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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出使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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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洒下淡黄的光晕,巍峨的宫墙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薄毯,又似蒙了一帛神秘的绡纱,朦胧间更见庄严瑰丽。

    安阳青玥抬头望了望天,抬手落下一子:“日落了,陛下我们已经下棋下了一天。”

    “嗯,朕还未尽兴。”慕容彦姝腿已经坐麻了,嘴上却是笑得无比得意,似乎占了她好大便宜。

    她拈着一枚黑子,在指尖略略摩挲,这才落于玉盘之中:“今日弈棋,你我二人输赢各半,这最后一局你说你是赢还是输呢?”

    “陛下以为呢?”安阳青玥垂目望着盘面,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可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青玥啊。”慕容彦姝直直地盯着她,长叹了一声,“朕当然是希望你输这一局的,可你做事总能令朕出乎意料。”

    她语声里透着满满的怅惘与无奈。安阳青玥假装没有听出来,夹了颗白子轻轻地放在黑子外围的断口,顷刻间所有的白子都活络了起来,连贯成一线,蜿蜒如巨型长刀,迸发出凛冽的杀伐之气,霎时把黑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陛下,你输了。”她扬眉,笑得温雅而从容。

    “意料之中啊。”慕容彦姝并无太多颓丧,将手中一子丢回棋盒之中,“该来的也要来了吧。”

    像是为了应证这话一般,她话音才落,外头便响起宫人的高声通报。

    “户部尚书宁大人、知州府徐大人觐见。”

    她苦恼地皱了皱眉,裹着被子又躺回床上装病去了。

    安阳青玥做贼似的,双手齐上,快速地收拾棋子棋盘,然后端了一碗茶充作药,装模作样地拿勺子喂给慕容彦姝。

    一口水喂得又急又快,慕容彦姝差点被她呛死。

    正要蹦起来骂两句,嘉禾已经把宁语等人引了进来。

    宫侍报的虽然是两个人,可脚步极快冲进来的便是宁语,而徐妙几乎是被她揪着拖进来的。

    宁语一进门,就扑到皇帝床边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你得给老臣做主啊,老臣几代单传就那一根独苗,慕容折那厮竟与徐妙合谋,暗害了我的女儿,求陛下给我做主啊!”

    慕容彦姝被吵得头大,本来没病的这会儿真要被烦出病来了。

    “爱卿有何事啊?”她咳了两声,借着安阳青玥的手坐了起来,靠在床上,虚弱地摆了摆手,“起来回话。”

    “陛下,慕容折那老贼害我女儿,将她暗杀于知州府后衙。知州府徐妙与她狼狈为奸,陷害我儿,求陛下为臣做主为臣做主啊!”

    失去了女儿的她就像一个疯子,披头散发,涕泗横流,如市井泼妇一般形容。

    她瞪视着徐妙,双目发红如泣血,恨不得当场把她掐死一般。

    徐妙被掼在地上,早就被吓破了胆,更兼臀背生疼,只顾哀哀地叫唤,连辩驳都顾不上。

    “宁爱卿,话说清楚些,朕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呢。”敬帝揉着耳朵无奈。

    宁语哭着就絮絮叨叨开始说了。

    原来,正当慕容折回来提审人犯之时,府衙传出消息,涉案的三名人犯突然悉数暴毙。

    宁语怀疑是慕容折意图为其夫妹脱罪,将宁心等人暗杀在了府衙之内。

    “宁爱卿,你指控的可是当朝摄政王,可有证据?”慕容彦姝佯装弱不胜力地靠在安阳青玥肩上,卷起一缕她散落的头发,在指尖绕着玩儿。

    反正宁语那模样离失心疯也差不远了,抬头都不定看得见。

    “陛下,臣有证据。”宁语此刻眼里哪还容得下别的东西,她只知道她的女儿死了,被人害死了,她要报仇,只想报仇!

