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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是阴的,林里到处都是雪呼吸间满是澈意。

    池雨相依树而立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雪,不一会便蹭的泥泞不堪。枝桠上的雪积的并不厚,她伸手撇下一条小小的冰棱握在手中把玩,却在此时听到身后一步步朝她而来的脚步声。

    雪在脚下被瞬间踩紧又踢开的嘎吱声像一双手捏在了她心上,池雨相立刻把手中的冰棱朝身后甩去,回头看见竟是徒步走来的官朝槿。

    冰棱稳稳的打在膝盖上,他闷哼一声,差点跪在雪地里,踉跄几步才站稳。

    “相姑娘便是这样不辞而别?”官朝槿拿出她留在房里的那封信,冷眸微压如雪神一般站在那,让人不寒而栗。

    池雨相看着他身后一步步踏在雪上重重的脚印,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这样独自前来,“你想做什么?”

    官朝槿看着她绯红的长衫默然向前了一步,“自然是来要解药的。”

    他步伐沉重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无害连寂灵也没有戴在身边,池雨相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可也并未感觉到暗卫的存在,一时间没有阻止他向她走来。

    两人静默的看着慢慢缩短的距离,身后只有一人的脚印像在嘲笑着徒步的官朝槿。

    林间偶尔还会掠过几只飞鸟带着抖落的白雪,池雨相抬头无奈的看了眼天空,随手扇开那些雪渣,眯眼的刹那竟发现腾空冲出一支箭,尖利的划破宁静的树林,正朝官朝槿背后疾驰而来。

    噌的一声,池雨相提气一脚踏上身旁的大树,猛地把树下的官朝槿扑到在雪地里。几乎是同时一支羽箭擦过她耳边深深的陷入不远处的雪地里。

    “呼。”池雨相轻吁一声,抬头看着空荡荡的树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着身下的官朝槿实在很想踢上一脚。“你最好告诉我不是你的人射偏了箭。”

    他起身拍了拍雪,神情满是复杂的看着池雨相,“不是我。”

    “那算我救你一命,你若再想杀我便是忘恩负义。”池雨相是顺杆就爬的性子,作为商人的女儿什么时候都不忘讲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就此分别,解药我留在客栈一份你回去找找吧。”

    官朝槿对她的话恍如未闻,仔细的听着忽然静止的树林,缓慢的退到大树下,“看来想走出去是要费点时间了。”

    “呼咻~”一声似鸟鸣的口哨声在林里蓦然吹响,随着一声响起周围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一起吹响,像在诉说着什么。

    池雨相在听到第一声时便脸色煞白,还以为是救了官朝槿其实这都是冲她来的。她有些慌乱的看着七尘教的人一个个从林里出来,只盼着叶宣能赶紧来,但现在看来叶宣赶来也只能为她收尸了。七尘教的人行踪诡异不管她逃到哪都能及时跟上,为此叶期和叶宣费了点力气才把七尘教的人引走,也让她被官朝槿盯上又惹上一个大麻烦。

    池雨相看着身边还没恢复武功的官朝槿深觉头痛不已,这人才是最大的麻烦,她不能让他死在这,带着他逃又逃不远。“官朝槿,今日之事一过,我们之间的事一笔勾销,互不相欠,可好?”

    官朝槿。他活了这么久极少听别人呼他全名,如今两次都是从她嘴里听到倒觉得稀奇,他摩挲着手里的残雪看着多出的这些青衣人,随意的折了个冰棱。

    他这根冰棱长短合适也足够锋利,尖尖的棱角像那根羽箭的箭头,只见他漫不经心的掂在手里下一刻便以匕首的样子把它抵在了池雨相的脖子上。

    池雨相始料未及,她双手被官朝槿用力的反剪在背后,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你恢复内力了。”原来之前全是在演戏。

    “是呀,相姑娘好像不惊讶。”官朝槿轻轻靠近她耳边,清冷的气息让她感觉不出温度,  “我知道他们是冲你来的,而我刚好也想杀了你,不如我和他们做个买卖,把你卖给他们。”

    手上的冰棱已经开始融化,尖锐的尖角慢慢变得平滑到最后只剩几滴冰水打湿了她的前襟,池雨相看着逼近的七尘教暗暗咬牙,“你若把我交给他们,我便把你来西南的计划说出来,到时候你什么也别想得到,我保证官家会为此付出代价。”

    这会倒是确定了密道内偷听的人就是她,本以为不会再对她感到惊奇可连密道都知道实在让人为难。

    官朝槿换手扣着她细嫩的脖子仿佛一使劲便能掐断一样,而他也想很想这么做不知不觉就加深了力气,池雨相痛苦的挣扎起来,威胁他没用只好换个法子,牟足了劲冲七尘教的人喊,“我死了你们也休想再找到玉夭之,只有我知道她在哪!”

