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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心潮起伏

    他当然还记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毕竟承载过自己儿时最为天真的梦想。

    不过记忆这种东西,往往都靠不太住,它总是能让人无故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哪怕,那其实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

    屋外的凉风呜呜吹拂,过往的回忆像是走马灯般一闪而逝。

    再然后,终于和眼前的小册子缓缓重合,记忆好像也都因此不再遥远于天边。

    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吕木开始翻阅起了对他而言,尘封已久的黄皮册子。

    手指拨动,第一页的歪歪扭扭赫然呈现在了吕木的眼前。

    嗯,不是什么别扭的大字,都是些丑得吓人的涂鸦之笔。

    带着几条象征香味的曲线,喷香的鸡腿和小咸鱼好像突然之间便跃然纸上,一下子就活过来了一样。

    中间还夹杂着,几大碗同样‘热气腾腾’的浓汤。

    孤儿院条件不好,小孩子整天就惦记着吃,吕木想起来后,不由会心一笑。

    胼指微微分开,现在是第二页。

    整整一页,全都是林峰的名字,只是看上一眼就仿佛能瞧见林峰本人一样,都是没个形状的到处‘爬’。

    “哈哈哈哈哈,我这字写得真的好丑!”

    吕木一个没忍住便开怀大笑了起来,可旋即又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同伴。

    笑声戛然而止,像是突兀地冻结在了半空之中。

    不是说早就忘了,不会再去想他什么吗?吕木忍不住地自嘲,过往的一切,果然没那么容易淡忘。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逝者没法重来。

    吕木叹了口气,继续翻了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实在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以后,再看到这些字,竟然会觉得丑到惨不忍睹。

    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写出来的字,嗯,好看得不得了来着。

    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

    不知不觉地,意犹未尽的吕木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赫然是一首诗。

    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初年幼的自己,记得最为清楚的诗。

    虽然篇幅很短很短,可据说,那是被大藏师从上纪的故纸堆里,亲自翻译得来的。

    平淡的只言片语中,蕴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让人得见之后久久难以忘怀。

    “我在尘世的日子里,

    会留下印记;

    纵使万代光阴飞逝,

    也不能抹去。”

    精瘦的小腿骤然一抬,旋即脚掌接地,吕木倏地一下腾地而起,薄薄的棉被如云霞飘舞。

    “睡不着了。”他抬起头来嘴角蠕动,平静无比地自言自语,动作无比突兀。

    抬头望望窗外的隐月疏星,没有半分月夜美景的样子。

    也许闭目凝神倾听,好像就能感觉得到,那不知疲倦的知了声,悉悉索索的不知名虫鸣,隐隐约约的风声

    且打住吧,不用骗自己了。

    摇了摇头,他想。

    真实的情况是,除了若有若无的风,其余臆想中的细微声响,实际上在此刻半点也无。

    天凉了,不再是生意盎然的炎炎夏日。

    那些以往让人不堪其扰的小东西,统统都沉沉睡去了。

    很可能要等到下一年,才会再度见到那些此时心中的小可爱吧,就是不知道那时又以为烦否。

    至于还是不是同一虫,想来倒也无甚区别吧。

    岁岁年年人不同,又更何况虫乎。

    狠狠地甩了甩头,告诫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连一时的逃避也办不到。

    肌肉线条凸显,有力的右臂平伸,将那泛黄的小册举到最远处后,吕木有些怔然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来想去,觉得应当是下意识的无心之举吧,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可能潜意识中就会觉得,小册子里的东西就会离自己远一点吧。

    “但为什么要让它离自己远一点?难道我其实心里面觉得还配不上它么?”没来由地浮现出这样的疑惑,亦或者其实并非没来由,吕木只是闭着眼睛,他在想,他也在问。

    问自己,真的是那样么。

    直视自己的内心很可怕,也的确非常困难,如果早已习惯了麻木和逃避的话。

    好在,虽然自觉迟钝又孤僻冷淡,但很快地,他想他应该是知道缘由了。

    应该就是从东天域连连战败的那段岁月开始,日日夜夜都在血海中沉浮的他,不可避免地变得麻木冷漠了。

    想来也是啊,沦为只知杀戮的机器,怎么又可能半点隐患也无?