    “证人就在殿外候着,请陛下召见。”

    “好,宣证人。”慕容彦姝一摆手。

    嘉禾便把一低眉顺目的女子引了进来。

    “廊州府典史梅希言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三叩首。

    瞧见这与某人如出一辙的架势,慕容彦姝看了看安阳青玥,一声哂笑,像是看穿了一切。

    “起来吧,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梅希言昂首,将宁心与莫静白在飞琼阁争执大打出手致死的事说了一遍,端的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此案尚未查清楚,莫小姐的死究竟是不是宁小姐所为还有待查证。但摄政王夫一口咬定是宁小姐,并要求徐大人一定要置宁小姐于死地,大人说证据不足,将人犯收押等摄政王亲自审问。摄政王一看人犯,宁小姐和其他两名在押人犯便都暴毙而亡。”

    话到此处一切事情都很清楚了,也就不需要再问什么了。虽然她没有指证一定是慕容折杀的人,也没有说徐妙和慕容折合谋,但话里话外就透露了那么个意思,叫人不往那边想都不可能。

    反正人是在知州府后衙死的,徐妙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干系。她也认命了,至于慕容折,谁都知道只凭这样一件没有真凭实据的杀人案扳不倒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就连宁语自己都心知肚明,她只是憋着一口恶气无处发泄,好像疯狗发癫一般,必须逮着人咬,否则没法平息。

    不过以后她还有机会,只要她还在朝上一天,她就有机会报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豁出去了不要命,就不信弄不死慕容折。

    安阳青玥和慕容彦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宁爱卿别太伤心,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慕容彦姝宽慰了两句,这宽慰还不如不要。宁语那一把年纪白发都一大撮了还能生出来孩子,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吗?

    宁语听了这话果真心尖尖都在疼,偏上头那个是皇帝,她有苦难言,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慕容彦姝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膈应这个老匹妇。看她吃瘪她心情极好,眼光一转,瞧见跌坐在地如死人样的徐妙,立刻变得凌厉,“徐知州总管廊州大小事务,为百姓的母父官,竟不思为民请命,反而戕害百姓,罪不可赦,押入天牢,秋后处斩!”

    徐妙闻言竟是笑了,秋后处斩那她还能偷得几月好活,得罪了皇帝能有如此造化大约她是古今第一人,也值得了,值得了。

    “罪臣,谢主隆恩。”

    “至于皇姨,估计是为小人蒙蔽了,便罚俸一年吧。”慕容彦姝又道,颇有些意兴阑珊。

    尽管慕容折没有出现,但罚还是要罚的,可她真想重重地罚,却硬是不能,真是憋屈。

    话罢她又看了眼波澜不惊仿佛事不关己的安阳青玥一眼,颇觉无力道:“知州府典史梅希言聪颖果敢,不惧强权,能为民做主,便暂代知州一职。”

    “谢陛下。”梅希言叩头谢恩,亦是宠辱不惊。

    “如此那便退下吧,朕累了。”慕容彦姝摆摆手。

    今天这局输得可太惨了,她没心情再陪那心黑的女人演下去。

    出了宫门,几人便马不停蹄地回了陵兰王府。

    梅希言急着看儿子,竟是忘了尊卑,不等安阳青玥上前先一步冲进府去。

    清园里已经点了灯,储清亚坐在厅堂中,桌上备好了饭菜,正等着她们。

    “储神医,他们人呢?”梅希言在他身前三步站定,虽是礼数周到,语声里却透露着难掩的急切。

    “小童,把人带出来。”

    储清亚回头吩咐,里间一阵响动,帘子被挑开,小童和温云桐一左一右搀着一人走了出来。那人昏迷不醒,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女装,正是梅云海。

    二人把梅云海交到梅希言手上,小童递给她一个小瓷**:“这里头的药给他吃了,不出一个时辰他便会醒过来。”

    “是,多谢储神医。”梅希言揽住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瞧着他的脸仍旧红扑扑的,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定。

    “谢就不必了。”储清亚抬手捋了捋垂落胸前的发丝,眸色淡而远,“你需要记住的是,他已经是个死人,以后不可以再出现在廊州城。否则我救得了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

    “是,我知道。”梅希言再次拱手施礼,又对安阳青玥道,“世女,属下便先告退了。”

    安阳青玥颔首,她便半抱着梅云海快步离去,颀长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安阳青玥一直就站在院门口,静静地望了储清亚许久,面上的神色复杂难言,似有几分动容,又透着几许怅惘。

    储清亚亦不动,任由一桌子菜被夜风吹凉,只端坐着面对空碗冷著。

    小童已经退了下去,温云桐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又不愿。

    良久,储清亚侧头淡淡道:“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不打算吃晚饭了吗?”

