐隐发抖。

    “后来,她就在那场意外里早产了,生下了芳芳,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就撒手去了。再后来,我的岳父岳母找到了这里,把我这个恶棍给狠狠的让人收拾了一顿,然后为了替我还债,他们就自作主张把那家古玩店给盘给了姓刘的旁亲一家。”

    “直到渐渐地,他们劳累去世,芳芳也一天天长大!我这才慢慢意识到,在这之前,我到底失去了什么!”钟叔说着,不禁哀叹口气。

    面露颓废的他,使得他整个人的面色泛着几分疲倦的苍白。

    “后来,我就为了养活生计,求人留在了那家古玩店。直到某一天,我无意间听到别人的谈话,才知道这家盘出去的古玩店,对于我岳父岳母他们一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是以前的宫中贵品。这不仅仅是他们的祖传之物,更是他们一家存活于世,守护它的价值!在往前好多年的动乱年代,这些东西,可以说都是他们祖上用自己一条一条命,活生生换来的,而到了我这里,却被他们恨铁不成钢的,当成一堆只能换钱的东西,连着铺子一起贱卖!”

    钟叔说到这里,语气渐渐发了狠,整个人愈发的悔不当初。

    然而,上天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来,已经错过的,便就是错过了。已经失去的,便就是失去了。

    想到这里,钟叔眼神几乎彻底颓丧,没有一点神采。

    九寒听了他这番话,不禁同样替他有些遗憾。

    “过去的虽然过去了,钟叔,但我们更多的是要把他们放在心里缅怀,学会向前看。”

    九寒的这番宽慰,不知能对一个这样受过伤的男人来说起到多大作用,但至少她眼下的确有那么一点的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轻易的揭人伤疤。

    不过,她倒着实没有想到,在阿海给她呈上来的简单叙述下,竟然还隐藏这这么一段深情而又令人愧疚不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