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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真假难辨,远古笛音

    “诸位,相信经过这三天的时间准备,你们各自手里打造好的东西已经完全成型。接下来,正是到了让你们两两为一组,互相掌眼的时候!”

    这时候站在台上讲话的人,已经被泠墨然暗自换了一个。

    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比之前那位正经多了。

    “咱们立志做古玩这一行的人,那就必定得有玄心、洞见和妙赏。”

    “所谓玄心,就是要有一定的探幽和机巧之心,不能把你手里的任何一件摆件的来历想得太浅。”那人语气微顿,接着又道,“洞见,就是给人以真知灼见,提供认识事物,看取世界的知识、智慧、见地,不能只是一味地停留在描述层面,还一定得有更深刻含义的新发现。”

    “当然了,作为最后一点,我们要做到的妙赏,则是在咱们这一鉴赏过程中务必做到曲尽其妙,而非直来直往。”

    “好了,我这把老骨头暂且在这里言尽于此,接下来具体怎么做,当然,还得看你们!”

    台上的人,适时地把话机一转,很快便把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一瞬给移到了场中。

    其中,最先出来亮相的是一位老者,他自称他手里的那一幅长画已经相当完美的熔铸了古今。

    他手里挑的那幅画,正是万里江山,云墨泼洒!

    其间的色彩可谓是深意致远,辽旷人心。

    “哼,要知道我手里的这幅江山巨卷,最能形容它的一个字,无非只有‘活’!”

    “它其间任何一笔的笔触,都可谓是厚重而又深邃。用其看似浅淡的色彩,却是极为浓重的勾勒出了,所有作古沉睡之物的唤醒与复原。并将其天地间的浩荡万物,以此连绵不绝,浩瀚如烟作为缥缈新生!却又不失其间血肉,活在其心灵!”

    不得不说,这位老者对他手里那幅画的鉴赏,还是很有看头的。

    但由此一来,这场比试的重头戏很快便也接迥而至了。

    “既然我所判断的这幅原画,它讲究的是熔铸古今,活在其间。那么,这另外所仿制的一幅,短短三天时间,即使它的表面功夫做得再像,却也难成其魂。”

    “这就像熔炼一样,若非彻彻底底由内到外重新淬火锻造,则便不足以勘为今用!”

    伴随着老者的话音一落,古玩协会特此邀请的那几位专家便立马在秦家和郑家两位大少的监督之下,开始了鉴别真假。

    很快,他们所鉴定的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如老者所说。

    顿时,老者略微满意的扬了扬自己的脖颈,带着点志得意满的心情再度在场中坐下。

    这下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老者这次场中的对手,是要被淘汰了。

    于是,接下来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又赶忙放到了下一组。

    “哇,我的天,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这时,有人刚把自己的目光转移过来,便立马就被那一组所展示出来的霸道气息所吸引了。

    接着,他们只听场中一老一少的对博中,老者正凭仗着自己资历老,竟然率先开口了:“小伙子,你手里所拿出来的这一柄剑鞘,着实让我有几分眼熟。”

    “只不过就这么一柄厚重的器物,我倒很好奇,你当时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展馆里挑中它的?”

    陈穆风站在原地面对老者的反问,他只轻阖着眼婕,抿唇不语。

    老者如此试探了一番,见他像是一副并不愿谈起的模样,便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就此作罢。

    老人倒是很快在收起自己那副想要闲聊的心思之后,便立马将自己所有的思绪,投身到了这柄剑桥当中。

    他一双布满薄茧的手,在那厚重的剑鞘上,摸索了片刻之后,却是蓦地,沉下心来,感叹道:“啧啧,这不愧是从古至今所遗存下来的器物。”

    “它早已不仅仅是普通的这么一柄剑鞘的形态,更应当是那时候武者精神的一种留存。”

    “释剑论道,煮酒论剑!当时拥有这柄剑的人,莫不是好一番英雄气魄恣意潇洒!”

    老者眯着个眼,一脸认真地说着他对这柄剑鞘的历史推论。

    “只是……”,老者突地一皱眉,沉声反问道:“小伙子,这柄剑鞘,应该不是你在三天之内做好的吧?不然,这……怎么可能?”

    伴随着老者的话一出,顿时周围就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短短三天之内,正常人怎么可能?这小伙子当初莫不是疯了吧?怎么会去傻到选剑鞘这种东西?”

    站在一旁的九寒,听了他们这些人的话,不由得同样蹙眉,却是隐隐担忧的看了陈穆风那边一眼。

    与此同时,站在场外的秦骁见了九寒看向陈穆风的眼神,只微微把唇一抿,然后不经意的将视线,再度停留在陈穆风身边那两柄着实难以让人用肉眼分出真假的剑鞘上。

    秦骁黯了黯眸,却在这时暗自确定了一个事实,陈穆风的背后,有人。

    “三天的时间,你不可能,不代表别人不可能。”陈穆风似是察觉到了秦骁朝他这边探寻而来的视线,不由得淡漠勾唇,冷声回话。

    “总之,我现在已经将我自己做好的东西摆在了你的面前。至于你有没有本事,就看你能不能从它们之中判断出真假来。”

    陈穆风的这番话,成功激起了老者的好胜之心。

    他憋着一口气,强自按捺着自己的心神,不去跟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计较。

    然后他努力沉下心,开始在那里不断观摩,仔细探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古玩协会的代表人发言了,“老先生,你这次鉴别甄选的时间已过,若是现在还不能判断出来,则只能算是你输了。”

    老者听到发言人的话,顿时一愣。

    接着,众人只听他回神之后,不甘心的哼道:“我认不出来又怎样?他还不是拿一个三天之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好的剑鞘来糊弄我!”

