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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二百二十五

    徐鸿惊说跟他走, 去的却不是下一个房间。他的重型机车就停在楼下, 许庭跟着他下楼的时候,徐鸿惊将头盔直接戴在了许庭的脑袋上。

    许庭“这是要去哪儿。”

    徐鸿惊也没说话, 一脚跨上机车说“上车。”

    “我的车就在边上, 要不”

    “你烦不烦啊, 现在是我带路不是你。”徐鸿惊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许庭只能沉默了一会儿, 坐上了徐鸿惊的车。

    机车一路在轰鸣声中蹿过大街小巷,超过堵着的所有汽车,风驰电掣地冲向目的地。

    许庭的手一开始不知道往哪儿放,后来车速一块, 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搂住徐鸿惊的腰。徐鸿惊用这机车也带了不少女星, 如果是原来钢铁直的许庭,什么也不会想, 可他现在自己身边充满了性向不太一般的家伙, 不止是许愿一个, 许庭的思维就忍不住劈了个叉。

    徐鸿惊倒是一点没在意, 他开了没有多久, 许庭渐渐认出了方向“是要去大佛寺吗”

    一嘴风灌进许庭嘴里, 因为车速他的心跳飙得很高,有点后悔先前做出跟着徐鸿惊坐机车的决定。

    徐鸿惊没戴头盔, 听见了许庭的问话, 他微微别过头来示意他听见了, 却没有答话。

    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正是许多媒体报道过的,徐鸿惊经常来的大佛寺。

    许庭下车的时候脚有点儿软,他镇定地站在那儿将头盔交给了徐鸿惊。徐鸿惊随手挂在机车把手上,沿着台阶开始一步步向上。

    许庭跟着徐鸿惊走了一段阶梯,才渐渐感到先前的刺激感慢慢消失,徐鸿惊这时候说道“我爸妈死的时候现场不止我在边上看着。”

    许庭看向了徐鸿惊。

    “赵泽霖接到电话就来了,他就站在边上看我爸妈的尸体。压根儿没有别的人死了亲妹妹的样子。”徐鸿惊伸手进夹克的内部口袋,将一个皮夹取了出来丢给许庭。

    许庭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一家三口的老照片,是徐鸿惊的父母和幼年的徐鸿惊。

    “风行刚建立那会儿,小公司,没什么起色,我爸投资做得好,给赵泽霖投了不少钱,他才有的启动资金。”大佛寺的台阶很长,徐鸿惊一路向上不带喘,反倒是许庭开始微微气喘。

    “我爸妈死了之后我跟赵泽霖,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后面也就更加不喜欢。但是要跟他对着干,你们真是做错了一个决定。”所有的台阶终于走完了,山门也经过了,大佛寺近在眼前。工作日的人稍稍少一些,徐鸿惊进大厅烧了一炷香,许庭于是也跟着拜了拜以示敬意。

    徐鸿惊烧完了香,顺着一条人少的长廊向后走。长廊很长,四面都被漆成了黄色,有花叶的影子映到黄色的墙和黑色的瓦上。

    徐鸿惊说“我二十岁的时候来这儿住过一段时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爱情。”

    徐鸿惊早期跟很多女人传过绯闻,后期包养了不少女星。媒体们对一个特别的女星津津乐道,那就是青玄。都说徐鸿惊试图追求青玄,用钱打动对方没有成功,最后一赌气差点出家当和尚,跑到寺庙里待了几个月。

    “没一个女人值得我这么干。”徐鸿惊说着走到了后院,很习惯地打开了一间禅房。

    有钱人在哪里有地方住都不奇怪,徐鸿惊礼佛那么多年,有个禅房也不奇怪。

    许庭跟着走了进去,里面布置得很简单,有个床,一张木质案几,上面摆了点零碎的纸笔,还有个蒲团和无数经书。

    “赵泽霖这个人不太正常。”徐鸿惊随手将外套脱了下来甩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在遇见珊娜以前,我的人生就是一片火山灰。你懂吗,没火了,全是灰烬。”

    “我一直知道赵泽霖不是好人,他对犯法的事没什么顾虑,只要他想做,没什么不能的。也就是从他那儿我知道,钱他妈就是个万金油,解决一切的东西,你拿钱,什么买不到你哥是个明白人,他应该知道。”

    许庭没想到徐鸿惊还能顺带提到许愿,他差点想说“物以类聚”。

    “我可以告诉你他犯了多少事,他、我、你哥,我们圈里人,哪个都一样。想赚大钱谁没点儿灰色地带的作为但是没用。我告诉你了,什么用都没有。他不是正常人。”

    许庭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有些人害人是为了钱,有些人违法是为了利。赵泽霖他两样都不沾,他就是喜欢看人走投无路。”徐鸿惊冷笑了一下,“谁越是彷徨不定找不到出路,谁对他的吸引力就越大。从我见过的第一个人被他搞得自杀的人起,我就知道了。那时候我十四岁,我爸妈刚死了一年。我又目睹了另一个人自杀。

