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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起了小雨, 雨势不大, 淅淅沥沥的, 看着别有一番意境。

    山栀给谢婉宁撑了伞往茗都茶社里走。

    程昭这回见到谢婉宁罕见的没有说个不停, 而是给谢婉宁倒了一碗热茶:你先吃茶, 去去冷气。

    谢婉宁接过茶碗, 是她一贯爱喝的茶:这回寻我来是什么事呀, 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调侃般地看着程昭。

    程昭的眼睛咕噜噜地转,面上不一会儿就升起了红晕, 然后扭扭捏捏地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怎么还打趣我。

    怎么着,慎表哥最近又做了些什么, 谢婉宁说。

    程昭吐了口气, 缓缓说:上次你怪我没告诉你,这次我怕你生气, 第一个就准备告诉你, 谁叫咱们两个关系最好呢。

    程昭停了会儿又继续道:今年六月份我不是就要从女学里结业了吗, 我打算着九月就和他成亲, 越说声音越小, 可里面全是甜蜜。

    谢婉宁口中的这口茶差点儿没喷出去,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现在才四月份, 离过年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就成亲了, 我分明还记得你先前愁着杜慎得不到伯父的喜欢。

    也怨不得谢婉宁奇怪, 过年时程昭还是愁眉苦脸的,如今只不过过去了四个月,听她话里的意思是把亲事定的差不多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程昭就笑:杜慎他不是在朝中做了个官儿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与我父亲成了忘年交,我父亲就总在我哥哥面前夸杜慎,说他天资聪颖,能为大周朝做出极大的贡献,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虽说如今官小,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跟在我哥哥旁边就听了一嘴,没成想杜慎他还知道这个法子,后来我和杜慎琢磨着把这事告诉了我爹,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哈哈大笑,说是很同意,程昭笑着说。

    谢婉宁就全听明白了,还别说,慎表哥确实厉害,竟这样得到了未来岳父的赏识,这门亲事可就得了祝福了,她先前还为程昭和杜慎担心呢,现如今竟全解决了。

    程昭想着也有些好笑:我爹这关算是彻底过了,他觉得我能嫁给杜慎简直是极好的事,只除了我娘,她一听杜慎的官职低微,人又不是通过科考做的官,就很是不同意,结果你猜怎么着,她问谢婉宁。

    谢婉宁也笑了:这还用说,定是伯父劝了伯母,你和慎表哥的事也就这么成了。

    程昭点点头:我爹不遗余力地同我娘说杜慎的种种好处,还说杜慎将来定然平步青云,人品又稳重,一日日地劝我娘,我什么都没做,这事就成了。

    谢婉宁明白,伯母也不是普通的内宅夫人,她相信程伯父的眼光,又看杜慎身世清白,又只对程昭一个人好,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就同意了。

    再过两天杜慎就要提亲了,大约八月份就能成亲了,程昭又说。

    谢婉宁就说:果然是件重要的事,还是大喜事,程昭,等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她握了程昭的手。

    一路走过来,大家都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彻底远离了前世的苦难,谢婉宁也跟着开心。

    谢婉宁和程昭说完话要走时雨势就大了,山栀看着外头浓密的雨帘发呆,虽说只不过几步的距离,姑娘身子这么弱,若是不小心沾了雨着凉发烧可怎么办。

    山栀就行了个礼:姑娘,左右才中午的光景,咱们不着急,在这里再坐一会儿好了。

    程昭也这样说:我瞧你身子弱,可比不得我,你就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她说完就愁眉苦脸的:我娘最近又拘着我绣嫁衣呢,好些要准备的,就先回了。

    谢婉宁一想也是,反正也不着急回府,就在这里等着了,程昭则是先行回去了。

    谢婉宁坐的位置离窗子有一定的距离,她用手托着腮看窗外的雨,密密麻麻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她觉得有些不安,她想起了张嬷嬷的事。

    张嬷嬷一直跟在罗老夫人面前,陆起淮此时处理了她,按理说罗老夫人该是会求情的,而陆起淮顾忌着罗老夫人的面子应该也会让张嬷嬷体面的走的,而今却是这般。

    是不是这事也有罗老夫人的手笔,谢婉宁的背脊就慢慢挺直了,一定是这样,她才没有脸面去叫陆起淮求情,而陆起淮也才会这般决绝。

    谢婉宁有些想不明白了,罗老夫人看着那般的柔软良善,怎么也会做出这种事呢,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呢,不是的,还有陆起淮,他能那样做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他是在乎她的,她一想到这里就甜蜜起来。