    亏自己之前还自诩冷静理智啊,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错觉,都是幻觉。

    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此刻是心潮起伏,他不由叹了口气,愈发地睡不着了。

    “得了,反正也睡不下,舞舞棍好了。”吕木心中如此想到。

    他缓步走向一处空地,然后俯下身来,两只手指对准某个特殊的所在一探,表面的地砖翻转,里面赫然是中空的。

    胼指微微一合,紧接着,猛地调转方向朝上一抠,只听得嘎吱一声响,暗格出现了。

    一根品相非凡的断棍,就这样出现在了吕木的眼底,而暗格深处似乎还有一件东西,只不过他现在不打算拿出来罢了。

    小小的暗格之内,断棍纹丝不动,偏偏却有着一股莫名的气势生成。

    远远望去,似有一团赤红色气漩在这断棍周围生成。

    断棍周身仿佛缠着一条咆哮的怒龙,狰狞着要荡尽世间强敌。

    黝黑发亮的表面,则如同凸起的火山口,而在下一秒,就将迎来喷薄欲出的滚滚赤色岩浆。

    隐隐约约中,仿佛能看到漫天赤光,一根完整无缺的长棍于风云卷荡中,肆意燃烧着浩浩荡荡的苍茫星外。

    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同伴,黄金宝具——挽澜。

    所谓挽澜挽澜,那便是力挽狂澜,这也许,就是铸具之人对它出世的殷切希望。

    只不过,它是这个时间点的挽澜,而并非自己体内原本的那个。

    “说起来真的是古怪离奇啊,我现在体内的挽澜是彻底沉寂,连一星半点的回应也没有。而眼下能真正拿到手用的,偏偏还是一根断掉的挽澜,连次级宝具都不是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时间点的挽澜又为何会断掉?体内的它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种种诡异离奇,薄云诡谲,让人无从分辨分毫,更遑论抽丝剥茧了。

    吕木想了许久,也废了许多功夫力气,可挽澜半点异状也未曾发生。

    到最后,他也只能是将之暂时搁置不用了。

    而在另一边,总算是找到歇脚处的谷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布置简陋的房间,地上甚至还有一层肉眼可见的灰尘,根本就比不上自己在家中的大宅。

    不过饶是如此,谷雨还是感到精神一阵振奋,她欢快地甩掉鞋子,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倏地一下腾地而起,然后扑倒在床铺上。

    如此难得地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疲惫了起来,天性般的欢快转瞬即逝,紧随其后的则是长久的寂寥。

    “林峰啊林峰,你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少女怔怔地望着屋顶,前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如流水般从她心间淌过,不知不觉,她的美眸之中一阵恍惚。

    她有些费力地盘坐在床被上,打算运转起体内的魂力来慢慢修复伤处,虽然之前的确服用了价值不菲的药物,但终究还是需要仔细祛除伤处,以免在不经意间留下了暗伤。

    潺潺有如溪水的魂力运转一个周天之后,突然,谷雨感到自家原本闭塞的第五处外窍一阵松动,此刻竟有自行打通的趋势。

    魂修共有三十六处穴窍,其中魂徒共有十大外窍,魂士同样也是如此,而若欲修成魂师之境,则还需打通剩余的十六处內穴。

    至于魂宗,那就不是单纯只靠打通穴窍就能成就的了。

    毕竟宗师之境非同寻常,只要不去招惹那些王座老怪或者主动涉足险境,到哪一方地域也可成为当地势力的座上宾,这偌大东天域已然是尽可去得。

    谷雨当下不敢耽误,她迅速沉下心神,驱动起周身魂力冲击起第五外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