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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属性

    百日,整整百日,唐力一直打坐养神,以求体会到天魂的规律,却仍是一无所获……

    百日以前,仙魂给唐力讲得明白。

    所谓三魂,乃天、地、凡三魂。

    凡魂即命魂,人族也有将之称为“爽灵”或“灵魂”的,灵气是阳清、阴浊二气相互作用的统称,灵即阴阳冲和。为人炼化所用的灵气,则特指为真气。

    灵气,天地万物之真气;后天真气,后天炼化之灵气;真元,可生先天真气之本元,即人先天本元的灵性、灵气、灵力,灵。

    在天与地越行越远、清浊二气越来越纯粹、凡界灵气越来越稀薄的阳纪元,人族不但修行艰难,就连天、地二魂也常游荡在外,难以聚首,但即便如此,人尚能对天、地二魂有所体会。例如梦境不受约束,常常超出人的认知范畴,这就是地魂与凡魂互动;再有,人常会灵光一现突发创造,或是困扰很久的问题猛然间冲出一个念头迎刃而解,自己却说不出缘由,这种灵感、灵性,便是天魂显灵。

    在阳纪元,只有人族同时拥有天、地、凡三魂,即便天、地二魂常在外,难以为人所感……

    而在天地越行越近的阴纪元,清浊二气相交,凡界灵气强盛,就连妖族都能够以浊化清,谋取天魂;仙族亦可堕入阴浊,失了清灵;人族则可修天、地二魂,虽道行艰险,却潜力无穷。如,高阶体修,地魂觉醒可控魄尘,从而修炼大地真力;另有对天魂要求很高的咒师,从一入门就要学会用天魂摘存仙素,一旦突破,可与仙族比肩。

    仙素是仙族的说法,人族称之为元素,是指在灵气五行运转不息的过程中,形成的相对稳定状态,任由五行流转,亦可持续一定时间。就好像川流中的漩涡,水滴汇聚的河水是奔腾不息的,而那个漩涡却可存在一定时间,并在保持这种状态的前提下有所运动。不同的是,元素比川流漩涡更加渺小,更加密集,更加多变,转瞬即逝,需要强大的天魂引导,才能被先天真气摘取和利用。然而,对于天魂强大的仙族来说,从神识交汇中诞生出来,就以仙素为基础,建立起轻盈的身躯。

    “怎么样?修天魂没那么简单吧?”仙魂又是忽地钻出,悠悠哉哉地问,毫不顾忌唐力正凝神入定。

    唐力神识早已完全凝定,被仙魂一扰,就好像睡梦中突然从高处坠落,心跳猛然加速……等压下这股慌张,唐力遂缓缓收功,催活一张隔音符。

    “仙尊,晚生天资愚钝……”

    “愚钝就是愚钝嘛,”仙魂打断掉,“你们人族愚钝也要怪天,就好像是上天把你们生的愚钝一样,天又不欠你们,凭什么把你们生的聪明?不过是赋予了你们不同的资质而已,你们不思进取,还好高骛远,自然只能怨天尤地啦……还有,我又没让你去像人族的咒师一样苦修,没见那条偏要与仙族争神的道路上,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能体会到仙素吗?哦,你们人族叫元素……”

    听到此处,唐力心道:我还真没见识过咒师那条与仙争神的路呢……

    但唐力还是心下一紧,他不是紧张于咒术的难修,就像丹道亦是坎坷曲折,若想道成唯有苦修,没什么好惧的,惧也无用。让唐力有紧迫之感的是那个苏欢毅,那一战唐力知道他是丹、咒兼修,现在认识到咒师如此难修,才知道苏欢毅如此了得。若是……李多善真的说出刚柔、善恶二笔在此,还不知苏欢毅会不会全力查找他……特别是他现在仍未入万道门,这让唐力心中愈加没底。

    “怎么?看你心魂不定的,害怕修不成吗?我最讨厌没志气的人族,仙族懂得顺应天命无需空自怀志,人族却偏要逆天改命,反倒时常丧志,卑劣的很……”

    唐力忙道:“丧志倒是不敢,仙尊对晚生如此器重,晚生决不敢灰心气馁,无非是想到一个隐患……”