    “清亚,我就猜到是你,也只有你用药出神入化,能够杀人于无形,也只有你能够支使得动萧义她们。”安阳青玥走过去,拱手对他深深地一揖:“这一次真的全靠你,多谢了。”

    “小童说你只懂得花言巧语,果然是真的。”储清亚转过身瞅着她,颇有些不悦,“你说感谢,可却没有拿出实质性的东西来,你倒是说说该怎么报答我。”

    “但凡是你要的,只要我有,一定给。”她轻笑。

    “这个东西你一定有,也给得起,关键就是你想不想给了。”储清亚站起来,与她对视,清冽如雪的目光在大红灯笼柔和的光晕下融成了盈盈一波秋水。

    似心有所感,安阳青玥有些忙慌地开口阻止:“清亚不要说。”

    然而却是晚了一步,几乎是她开口的同时,储清亚也开口了:“我要你,将正君之位许给我。”

    正君之位,他要的只是正君之位,也就是说允许她纳侍。如他一般骄傲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真的算是委曲求全了。

    何况他是储清亚,名满天下人人称颂的神医储清亚,这辈子从不知低头为何物,从来恣意洒脱,从来傲岸高远,让人不敢高攀的储清亚。谁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会摆出这样的低姿态,甚至有些卑微的向一个女人求嫁。

    见他如此,任谁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安阳青玥心下一颤,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温云桐本已迈动的脚也顿了下来,如一尊石像般僵在了凉风里。

    安阳青玥心思百转千回,千般滋味杂糅,一时也难以决断。可她十分懂得快刀斩乱麻的道理,也知道若无心便不能徒惹相思。

    她定下心神,就要开口,储清亚却先一步挡住了她。

    “不用说了,这个报酬我是要了,若你现在不想给,那便以后再说吧。”话罢他丝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抬步从她身侧跨过。

    她摇头叹了一口气,眸子一转望见了杵在原地不动的温云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坐下来吃饭。

    温云桐没法假装若无其事,也不知该怎么消化他看到那一幕,听到那些话的震惊,他悄悄地走了出去。

    一直到夜半,他没睡,安阳青玥书房的灯也还亮着。

    他下了决心,推门进去,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时不时剪剪烛花、添些炉香。

    安阳青玥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似乎看得很入神,半点也没有要睡觉的想法。

    直到温云桐支持不住,身体栽下去哐的一声碰翻了烛台,差点烧起来。

    幸好她手快,扑灭了烛火也接住了他倒下去的身体。

    “怎么还不睡?”黑暗之中不能视物,只听见她略微低沉的声音。

    “我想陪你。”瞌睡虫被那一吓都跑光了,温云桐两手紧紧地搂住她。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睡吧。”安阳青玥将他抱起,便要走出房去。

    “就在这儿好不好。”温云桐按住了她的手,重重摇头,“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她把他抱到小榻上,解开身上的袍子披在他肩上,又重新点燃了烛火。

    “安阳青玥,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的喜欢我?”他说。

    “为什么这么问?”她微愣。

    “因为下午的事让我很自卑,也极度的害怕,和储清亚比我实在太没用了,他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温云桐抚摸着她的衣服,料子很软,一如她温柔的时候那般叫人无法抵抗,“有很多事别说帮忙,我便是看也看不懂。因为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他从现代穿越而来,对她们这里的政治历史、制度文化一无所知,时时处处都要谨小慎微,生怕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当的地方,会让人看出马脚。

    他这点能力自保尚且不够,更别提帮她。

    “可是我很聪明,只要你愿意教我,我以后也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我……”

    “别说了。”安阳青玥捂住他的嘴,笑得十分愉快,“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你不需要有那些担心,也不需要帮我做什么。”

    她爬上榻,将他整个人搂入怀中,声音柔如春风:“如你所说,你是不一样的,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你对我来说就是特殊的存在。这几日我也很认真地想了想,也许一开始对你我只是意乱情迷,后来是因为责任,那么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也不止一点点。”

    “说过的话,我也不会忘记。”她慎重地道。

    “你说真的?”没想到也可以听到她的甜言蜜语,温云桐有些晕乎。

    “真的。”她笑道。

    他哈哈一笑,双手抱住她的肩,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欢畅与痛快。

    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人刚刚好也喜欢你。

    第二天一早,罚俸一年的圣旨就传到了慕容折手上。

    慕容折气得把房里椅子踢翻了好几条。

    倒不是为了罚俸的事,区区一年的俸禄,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她恨的是,出城追捕费了一番功夫却没把慕容雨那短命鬼抓住,回来竟碰上这糟心的事。这件事不仅让她失了臂助,还多树了一个敌人。宁语那个女人,就跟疯狗一样,反扑起来估计也能咬下她一块肉。

    怕她倒是不怕,就是觉得麻烦,觉得憋屈,这次居然栽在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身上,更是因为一桩莫名其妙的风月之事!