    青衣人虽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只听见玉夭之便纷纷欲动,准备上前救她,唯有树上的人不管她死活的往下射了一箭,池雨相气的差点昏过去,索性官朝槿躲闪不过暂时松了下手,她在他放手的瞬间踢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朝树林深处跃去。

    “咳,咳咳...”喉咙处如烧着了一样的疼,她跑了一段时间忍不住停下轻轻的喘气,再看四周已不知身在何处,出了林子便是一片荒地只有些碎石散落的雪里,池雨相找了个稍微大点的石头藏身,从身上摸出来火折子和一个响箭,刚想点着便听见后面来了人。

    唉。她喘着气,如若这次平安无事的回了家她就再也不来西南了,老实的呆在昭吉山上做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正出神想着,忽然听身后一声闷哼,她警惕的露出半张脸去看,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可她明明听见有人的声音,池雨相等了一下没再听见有什么异常便从石头后面出来准备绕回城里,没走两步就看见平整的雪地秃了一块,再上前看竟发现那边是悬空的悬崖边。

    想着刚才差点就踩了那一块,她后怕的拍拍胸口,又往前探了一步,脚下立刻晃了晃竟然也是空的,池雨相顿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往哪走,这时悬崖边发出唏嗦的摩擦声,一双大手艰难的撑在边沿,她惊讶的偏头往下看,果然看到官朝槿最狼狈的模样挂在悬崖边。

    “啊,...你这是怎么了。”池雨相小步的挪到一边平稳的地上,踏实的踩了几脚后才敢伸手去拉他,“朝公子这短短的一个时辰我已经救你两次了,可你还总是想杀我。”

    官朝槿不客气的握住她的手,想借力攀上崖边,可池雨相转念一想忽然松了手,“不行,我救你上来你还要杀我怎么办?”

    “......”官朝槿猛地没了依托差点直接摔下去。末了,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我不杀你。”

    池雨相要的就是这一句允诺,利落的伸手过去拉住他,“本身我也不能看着你死,谁让你这么斤斤计较,还小气。”

    官朝槿默然,晕湿的眉眼更显锋利即使挂在崖边也气势不减,他腾出右手去拉池雨相片刻就将爬上岸,可一露面便见荒地边缘的青衣人已近在咫尺,噌的一声又是羽箭疾驰而来,“相雨趴下!”

    池雨相一时不知他在叫谁,慌神的瞬间手失了力,身子被大力的拖了下去。

    刹那间两人双双坠下悬崖。

    身后的七尘教众人顿时乱成一团,为首的青衣人气冲冲的走到射箭的人面前上来就是啪的一巴掌,“谁让你放箭的?”

    挨打的人丧气的低头,“属下该死。”

    确实该死,这么高摔下去连个完整的尸体都不一定找的到。为首的青衣人探头去看,连个声响都听不见,只见崖下层层云雾白茫茫一片连崖底都看不清楚。

    远处天边暗沉的仿佛要掉下来一样,山雨欲来。傍晚的树林寒意渗人到处的光秃秃的,一两声的鸟鸣凄清异常,山崖下的小湖只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也在不久前被砸了一个大洞。

    池雨相连尖叫都没来得及就掉了下来,还没开始害怕又咚的一声扑进了水里,脑袋被冲撞的一阵晕眩,她水性一般只是憋气尚可,这会稍微清醒了点便拼命的往上游,恍惚间碰到腿边有个东西,她伸手去摸觉得可能是官朝槿就顺手拉了上去,可右胳膊毫无知觉的使不上力,憋到极限的池雨相赶紧换手摸到个衣角便提了往上游。

    这湖也不深,没一会就冒出头,池雨相趴在湖边大口喘气许久才看清身在何处,她右胳膊不知是脱臼还是断了,刚出水面就感觉到钻心的疼,费劲的用一只手把不省人事的官朝槿拖到了岸边,借着浅淡的月光才看清红肿异常的胳膊。

    池雨相稍微收拾了一下伤口见躺了好久的还没动静,上前踢了他一脚也没有反应,不免心急的无从下手,她伸手探了他的鼻息断断续续很是虚弱。

    “我真是作孽,为什么要去招惹你这种麻烦精。”她在一旁小声嘀咕,纠结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低头渡气给他。

    池雨相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见他还是不动,吓的自己也呼吸不畅,准备再渡气的时候像死人的官朝槿一口水差点没吐到她脸上,池雨相顾不上这些煞是欣慰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