    这时她听到山栀的声音:姑娘,雨好像小了些,咱们回府吧。

    谢婉宁闻言往窗外看,果然小了许多,雨丝都显得缓慢了许多:走吧。

    茗都茶社铺了满地的青石甬道,此时被雨洗过以后就显得有些滑了,谢婉宁走的很小心,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只偶尔遇见些小丫鬟,想来那些人该还是在里头避雨。

    转眼间就走到了一棵柳树下,这柳树极大,就遮掩了视线,谢婉宁一时没防备就脚滑了,差点儿摔在地上,还好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应该是山栀在扶着她。

    她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见了赵彻,他立在雨中搀扶着她,没有打伞,发梢都被打湿了。

    谢婉宁这才明白过来,山栀原在后头给她撑伞,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赵彻扶了她。

    山栀连忙过来给谢婉宁撑伞:姑娘,奴婢方才晃神儿了,她脸上都是自责的神情。

    谢婉宁拍了拍山栀的手以示安慰,这之后才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身后的小厮也着实吃了一惊,方才一眨眼间晋王就冲了出去救那夫人,然后连忙赶过去给赵彻撑伞。

    赵彻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起来吧。

    谢婉宁自然是要道谢的:多亏了晋王殿下,若不然臣女怕是要摔倒了。

    雨丝打湿了谢婉宁的发梢,她的眉眼间犹存着红晕,玲珑轻灵,不说话就有一股子艳色,她整个人弱不胜衣,在这漫天雨帘里显得好看极了。

    赵彻有些恍惚,然后嗯了一声。

    谢婉宁觉得赵彻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因此就请辞了:晋王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臣女就先走了。

    赵彻忽然间想笑,好像每次她都是这样说,若是没有别的事,她就先走了。

    可是这次他有事,她不能走,赵彻眉眼间的冷意又逐渐起来了:等等。

    谢婉宁很是惊讶,赵彻这是怎么了,不过他到底是晋王殿下,她自然是要听他的话的,只能站在这里乖乖等。

    这之后赵彻却不说话了,他只是立在伞下静静地看着谢婉宁,一声不吭。

    别说谢婉宁了,就是山栀和赵彻身后的小厮也都好奇,他这是做什么呢,看着怪吓人的。

    谢婉宁有些不耐烦了,这时一阵风裹挟着雨丝吹过来,茗都茶社仿佛在雾中,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檐铃声,清脆悦耳,那样熟悉。

    谢婉宁就想起了畅音园,那里的回廊下满是这样的檐铃,怎么茗都茶社里头也安上了这檐铃,她有些纳闷,赵彻的衣诀飘飞,他也抬眼望着檐铃。

    谢婉宁的声音清冷:王爷,您平素里不是最不喜雨天了吗,怎么今日竟一直站在这里。

    她想起了许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雨天,京郊的庄子里也被他安上了好些檐铃,叮叮当当的,赵彻把她揽在怀里,然后用下巴抵着她的头:我最不喜欢这样的雨天了。

    她自然是好奇的,就问为什么。

    赵彻看着窗外的雨说:我母亲生下三弟那天就是这样的雨天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说别的了,揽住她的力道却更大了些。

    此时,茗都茶社里,谢婉宁说完这话就陷入了寂静,只有雨滴拍打在地上的声音。

    赵彻看着谢婉宁,神色由原本的怅惘迷茫变的坚定,他甚至还笑了出来:是啊,我最不喜欢这样的雨天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忽然拉住了谢婉宁纤细的腕子,然后拉着她往一侧的屋子走,谢婉宁走的跌跌撞撞的,她只觉得手腕好疼。

    这边山栀和那小厮都惊呆了,场间的变化当真是一瞬之间,山栀反应过来了,然后就要大叫往那里跑过去,那小厮见状就捂住了她的嘴。

    山栀的力气和男子比还是太小了些,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婉宁和赵彻消失在门后。

    谢婉宁只觉得天地旋转,再张开眼就是在一间装潢精致的屋子里了,只不过赵彻还握着她的手腕,像是烙铁一般。

    谢婉宁被赵彻甩在美人榻上,她有些害怕,赵彻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都说好了吗,难道他反悔了,想要强迫她?

    赵彻的心里只觉得如烈火焚烧一般,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她玲珑如江南的眉眼,然后又轻又慢地道:谢婉宁,果然是你

    谢婉宁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赵彻在她耳边呵气。

    谢婉宁,你骗了我这么久你怎么敢,他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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