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Td></Td></TABLE>

    一路颠簸从县城到省城,直到夜子时马车才在一座雕着“李府”的房前停下来。门房前的两个小厮见到于伯恭敬的打招呼“于管家,您回来了。”

    于伯“嗯”了声算是作答。之后搀扶于妈下车,于妈扶着兰妮一起下来。这大冬天的,还是半夜三更,兰妮下马车连打几个喷嚏。于谨睨一眼她,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甩给于妈,转身牵着马进了李府的侧门。于妈抖开披风,披在兰儿身上。薄荷香的味道几不可闻的裹上她的身,这是来自冰块的体香。她突然想要,第一次与爷同床,爷身上就是这个味道,此后再不曾闻见过!

    进省城来得太急她什么也没带,这大冬天的日子可难熬了。

    进了李府,下人恭敬相迎,于妈带着她进了一个二层小楼里。烛火映照下,雕栏玉砌,檀香浮木,比起乡下的李府豪华许多。

    兰妮的寝房安排在二楼,一卧室一书房的套间。据说是爷经常办公就寝之地。如今爷没来,只有她一人居住了。

    卧室里除了一间衣柜,便剩一张雕花大床,月白色的绸缎被子绣着君子兰,翠绿的叶子湛蓝的花儿,清新素雅。兰妮看了一眼很合意,从套间门进了书房。一张古铜色的大大的长条桌安静的躺在窗口处。烛台高挑。她坐于桌前,想像着爷经常一个人孤单的坐在这里看书。那种寂寞感同身受。

    躺在雕花大床上望着房梁发呆,不知爷现在睡了没有。

    而李飍哪里睡得着呢,他什么都担心,人和财都是他失之不起的。对着夜空喊道:“夜……”黑暗里跳出来一个精壮青年,黑衣黑裤束腰绾暨。旦凡有钱人家都养有暗卫,也称夜行人。

    “爷,有何吩咐?”

    “速去省城,暗中保护小夫人,随时与爷保持联系!”

    夜拱手嵌浅身,消失在黑夜中……

    次日,兰妮迎来了第一个省城之日。早起,她简单梳理一下自己便下楼。于妈早准备好了早点,就等着她一起用餐了。

    她很奇怪,在省城里下人喊于谨为“于少爷。”而早餐是和于谨,同桌用餐,于伯一早就去了绸缎庄,因为等她,所以于谨还没走。看着高深的院墙,看看同桌而坐的冰块,她就觉得这个李府好似于家的,她于伯和于谨才是主人。这种感觉很奇怪,高墙内的秘密,她又怎可知道。哎,庭院深深深几许。由此感觉到她的日子再也不会简单了。

    用完早餐于妈问:“谨儿,你们是坐车还是乘轿。”

    睨一眼兰妮似在自言自语:“步行如何?”

    鬼才知道他在问谁。兰妮愣怔,见于谨看着她。她的脑中又出现了“成哥哥”。见她发呆的模样,于谨猜测她又想起了某个人。起身自顾自抬脚便走。

    兰妮赶紧起身跟上他一同出门,于妈送到大门口嘱咐:“兰儿,你先去熟悉一下环境,万事先自保!”她点点头。朝于妈挥挥手。转过身于谨已走出了她的视线。丫的,他就不会怜香惜玉点吗?冷冰得没朋友的家伙!

    她心中骂着,脚下不停快速的去追那货。她只顾低头快走,拐过弯猛猛地撞进一人墙上。原来是他拐弯了见兰妮没跟来,担心她走岔道了,折返回来寻她,不巧在拐角碰上。

    兰妮撞上他,脑洞大开,又一句“成哥哥”脱口而出。他垂目看着她,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胸口,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他鬼死神差的环住她,四目相对,同时一愣如弹簧似的跳开。

    二人一前一后的前行,于谨此次比刚开始走路慢多了,远远望去似悠闲散步的两个人。一路沉默,穿过两条街道,远远便看见了绸缎庄三个鎏金大字。

    兰妮随于谨进去,于伯笑眯眯地从柜台里出来:“小夫人来了,用过早餐了么?”

