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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珀轻轻在塞隆耳边说:“我命令你……吻我。”

    法师们通常喜欢从最顶上往下给法师塔加房间,希珀的房间还要往上走五层,她抱着这个轻如鸿毛的小女孩,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海克特拉跟在她身后,说:“我的女士,需要我去准备一个圣光法术的卷轴吗?”

    希珀想了想,说:“我觉得她也许只是太饿了。”

    “那么她需要一点流质食物,您觉得呢,我的女士?”

    希珀点点头,把她放在自己宽广的大床上,忽然烦躁地在自己的衣柜前走来走去。

    “海克特拉,我小时候的衣服还在吗?”

    海克特拉飘了过去,打开衣柜旁边的一道暗门,“我都收起来了,因为您没说要丢。”

    暗门后看来是一个储藏室,箱子整齐地码在架子上,从手工看来,倒是很有矮人的风格。

    箱子上还写了年代,她拖出最久远的那个箱子,边开边说:“海克特拉果然是最靠得住的管家……谢谢你。”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的女士。需要我帮忙吗?”

    希珀把一件衣服抛在他身上,那是一件衬衫,老得海克特拉都要开始怀念。

    “女士,那时候您才十岁呢。”

    “是啊,我第一次召唤了你,”希珀从箱子里找出一条亚麻色的裤子,箱子最底下似乎还压着领结,希珀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她把箱子合上,挥了挥手,箱子就自己飞回了架子上。暗门在她身后关上,她走过海克特拉面前的时候,把衣服都从他身上拿了下来。

    小女孩尚在熟睡,经过水元素清洗过的身体没有那么脏了,但身上穿的不知是兽皮还是缠结的布条,希珀轻轻弹了两下手指,看不见的风刃切开了这件衣服在肩膀上的唯一连接,她使力拉了一下,就把她身上这一团皮布相间的东西扯了下来。

    骨节嶙峋,但还算结实,身上有一些旧伤疤,有的很大面积,有的很长。希珀把她抱在怀中,慢慢穿上自己的旧衣服。

    “我的女士,这还真是挺合身的。”

    希珀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难以置信,她这么软,这么瘦弱,却能引发那么大规模的元素暴乱。”

    海克特拉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温声说:“您也是。”

    她抱着这个小小的孩子半靠在床头,似乎陷入了回忆,偶尔与自己忠诚的水元素聊一聊过去的事情,那都是一些泛黄的旧事,至少也发生在十几年前。

    忽然她感觉怀中的孩子动了一下,希珀警觉地抱紧了她,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孩子挣扎起来,希珀低声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没有人要伤害你。”

    也许是她沉稳的声音博得了女孩的信任,也许是周围充沛的元素让她觉得安全,她停止了挣扎,轻轻呜了两声。

    “我叫希珀,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孩子并没有回答。

    “这里是我的家,艾梅科特斯,元素之门。你喜欢这,你喜欢元素,对吗?”

    她的眼睛看向水元素,这个大块头的绅士朝着她和善地笑了笑。

    她们两个现在紧紧贴在一起,这个小家伙摸起来很软又很暖和,这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人的触感让希珀笑了一笑,说:“我等一会儿带你去吃晚饭。”

    水元素善意地提醒她:“女士,也许她不会说通用语。”

    “也许,”希珀换了一种流行在西南蛮族中的语言,女孩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反应。

    考虑到她有呼唤元素的能力,希珀谨慎地换了一种与魔咒十分有渊源的语言——塞悌语。

    很遗憾,她好像依然听不懂。

    希珀放弃了和她交流,小家伙窝在她怀里乖乖地坐着,两人微妙地对峙着,窗外巨大的风暴呼啸翻滚,闪电从乌云里窜出来,试图落在法师塔上,但被环绕在塔外的风幕挡了出去。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记得、我记得你。”

    她的声音微微嘶哑,湛蓝色的绅士赶紧给了她一颗水球,她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你会说话?你听得懂通用语,嗯?”

    希珀感觉到女孩点了点头。

    “好孩子。”她并不擅长和人交流,也几乎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历,只好又任由一切再次陷入沉寂。

    幸好女孩继续说话了,“那个人,曾经抓,我,你,那时在,那里。”

    “那个人?谁?维吉尔?”希珀松开她,做了个拉弓射箭的姿势。她感觉到孩子点了点头。

    “不,我不在,我一直在法师塔里,一直在这里。”

    “不,你,那时在,你,那时喊走了它们。”

    “它们?它们是什么?”