    “是,我是知道赵泽霖他们在干什么,但是赵泽霖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是为了利益,他呢,就是兴趣。”

    徐鸿惊冷笑了一下,“讲老实话,赵泽霖那时候没对我动手,恐怕是他对我妈表示的最大的尊重了。可我现在想起他那时候看我的眼神都后怕。

    “我泡女人,飙车,吃喝嫖赌,不是因为我有钱,”徐鸿惊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是因为这能让我快活,不再害怕,让赵泽霖对我失去兴趣。这些都只是我的本能,我一直到见到珊娜才知道我自己其实心里有多害怕。从跟她谈话后我才开始想我自己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在那之前我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搞不清楚,我碰到的问题,我的害怕,没人看得出来,就她看出来了。要说我稀罕什么女人,我就稀罕她。我他妈花了八百辈子都没动过的用功去学英语,就因为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跟我说我是个很好的人。你知道从来没人跟我说我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坚强。

    “有很多人欣赏我徐鸿惊,说我敢作敢当。屁。他们就是因为我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我替他们泡那么多女人,我替他们拿命飙车,我替他们为自己花钱消灾,我替他们闯祸后还不背黑锅。风行的黑锅都在我身上,我越是没心没肺不在意,就越没人要搞我。”

    徐鸿惊冷冷地看了一眼许庭“我周围没一个好东西。”

    许庭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他发现徐鸿惊的脑袋上时刻悬着一把刀,他在这把刀下二十年,一直背着沉重的压力。

    “珊娜她最近还好吗。”徐鸿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

    “没太大问题,”许庭说,“她男朋友很会照顾人。”

    徐鸿惊的眼睛垂了下去“那就好。”

    寺院的晚钟敲响了,徐鸿惊站起来抖了抖腿,看着许庭说“你知道当时柳意已经走投无路了对吧废话,当然知道,你们的手笔。”徐鸿惊哼笑了一下。

    许庭楞了一下,惊讶地看向徐鸿惊“你是救”

    “他还知道那些人的事,没脑子往里面掺了一脚。赵泽霖不搞他,别的人也会搞他,”徐鸿惊说,“你别误会,老子不喜欢他,他敢骂珊娜,老子能把他头卸下来。他那时候还认不清形势,死了也只能说不亏。”

    “但是赵泽霖这种人,只能下十八层地狱,死了算轻的。你要谢谢珊娜,没有她我连见你一面都欠奉。”

    许庭微微点了点头。

    徐鸿惊又看了一会儿许庭,来到一旁的柜子边上,翻出了一本经书,从里面找出了一叠厚厚的纸。

    “这东西只有我能拿到,别的人,想都别想,”徐鸿惊紧紧捏着那叠纸,“你知道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这样东西公开,徐鸿惊会第一时间被赵泽霖当成靶子。

    许庭花了点力气才从徐鸿惊手里将东西,他看了几页,双眼微微睁大。那是和赵泽霖有关的所有非法融资的项目,说是跟赵泽霖有关,其中几个也涉及到了别的人。这是一本扫描复印件,肯定是徐鸿惊私自印的。

    “这肯定不止你有。”许庭忽然说。

    徐鸿惊楞了一下“什么意思”

    “这里面不止赵泽霖一个人”许庭说,“我们肯定能想到一个万全的公开它的办法。”

    徐鸿惊盯着许庭好一会儿,他忽然说“其实赵泽霖真的盯住的个人人数不多,让他很有兴趣的这么多年下来只有十几个。”

    “里面大部分不是顶不住压力自杀就是完全消失了,只有一个人现在还坚持着,而且还越来越火”徐鸿惊说,“刘志伟。”

    许庭料到这个答案,但是徐鸿惊这么说,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震惊。

    “这个人太奇怪了,赵泽霖看中他就是看中了他走投无路,对什么都想抓一把,结果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尝到任何甜头就放手的,”徐鸿惊说,“我后面有一次再见他,明明他比前一次情况更惨,什么资源都没有,但是”徐鸿惊话说了一半不说了下去了,他随意地挥了挥手,“算了。”

    许庭这时候问道“那十几个人你都知道是谁吗”

    “我怎么能不知道,”徐鸿惊冷笑了一下,“好些还是我帮着引见的。”

    许庭说“柳意给珊娜留了一本遗书,他把他最后的遗言托付给最合适的人了。我相信你,所以告诉你这个。你放心,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和罪过了。”

    许庭离开之后,徐鸿惊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摘了下来,紧紧捏在手里。那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佛珠,以前一直被他藏在盒子里。他坐在床沿,喃喃地说“我的那份罪过,佛祖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