    唐力便把苏欢毅一事和盘托出,还拿了两根神笔给仙魂看,反正这对笔在此,今后炼化绝品法器时难免被这仙魂瞅见,不如和寻宝狐狸卷一样,拿出来还能问出点名堂。

    果然,如唐力所料,仙魂没说苏欢毅的事儿,反倒是对那对神笔大加惊赞。

    “这是!这是!这是……你怎么不早说?!”仙魂语气中充满责怪,目光丝毫不离那对神笔。

    唐力致歉道:“都怪晚生眼界狭小,脑壳里装不下太多事,仙尊一说要教仙族的本事,晚生就把这事给忘了……仙尊,难道您认识这对刚柔、善恶笔?善恶笔我倒是用过,可炼绝品法器,至于刚柔笔……”

    “别废话了!你快炼个法器我看看!”仙魂兴许是太过激动,挥袖打断唐力时,手和袖子都有些变形,拖出浑浊的残影。

    “是!”说起炼化法器,唐力还是挺有信心的,正好上次法刀也坏了,作为出奇一斩的法器,唐力决定干脆炼个绝品法刀出来,与绝品刀鞘定是绝配!

    唐力仍是取出招风木,先用淬炼阵将杂质取出,得到一截雪白圆木,再雕刻成形,用之前分解来的大量风属万合材料——轻风羽,代替灵兽内丹来注灵,简简单单地炼化出一口绝品法刀。轻风羽,是因其成絮状又轻盈无比而得名。

    眼看唐力稍稍注气三尺绝品法刀,刀芒一下伸展七寸,仙魂再也按捺不住,直接从唐力上臂挥手指向刀芒道:“没错!这就是绝品!真的是三绝笔!!!”

    “是啊,绝笔、绝妙、绝世,三绝!”唐力也早就领会到绝品的奥妙。

    听到唐力的话,仙魂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那才不是三绝,三绝笔是指三根绝笔——阴阳笔!刚柔笔!善恶笔!取‘立天之道,阴与阳;立地之道,刚与柔;立灵之道,善与恶’之意,也就是你们人族修者常说的天、地、人三才,不同的是,人不过是凡界灵长,敢与天地玄极并列,也太过自抬了!”

    唐力早看出这仙魂对世人深有鄙夷,也不见怪,毕竟人家是仙族嘛,冲他两万年仙魂不散,应是有资格说道两句,于是不矜不伐道:“如仙尊所言,应该还有另外一支绝笔名曰阴阳喽?”

    “是的……”一问及阴阳笔,仙尊反倒神情凝重起来,“刚柔可炼妖力之器,善恶可炼真气之器,然而阴阳笔除了可炼仙素之器,还可有天师笔之能,能画符储咒,更能!更能……慑服刚柔、善恶之笔,若遇持有阴阳笔之人,你这绝品法器……恐怕要变作一套为你量身定制的……裹尸袋!”

    “啊?!!此话怎讲?!”唐力怎么还能淡定。

    “有什么好讲……天地万物皆阴阳造化,天道在你们人族里指的是大道,连天!也在大道之内……阴、阳纪元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许再过百万年,又将回到阳纪元……到时仙族也不会如今天这般不堪,落得与人、妖分庭……”

    仙魂从阴阳笔,一下又跳到了仙族的事情上,大有悲天怜人之感。唐力不由得心想:难道这就是失了清阳之纯粹的仙族吗?还教训我不要怨天尤地,自己却在那自艾自怜……

    等了一会儿,见仙族仍不答话,唐力反倒恢复平静,道:“那……那以后我只用上等法器便是,等收了阴阳笔之后……”

    “哪有那么容易?!”仙魂少有地发怒了,这次是真的发怒,双眸都被虚化成了火珠,像是两颗小太阳,唐力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才想起这仙魂就是连在他胳膊上的,还好那小太阳只是神识投射,并不是真的火烫……

    许久,仙魂的双阳之目才算冷却,恢复成蓝天一样的眼眸,释然道:“嗨……在这阴纪元活得久了,本仙竟是连你个人族小鬼都不如,你尚且阳动充足,还知道凡事拼搏……算啦!我来教你真本事!之前不过是让你体会下,登天比仙完全是人族的妄想,但现在你有我掌仙人亲传,必定能踩仙成神!!”

    唐力不料这个仙魂,居然能在自己一个“人族幼崽”面前,撕去仙族至高无上的面纱,微微一惊。但唐力很快又想到什么,不免忍笑。

    “笑什么?”仙魂一脸严肃,“我可是难得对一个人族真心实意,还是个人族幼崽!你怎可儿戏?!”