    莫静白那个无脑的白痴,干什么偏偏要和宁心去争男人!争就争了,直接抬她的名号出来压人不就成了,反正也没少借着她的势在廊州欺女霸男。怎么这会儿动起手来了,以为自己很能打是吧!

    心头气无处发泄恨不得把莫静白的尸体刨出来鞭打一百遍,又听见莫氏在门外哭哭啼啼。她直接上去一脚就把人踹倒了:“你哭什么,就知道哭,就是你坏事。本王平日里帮着你那个不成器的妹妹那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你真以为她有多重要!她死就死了,查什么查,夫道人家就是没脑子。从现在起在你的院子里禁足,没本王的命令一辈子都别出来!”

    莫氏被她一踹爬都爬不起来,兼之一番喝骂更是心惊魂散,再不敢多半句言语,狼狈地逃回了自己的院子。

    发泄了一出,慕容折的气才算是平息了。

    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关在府衙的三人死得似乎也太简单了些。可她一直想不通关节,便决定从尸体入手。

    她召来邱管家询问:“那三具尸体呢?”

    “回王主,当即就被知州府的人给拉到乱葬岗埋了。”

    “蠢货,尸体怎么能落到他们手上,这都是证据,证据啊!”慕容折简直被这些蠢笨之人给气吐血,又踹了她一脚。

    如此她更是疑虑,那些尸体肯定有问题,这件事也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安排。

    梅希言!那个女人到底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去查,看看那个新任的知州究竟是什么来头,把她的祖宗八代都给本王挖出来!”

    “是。”邱管家应了声就要走,又被她叫了回来。

    “再派些人去,慕容雨受了伤必定跑不远,务必要把她给本王抓回来!”

    “是。”

    ——

    清晨早起安阳青玥就要进宫。温云桐拿了她的衣裳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伺候人穿衣这事他做得多了,现在倒也得心应手,不仅快而且干得漂亮。

    他拢着她腰身,不过双手一抚,便将腰带扣得稳稳当当,不偏不倚,又挑了块碧色玉玦坠在她腰间。宽袍广袖,青衫落拓,白玉腰带,风姿翩翩。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地一笑,眼角余光瞥见外头一袭白衣,原本放开的手又环住了她的腰,仰头将唇凑了上去。

    安阳青玥起先不明所以,微偏头便见外间施然走来的白色人影,心内轻叹一声,便托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储清亚跨进门望见这一幕,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一僵,转身疾步出去。

    一吻结束,二人都有些气喘。

    温云桐犹自揽着她,凝望她道:“刚才我是故意的。”

    “我知道。”安阳青玥笑,摸了摸他的脸,“也是我要配合你的。”

    “你不觉得我耍这样的小心眼很坏吗?”他笑问。

    “坏,有我坏吗?”她捏了一下他挺翘的鼻梁,眼角微微上挑,漫不经心又带出几分妖娆魅惑。

    那一笑,仿佛一霎间夜空炸开漫天烟火,山间桃花风华烂漫。

    温云桐瞬间便看痴了,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这个女人,真是太会撩了!

    ——

    慕容雨手臂上中了箭,被几个下属护着狼狈逃窜,逃进一个山洞里,早已是血透重衣,气力不济。

    雨夜淋漓,身负重伤,后有追兵,身边的人也折损得七七八八,再这样下去她坚持不了多久。

    她一狠心,拔出了箭,简单包扎了一下,扶着山壁站起来,目光决然狠厉。

    “本殿要回朝,如今需要有人做出一些牺牲,你们谁愿意?”

    “属下等万死不辞!”

    身边人齐齐跪下,毫不犹豫。

    “好,待本殿夺得江山之日,必让尔等名垂千古!”