    原来于伯便是掌柜的呀!她吃惊不小。轻轻点点头,回一个舒心的笑容。其实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他们与李府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于伯打开柜台的暗门,穿过柜台后面居然还有个后门!她跟在于谨后面出了后门,视野突然开阔,后面是一个大院子,不比她住在乡下的偏院小。于伯带着二人进了东面的一间房。推门进去,屋里早就坐满了人。

    兰妮刚进去,屋内叽叽喳喳的说笑立刻停下来了,屋里顿时安静了。很快就有多个人与她打招呼“见过小夫人。”她笑笑,点头算是应了。反正她也不认识,多笑少说总不至于说错话。于伯一一介绍,年纪大的这位是帐房先生,年轻的是管事的,长得五大三粗,一眼便明了,定是个连家子。兰妮心中翻转,打手?保安?或者专门收拾找茬的刺头的。正思量间“在下李洪,有事小夫人尽管吩咐”。她回神,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于伯饶有兴趣的介绍着,就见一个胖呼呼的中年男子离开座席走到她面前,鄙夷地看着她,轻挑的道:“本人姓侯,名子刈,你就是李飍刚过门的小妾?今天要商讨的可都是大事,你一个小妾能作得了主么?”

    乍一听,她便气得吐血,这个侯子刈禁敢直呼爷的大名。他便是爷所说的毒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毫不留情地贬她,还小妾小妾的挖苦她。果然不是善茬。

    她很是气结,爷让着他,是因为他对老爷子有恩,但是老爷子早死了,白养了他这么久也该还清了,再说姓侯的与她又何干。这辈子她只怕过爷,侯子刈她还没有怕他的理由!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诋毁他的挑衅:“作不了主我来干嘛?多大的事啊,天塌下来 自有高个子顶着,你杞人忧天个什么,唯恐天下不乱,是也不是?”

    于谨一听此言,冰冷的脸上,嘴角上扬眼里流光闪过。其他的人都愣住了,惊奇的目光都等着看接下来的精彩内容。而于伯却暗自担心她。这孩子倒是很有胆魄,而侯子刈也不是好说话之人,以前他胡搅蛮缠时,老爷与少爷都是让着他的,他今日明摆了就是算定少爷出不来,是来挑弄是非,趁机好瓜分家产的 。

    唯有一人坐于窗边角落,剑眉,凤眼,高挺鼻梁,浅浅一笑唇红齿白,手执一把鎏金扇,月色锦织长袍裹身,透着成熟与洒脱。兰妮一句话,雷倒众人,唯有他饶有兴趣地当着旁观者。

    侯子刈气得脸都绿了,他何曾在绸缎庄吃过瘪,老爷和少爷都让他三分,一个刚进门的妾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你能作主,那我问你,李飍都进牢房了,你认为他何时能出得来?”

    她毫无畏惧的答:“这我可不知……”

    一听她说的话,他得意地笑了:“既然你都不知道李飍何时才能出得来,那我们还在这里作什么,姐妹们,绸缎庄无主,咱们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早早解散。”很快,坐在下面的绣女都煽动起来。大家都嚷嚷着要结算工钱解散。兰妮记得爷说的话,府邸可以失去,但是绸缎庄必须保住。

    可是场面有些混乱,侯子刈的脸上明摆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以胜利者的姿态,拿捏着腔调挑眉问兰妮“小夫人,还请你为我们作主啊……哈哈哈”。

    看着他卑鄙的嘴脸,她不得不同情老爷与少爷,厮可忍孰不可忍,她今天非拔了这颗毒瘤不可。他是笃定爷出不来了,从此断了他的饭碗,想落井下石最后敲一杠了。她好一番气结,她今天还非断了他的饭碗不可!想敲竹杠,做梦!

    “好,既然大家都提出来了,那我就替爷做主了。帐房先生……”

    年纪大的老者站起来“小夫人,请吩咐。”

    “请先生算一算,侯子刈在绸缎庄还有多少结余的工钱,一并算清了,今天便做个了结!”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因为是与侯子刈较量,众人皆不敢言语。反忖着屋子里异常安静,大家也就听得清清楚楚。

    帐房先生嘴角狠劲地抽了抽,转身不言不语地离开,不一会儿拿来一本账薄。他看了看猴子刈,见他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再看一眼兰妮,才轻轻打开帐薄道:“回小夫人,侯子刈自从进了绸缎庄,并无做过任何事情,吃穿摇摆,惹是生非。倒是这近三年来挪用了绸缎庄近万两银钱!至今还未归还!”