    “是!晚生知错!”忍笑还不容易,唐力马上回归严肃。

    仙魂半信半疑地看了唐力一会儿,道:“不对,你刚才想笑一定有原因,快快实话招来。”

    “这个……”

    “快说!否则我回去长眠,再也不出来了!我最讨厌你们人族偷偷取笑别人的毛病!”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晚生思维跳跃,听到掌仙人,颇觉有趣……”

    “不许你笑话这个名字,这是白明想了三天三夜,才专门为我想出的人族名字!”仙魂一脸威严,不容亵玩,“‘掌’,头上三点表‘天、地、凡’,心系三界大道之意,下有‘口’、‘手’,即传道、行道,心系大道,亲力行道,才可传道,进而行天道!成大道!这名头岂是你个人族小辈能取笑的?!”

    唐力不过是觉得有趣,这个仙魂却如此不依不饶,但鉴于他能传仙族之术,于是再退一步,认认真真埋首,单掌行了个道礼,满怀歉意道:“晚生狂妄,请仙尊恕罪,盼仙尊念在晚生记事不过十载,嬉性难改,能够息怒,晚生现已知错,今后一定用心修行,早日脱离这些低俗品性。”

    “哼……”仙魂勉强消气,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早年,能见到本仙的人族虽然不多,可是他们听到这个名字,总不免心魂妄动,有些故意克制,有些过分的……不等他说话,就都被我催魂归天啦!唯有你,还可让我如此教导!白明这一字,给的甚妙啊!不过……我也想知道,这‘掌’字哪里有趣了?你们个个都想发笑,你倒给我解释解释。”

    “这……”

    “说吧,本仙不会再生气,仙族虽受浊性污染,也会生气,但清性充足,从来都是怒起就灭,如此才能与天道的不仁大仁相合。”

    “仙尊,晚生想先问一下,您现在还能催魂归天吗?”

    仙魂笑道:“我都只剩下魂了,还怎么催?催我自己的魂归天吗?”

    “哦……”唐力稍稍放心,才试探着道:“仙尊,北云天境可是仙族所在?”

    “北云天境……是的,那里是仙族和天界遗留的所在,很久没有回去了……”

    等仙魂回忆了一会儿,唐力又道:“晚生知道一样炼器材料就是取自北云天境,叫做浮空沙。”

    “对的,我们那里很多这种沙子,就跟你们这儿的沙土一样多,运到东土来竟能炒到天价,不过你可别误会,一直都是你们人族自己去倒卖的,仙族从来不做这种买卖。”

    唐力让仙魂把话说完,点点头,又道:“这么说,北云天境也有沙漠了?”

    “沙漠?”

    “就是只有沙子的地方。”

    “哦,我们仙族将之叫做沙境,原先天界有九霄三十六重,沙境就在赤明和阳天,后来天界崩塌,塌缩至如今的北云天境,沙境散落各处,由于轻盈浮空,被人族叫做浮空沙。你问这些做什么?”

    唐力也没想到问出这么多来,干脆如实道:“东土沙漠里有种极具忍耐力的植物,叫做……仙人掌。”

    “仙人掌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十分耐旱的植物,浑身带刺……浑身带刺!原来如此!!我被白明个白痴耍了!!!”

    “我不过随便说说,白明前辈的‘掌’字寓意深远……”

    “住口!哼!你们人族没一个心地澄明的,都阴暗污浊!吾怒也!不教了!”掌仙人完全反悔刚才“不会再生气”的承诺,大喊大叫完就钻进唐力手臂不见了。

    ……

    掌仙人这一气就是三天,这三天唐力一直陷在对绝品法器的取舍中,直到掌仙人又钻出来,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怒起就灭,这事儿放在人族身上最起码要气上三年……

    “以后你就只管叫我掌仙人,是系道、行道、传道、有道、成道、合道的那个‘掌’!”

    唐力早就不觉好笑,忙道:“是,掌仙人!”

    “嗯……”掌仙人终于恢复常态,渐渐露出得意,道:“我已经决定,教你宙术!”

    “咒术吗?”

    “对!时间之术!”

    “时间之术!咒师还有这样的咒术?!”

    “是‘宇宙’的‘宙’!笨蛋!‘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空间和时间都是万物的属性,都要万物参与,万物也必然参与,就同水火木金土、风雷毒泽山、冰焰生杀化、光清与暗浊一样,都是属性之一!宇属性乃妖族所擅长,一瞬百步;而宙属性则是我们仙族的手段,时光倒流……现在!我就要教你时间之术,到时即便是遇到阴阳笔,你也可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