    敬帝十一年仲春,廊州城外百里处一名岩峰的小镇遭遇天灾,爆发疫症。朝廷运送大量物资并派遣御医过去,均不得缓解,使得人心惶惶。

    这时,传言遇仙闻道的大皇女在岩峰镇现身,一贴药便解救百姓于水火中。岩峰及周边百姓无不感恩戴德,更是将之奉为神灵。

    廊州百姓听闻,亦是大加赞颂,可谓是全城尽谈大皇女,一心期盼尊驾归。

    民心所向,敬帝便一道圣旨召慕容雨回朝,并御笔赐封为辅政王,同摄政王慕容折一起协理朝政。

    敬帝有恙,赐殿前典仪安阳青玥为钦差大臣,代帝迎接辅政王回朝。

    进城那一日,街道上人山人海,百姓们夹道欢呼,将廊州城堵得水泄不通。慕容雨的车驾,足足走了大半天才闯出包围,进入皇城。

    她进宫第一天,便在朝廷上引起了一番不小的轰动。

    慕容雨才刚拜谢了皇恩,退到右侧,紧接着一个声音响起。

    “陛下,臣有本奏。”顶着满头白发仿佛霎时苍老了十几岁的宁语握着笏板站了出来,挑衅地望了一眼左前方站着的慕容折,“既然辅政王殿下归来,朝事已有了亲姊妹与陛下分忧,况且陛下如今已然能够独当一面,处理朝政信手拈来。如此摄政王便赋闲了。摄政王这些年为国为民劳苦功高,也该歇歇了。臣请去了摄政王封号,改封安平王,让她在府上好好休息。”

    她这话便是要撺掇着皇帝夺慕容折的权。慕容折哪里肯依,当即便厉声高喝。

    “宁语,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王摄政是先帝御旨亲封,你如今想去了本王的封号,你眼里还有先帝吗?”

    “你少拿先帝说事,明明是你自己想把持朝政!”宁语被她一气,便口不择言。

    “宁尚书,慎言!”丞相萧云横了她一眼。

    她发了话,慕容折一派的都纷纷开口,对慕容折的维护与赞颂滔滔不绝。

    “好了,都给朕闭嘴。”慕容彦姝把椅座一拍,人又开始咳嗽,但震慑的目的却是达到了。朝堂上瞬时便鸦雀无声。

    “再这么吵下去,朕不死都要被你们烦死。宁尚书所奏之事,押后再议,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叩拜之时安阳青玥向宁语使了个眼色,退下时她便磨磨蹭蹭等到了最后。

    待所有人都走光后,大殿里就剩了安阳青玥和她两个人。安阳青玥走下来,经过她身边时顿了一下,低声道:“宁大人,你太急功近利了,此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她说的是扳倒慕容折的事,宁语心领神会,连忙作揖:“还请典仪大人明示。”

    若论官位,安阳青玥这个四品典仪可比她小得多,何德何能担得起她一声大人?她如此做派,很明显的便是要向安阳青玥投诚。

    她也清楚,安阳青玥和慕容折不对盘。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安阳青玥很欣赏她的上道:“宁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切不可鲁莽行事。参天大树必须连根拔起才能绝了生机。”

    “我明白了,往后一切听典仪大人的。”宁语再次拜下,抬首间神色更见坚定。

    安阳青玥满意地笑。

    她进了御书房本准备禀报好消息,却先迎来了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泄的慕容彦姝一顿骂:“差点吵死朕,朕就说干脆弄死她,你非得把她弄回来,什么意思?”

    “我的好陛下,她不回来,谁替你对付慕容折啊?”安阳青玥靠在门边上,笑眯眯道。

    “你啊。”慕容彦姝拿起奏折又开始摔,她平日拘束,也只有在安阳青玥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发小姐脾气。不过脾气归脾气,安阳青玥的话她还是心里清楚的。慕容雨既能在当年那场大火中逃出生天,这些年又能够在廊州兴风作浪,可见其爪牙众多,光杀了她一个人是不够的。比起在暗处,还是把那些人放到明处对她们更有利些。

    道理懂,但她还是觉得憋屈。

    “你还是想办法把她们赶快弄死,朕不想再装病了!”