    “‘风’。”她想了想,补充道:“和刚才,一样。”

    她大概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词与词之间有很久的空白,像是在思考怎么说。只有“风”这个词,她用的既不是通用语的“风”,也不是“风元素”,而是古塞悌语里“风”的词根。在许多元素系复合咒语里,‘风’都是一个常用词。

    “‘风’,很好,你会说‘风’。”希珀猜测她是在卷轴的法术里感知到了她附着在上的指令。卷轴法术的效果与她本人施法并无不同,高阶法师甚至能从法术的效果里认出一些书写者的身份,但这孩子还这么小,却敏感得不可思议。

    “‘风’,‘地’,‘水’。”她说的都是古塞悌语里表示元素的词根,用这种富有魅力的词语,她的声音让周围的水元素蠢蠢欲动,海克特拉抓住一颗突然出现在空中的水球,免得它们因为暴动而具有攻击性。

    “‘火’。”她说着,一颗小火球在她面前出现,希珀急忙挥手急冻火球,冰火相冲时产生了大量的白雾,笼罩在两人周围,希珀抬手驱散了它们。

    她兴奋地弹起来,然而她的动作又引起了一些骚乱,被希珀施法一一平息。骚乱的源头就在她怀里,她抱紧了女孩,捂住了她的嘴。

    “镇静。”

    女孩乖巧地点头,安静下来,伏在她怀里。

    湛蓝色的绅士笑了笑,头顶喷出一股喷泉。这孩子不算轻,**师又是那么瘦弱,没有漂浮术,她居然还上了一层楼。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使用漂浮术,只是抱着这个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小野兽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外面的天色仍然很差,希珀凝望着铅灰色的云层,喃喃地说:“我本以为维吉尔会带回来一只……一只真正的野兽什么的。”

    “是的,我的女士,笼子都准备好了呢,我们本来应该在今天去买饲料的。”

    “一个野兽……关着当然没有关系,可她……可她是个人啊……”

    “我的女士,您打算怎么办呢?”

    希珀不太确定地说:“我想我应该和她聊聊,征得她的同意。”

    海克特拉眯起眼睛,“您确定吗?我瞧她还不怎么会说话。”

    “我可以解释。”

    海克特拉收起了喷泉,小声说:“虽然这样在背后随意评判别人不太好,但我仍然必须提出这个建议,我的女士。您可以像维吉尔先生通常喜欢做的那样,使用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骗术,反正小孩子们分不清这些的,他们常常不知不觉就被骗了……即使是真实,可能在进入他们的意识时就已经被他们自己扭曲了。您觉得呢?”

    “但我觉得这样不对,等她醒来我会和她说说话。”

    海克特拉耸了耸肩膀,他的女主人总是这么固执而天真,在海克特拉多年对人类社会的观察中,幼年期经历了丧母和非人囚禁的孩子,几乎各个都怀着黑暗的心思,时间也不能净化他们。虽然这个孩子看上去聪慧而天真,但她野性难驯——而且致命的是,她是有这个能力搅得艾梅科特斯翻天覆地的。

    但希珀抱着孩子仰身靠在床头,一本厚重的书悬浮在她面前,自己缓缓地翻页。

    窗外的天气仍然糟糕透了,像是有人把墨水滴进了一杯牛奶里,整个云层被迅速染成了黑色,粗大的闪电开始在云层之间腾跃,像是一条绳索缠绕着力量巨大的积云,在积云试图挣脱时才突然显出形状。

    隆隆的声音不断撞击着艾梅科特斯厚重的石墙,但传到她耳中时已经非常小了。

    怀中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希珀面前的书本扇着“翅膀”,自己落在了床头。

    “塞隆,你醒了吗?”**师的声线清丽柔和,然而语气沉稳,这充满理性的声音不知道驯服过多少狂乱的元素,也许对这位小小的元素使者也会有特别的效果,海克特拉被希珀的声音唤醒,乐观地想。

    “希珀,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外面很危险,你会被吹走,会疼,会死。”

    塞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希珀心念一动,手指空书,法力轻微逸散而留下久久不灭的痕迹。她画的像是一片羽毛,这是漂浮术的法印,如果是低阶的法师,非得把法印和咒语都弄得服服帖帖不可——就像一开始写字总得一笔一划的写清楚——而高阶的法师则常常省略其中之一就能轻松施放法术。

    作者有话要说:我希望大家叫我劳模。昨晚睡了4个多小时,我在第一程飞机上睡起来就写了15,在机场等第二程的时候写了500(主要是排队+吃饭去了……

    10点多到家拖着疲敝的身体起来把箱子打开支起我的设备写了剩下的字数,我昨天居然不够3000没有小红发……我的全勤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