    “我可不信,连我都分辨不出来的东西,待会儿你们古玩协会的人能掌出眼来,哼,到时候若是不能,依我看,那你们才是闹了笑话!”

    老者的这样一番话,可以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在场的古玩协会的人不免齐齐尴尬了一瞬,但好在泠墨然很快反应过来,对他说道:“老先生你放心,你可千万别忘了,咱们这里还有京城最大巨头的两大世家的子弟,在一旁监证我们结果的真假。”

    “不管怎样,都不会以假乱真,由此闹出笑话。”

    “是吗?”老者听了泠墨然的话,顿时从鼻腔里不屑的冷哼一声。

    陈穆风见状,眼神微闪,视线却是不自觉地在秦骁那里停留一瞬。

    秦骁皱眉,心里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就听泠墨然在他们身边,出声说道:“两位大少,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我泠某人,难免在这里麻烦你们了。待会儿,劳烦你们能继续跟过去再做个见证,以免外面有人随意传出关于我古玩协会某些不好的言论。”

    郑楚航在后面烦躁抿唇,就知道他们一来这里,就免不了有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秦骁这一次同样有点不情愿,但无奈他一时之间倒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拒绝,便只能点头答应。

    他们两人跟着那些所谓的专家,一同前去鉴别。

    然而,不料,他们这一去,却是眼瞅着快要时至夕阳落幕,他们都仍旧没有判断出来。

    “这两柄剑鞘,只要让人一精细琢磨,便足以让人深陷其霸道锋芒之中,算得上是真正能达到让人看来以假乱真的地步。”

    “况且,从这些铜锈与瘢痕上来看,它们所处的年代,应是极其相似。啧啧,若是作假能做出这番功夫的人,不知道其过程该有多难。”

    一群老头儿好半天了都在围着这两柄剑鞘时不时地感叹。

    秦骁和郑楚航二人早就在边上围守得不耐的皱眉。

    倒是古玩协会的人,没有想到半途上竟能真遇上这样一出。

    他们便只有无奈的暂且跳过陈穆风他们这一组,转而去看其他人的。

    接下来很快,什么花鸟文鱼银香囊,什么云梦睡虎地秦简,在每一组的两相对比之下,几乎只用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场中就已经把人给淘汰掉了一大半。

    毕竟,三天的时间,真要论起跟原物仿制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器物,除非他们当中真是的来了个中造假高手,不然不可能做到那样完美的胜利地步。

    而在场中的九寒,这时候心里还记挂着陈穆风所拿出来的那两柄已经被人快要辨别不出来真假的剑鞘。

    她面上怪异蹙眉,即使是她,若不是没有身怀灵力,怕是也分辨不出来其间的真假。

    只是,九寒的面上同样对此有点犹疑。

    因为,她脑海里正想着,刚才自己运起体内灵力,从那上面所感受到的,其中一道正是霸道凛然的橙色气机,而另一道竟然却也是极其与之相似的浅橙气机。

    要不是九寒能从这两道气机之中,仔细体悟道其中一个的霸道,另外一个大气之下暗藏的柔和,恐怕,总是是她,也是足以弄混。

    最终,她不免对陈穆风随随便便一出手,便能拿出这样充满灵气的剑鞘而感到十分的好奇。

    她不自觉地把自己的眼神,时不时地投向他。

    这倒换来,陈穆风对她投以唇泛轻笑的一瞥。

    “你们快来看,这两支骨笛,真真是好!”

    不知什么时候,九寒的面前,已经围了一圈儿人,他们正对她面前的那两支贾湖骨笛评头论足。

    “举世罕见的史前神器——七孔骨笛!这这这……怎么可能真的被人给仿出来了?而且这两支居然发出的声,都一模一样!天呐,小姑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站在九寒面前的那位老者,一时之间实在是对这太过惊叹。

    他不仅没有对自己并未辨出这支骨笛的真假而感到羞愧,反而正因着他们华国上下,居然能有人再造出这样一支与之类似的贾湖骨笛而感到感叹。

    这个时候,九寒刚巧回神。

    等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先生,正是在早前的第一**比里,曾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那位易老!

    九寒不禁眼睛一亮,当即惊喜唤道:“易老先生,真是没想到,在今天这里,又遇见了你。”

    易老先生听见身旁竟有人对他用上了熟悉的尊称,不免整个人一愣,待他再凝神去仔细看,这才发现,他眼前的那个小丫头,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又长大了点儿。

    易老不免同样欣喜的张了张嘴。

    接着,他在微愣之后,便张唇说道:“九寒小姑娘?是你吧?”

    “是我,易老。是我!”

    易老先生闻言,不由慈爱的勾了勾唇。

    只是没一会儿,他眸子里便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眼前他正需要辨出真假的那两支骨笛,试探问道:“小姑娘,它们的声音都很动听,我可以……再吹吹他吗?”

    九寒闻言笑了,她认为,她并不忍心去出口拒绝一位这样的老人。

    于是,她点点头,爽快说道:“当然。”

    易老先生听了她的话,先是惊喜了一会儿,然后又很快抿唇笑了。

    这时的他,颤着手拿起了骨笛,眼神却兴奋得正像个偶然之间,一下得到了宝的三岁小孩。

    然而,等到这位老先生嘴里的乐音一响,整个展馆,竟是极为默契的在这时陡然一惊,霎时,满场笛声悠扬。

    “真不错!”

    良久之后,易老先生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他手里的骨笛,扬声对九寒一赞。

    只是周围的人,却并不知道他这到底是赞的那个小姑娘,还是赞的这支骨笛,抑或是二者皆有,只为沉醉于这仿若穿透过远古的乐声的神秘。

    无疑,这场比试里,胜出的人,自然是九寒。

    只是她非但没有一点胜利之后的喜悦之心,反而心情莫名沾染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