    “不想装病有办法,我让储神医治好陛下。”安阳青玥说的随意,反正那药也是储清亚给的,她能解毒也不是稀奇事。

    “那快去!”慕容彦姝摆了摆手,她话不多说旋即出宫回府。

    摄政王府,慕容折也发了好一通火。

    “你们这些蠢货,不是说人杀了吗?这就是你们说的万无一失,怎么慕容雨又回来了!”

    “王主,我们明明把人杀了的,尸体都给剁碎了喂狗,谁知道她又突然复活了。”侍卫长点尘也是一头雾水,尸体是她亲手剁的呀,怎么人还好端端地回来了呢,“难不成大皇女真有仙法护身,寻常人杀不死她?”

    “蠢货,那根本不是慕容雨!”慕容折气得要炸,她怎么就养了这一群傻缺啊。

    “叫你们查梅希言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邱管家在边上频频擦汗,闻言忙道:“禀王主,都查出来了。那梅希言原先住在东大街,乃是升斗小民,祖上也都是生意人,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女人在街面上混得好,整个东大街的人都敬她三分,人称梅老鬼。”

    邱管家将所查到的一五一十地报出来,事无巨细到她平时做什么玩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她和温荣的关系自然也被带了出来,如此也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温云桐。

    “那个男人后来进了陵兰王府,成了安阳青玥的宠侍,就是安阳青玥为了他离家出走的那个。”

    “安阳青玥,又是安阳青玥!这件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慕容折把牙齿咬得嘎嘎响,“去,把安阳青河那个废物给本王叫来。”

    都是姓安阳的,让她们狗咬狗那才叫畅快。

    “王主,你召下官有何事?”安阳青河很快就到了陵兰王府,露出一脸谄媚。

    “你的那个弟弟是叫安阳轩吧,他不是和安阳青玥关系好得很吗?”慕容折阴阳怪气道,“现在都不要你这个亲姐姐,改认她做亲姐了吧?”

    “不瞒您所说,确实如此。”说到这个安阳青河更是恨,凭什么到头来什么东西都是安阳青玥的!

    “那就好办,把他借来给本王用用。”慕容折道。

    “王主这是何意?”她不解。

    “用他来对付安阳青玥。”

    “可他只是一介弱男子,能做什么?”

    听到这话,慕容折嗤笑:“你可别小瞧了男人,男人的心眼有时候比女人还多。只不过愚蠢的男人坏事,聪明的男人成事。你的弟弟不正好聪明绝顶吗?”

    见她犹疑,慕容折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心,待事成之日,本王一定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好弟弟。陵兰王府的一切也都将是你的。”

    “下官谨遵王命。”安阳青河一口答应。她一点都不在乎安阳轩的安危,或许以前还念着点姐弟之情,自从断了手后,无论谁她都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慕容雨回来了,朝堂上慕容折便处处受牵制,再不复往日那般一人独大。她憋屈得难受,正愁着找不到事儿给慕容雨下绊子。没两日,老天爷就给她送来阵好东风。

    边关急报,韶国小股兵士屡屡侵犯大炎西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搞得百姓苦不堪言,春耕农种都给耽误了。

    大炎和韶国是常年征战,但后来韶国出了一个所向披靡的叶璃之后,大炎和韶国已经停战多年。虽是停战,但两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友好,关系仍然僵着,不然简大将军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边关,以防开战。

    原以为韶国有恃无恐都是靠着一个叶璃,叶璃死了韶国便不足为惧。如今却又侵犯边境,明显就是挑衅。

    这样一封奏报送入皇宫,却引起了大炎官员种种猜疑,争论不休。

    “韶国这意思难不成要开战?”

    “可是没了叶璃,她们还敢开战?”

    “那可不一定,或许人家又有了新的倚仗了呢!”

    “新的倚仗,莫不是又出了惊世的将才?”

    “哪能啊,凭什么将才都在她韶国出现啊!”

    “扯这些都没用,就说一个字,战还是和?”

    “战,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大炎无人,最好把她们打回奶奶家去!”

    “不可,还是和的好,万一韶国真的又出了叶璃那般骁勇善战的将才,咱们大炎可是要吃大亏的啊!”

    “战!”

    “和!”

    “战!”

    “和!”