    这下满屋哗然,两年多用了近万两,侯子刈一听,慌不择言:“你放屁!”

    老先生早就反感这种人了,以前是碍于老爷的面,不敢多言。如今老爷不在了,少爷一再忍让,倒叫他更是嚣张跋扈了!听得他出言不慎发怒道:“每一笔账都是你亲自签署,不信当着大家的面自己算去”。

    侯子刈当场语结,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兰妮轻蔑的一笑:“侯子刈,你还有什么辩解的么?你无功无德,反倒挪用了绸缎庄进万两,这个帐该怎么算呢?”

    侯子刈是何人,那脸皮堪比城墙还厚,他毫不知耻,恬着脸皮说:“我怎么就无功无德了,我救过老爷的命,老爷都没与我算过账!……”

    “老爷已经死了多时了,你可以下阴朝地府去找老爷子算那笔账!如今你欠的是绸缎庄里银两,自是要归还的!”此言一出,众人是集体嘴角抽搐,唯有窗边之人“哧”地喷出一口茶水。

    兰妮一句话把大伙雷了个外焦里嫩。侯子刈越说越没底气。这个女人跟本就不买他的账,一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偏偏众人还都吃他的那一套,没一个人向着他,也没一个人敢为他说上一句话,他悲催的发现,他成了过街的老鼠,大冷的天,他居然冷汗津津地。

    “侯子刈,你说,你欠绸缎庄的银两打算怎么处理!”她故意造大声势。他则有些心虚不已,但是他依然死鸭子嘴硬:“反正,我,我都花光了,你爱怎么地便怎么地吧。”

    兰妮一看他破罐子破摔的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今天我就替爷清扫垃圾,清理门户。”众人嘴角又是集体抽搐。

    “李洪……”

    五大三粗的躯体往中间一站,双手抱拳:“小夫人,有何吩咐”?

    “将侯子刈扔出去,从此不允许他踏入绸缎庄半步!他若不服,直接扔进衙门里!”

    众人面面相视,呃,这小夫人来真格的了。

    帐房先生对着于伯竖起大拇指,于伯两眼放光,笑眯了眼。

    于谨嘴角上扬又跨大了一个幅度。

    而窗下之人,喝着喝着,一口茶哽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硬生生地差点没把他噎死!

    李洪抓着侯子刈作抗起来状,侯子刈见动真格的了,再说他也不是李洪的对手,以前李洪不动他,是因为有老爷撑腰,如今老爷不在了,这个女人跟本不买他的账,此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垂死也得挣扎挣扎:“老子对老爷有恩,对绸缎庄有功,老爷死了,你们过河拆桥!”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兰妮,她毫不含糊,大声声地说 “侯子刈,你给我听好了,在座的作证,你救过老爷,算对老爷有恩,你无恶不作,毫无节制,老爷一直替你善后,这恩么早已还清。你游手好闲对绸缎庄无功,并私自挪用绸缎庄公款又无力归还算一过,就拿你救过老爷之事相抵,至今日起你与绸缎庄两清,即日便滚出绸缎庄,如若不服,第一,去阴朝地府找老爷算账。第二你可以报官,咱们衙门见,救人是你自愿,律法不干涉,但是你挥霍绸缎庄巨款,有字据为凭。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她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留下来,作个自力更生的人,从最基层做起,别人干什么你便干什么,别人吃什么你便吃什么,从头开始,劳动所得,还可多劳多得,爷也不会亏待于你,你看如何?”

    “我死也不会留下来的……”他大声呐喊,有这个女人在,作死呢?嫌命长了么?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只一会儿功夫,在众人的愣怔间,他已然跑得无影无踪。总归自己走了要比被扔出去了好看不是?而兰妮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大家不仅对她刮目相看,她成功的把他赶走了。居然如此简单不费吹灰之力的替爷拔除了这颗毒瘤!可真真是大快人心!</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