    文官一派,武官一派,竟是在朝堂上吵了起来,这像什么样子,真是一般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

    “都别吵了,全部给朕站好!”敬帝尽管“病着”也不得不爆发,一掌下去把御案拍得抖了两抖。

    文武百官也都老实了,低着头开始装空气。

    “摄政王有什么提议?”慕容折今天安静得出奇,慕容彦姝便想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臣以为现今不好议战或是和,毕竟韶国没有明着说要开战,我大炎贸然出兵不妥,若是不慎中了敌人奸计就更是得不偿失。臣以为,应该先派个人出使韶国,探探虚实。”慕容折装模作样地凝目细思了一番,忽而眼光一亮,“这个人选吗,必须得恰到好处,位置和身份都不能太低,臣以为辅政王就很合适,她是皇女的身份,代表陛下出使外国合情又合理。”

    听了这话,慕容彦姝算是懂了,敢情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把慕容雨弄到外面去,若是路上出个什么意外那可就说不准了,也没人能赖到她头上去。

    她自己也不想看到慕容雨,把她远远的打发了正好。慕容彦姝笑吟吟的便要开口,慕容雨却忽然上前一步。

    “陛下,臣深以为摄政王说得有礼,但是臣认为臣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摄政王作为皇姨出使韶国不是更显得重视吗?”

    慕容彦姝一想,把慕容折弄出去也不错,反正这两个她一个都不想看见,让谁去韶国都行。

    她这里正暗自高兴,那边慕容折和慕容雨已经掐了起来,卯足了劲儿想把对方弄出去,瞧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打起来。

    慕容彦姝眼睛眯了眯,借着高高的御案挡着,抬脚轻轻踢了踢安阳青玥。

    安阳青玥领会她的意思,悄悄往后挪了几步。

    她靠近,慕容彦姝示意她俯身,便凑到她身边咬耳朵。

    “你说朕让她们两个一起去韶国好不好?”

    安阳青玥眉头微微一皱,思索片刻才道:“陛下,让我去吧。”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回韶国,就算有再多危险她也不能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

    慕容彦姝一怔,斜眼看着她,为什么她对韶国如此执念?心中存了疑惑,她便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道:“让朕再想想。”

    “各位爱卿也都别吵了,此事搁后再议。朕乏了,退朝!”她摆了摆手,在嘉禾的搀扶下直接走人。

    安阳青玥打定了主意,这次出使韶国她势在必行,便想着要在出去之前把身边的事安排好,尤其是慕容彦姝,确实不能再“病”下去了。她一回王府便去了篱落院,却被小童挡在了门口。

    “世女请回吧,我家公子病了。”小童一脸气冲冲。

    “怎么病了?我进去看看他。”堂堂神医竟然病得出不了门,这得是多严重的事!她心中担忧便要往里冲,小童张开双臂拦在门前,死活不让她进。

    “我家公子说了,他自己就是大夫,不需要旁的人操心。世女若非要闯进去,除非把小童杀了!”

    闻言安阳青玥懂了,这哪是病了,分明是不想见她啊。

    “如此那我便等他好些再来。”

    她轻叹一声,让他歇歇想清楚也好,只是皇帝那里就得耽搁一下了。

    回了清园,温云桐竟早早等在了门口,笑着为她解下身上的披风,并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上来。

    “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她一时竟觉得受宠若惊,他怎么改性子了?

    “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啊,付出是相互的吗,我躺在床上这段时间你不也吃喝拉撒地伺候我吗。何况我爹那里还是你帮忙瞒着。”温云桐笑嘻嘻地望着她,他很想告诉她,在他们那儿谈恋爱就是要腻歪的,可是没法讲,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那不需要感谢,你受伤都是为了我。”安阳青玥搂过他的身子,把人抱在了腿上。看着她白皙的脸庞,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疲惫,忍不住把头靠在了他肩窝里。

    感受到她情绪低落,温云桐便也不说话了,两手将她拢住,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慕容彦姝尽管百般不愿,终究还是拗不过她,最后拟定了圣旨,让她三日后出发去往韶国,但却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和慕容雨一起。

    慕容折听到这个消息,乐不可支,没想到小皇帝这一次帮了她个大忙,不仅把慕容雨弄了出去,连安阳青玥这个眼中钉也顺带了一块儿。

    这一次,她一定要叫她们有去无回!

    ------题外话------

    要去韶国啦(~ ̄▽ ̄)~</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