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前传 原罪的暗影 第七十七章 戈比达的觉悟 黑猫的利爪
迷宫里的战局随着卡俄斯的加入，已经变得扑朔迷离。而另一边，不可思议的会面，依然在“天道宫”的最深处持续进行着。
一动不动站在入口处的“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注视着盘坐在银色水盘上燃烧着的乳白色火焰中央的“髓只楼阁”戈比达。
从刚才开始，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感觉到敌意，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人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是本来设想的杀害同胞那些家伙道具，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动袭击了。但是，对方毕竟是卡俄斯的好友，而且对方还是为了莲南希过来的，就这么杀死对方，琪尔诺伯格感觉有些不适。
在呈大理石般的淡乳白色火焰中，肩上扛着大铁锤的六臂金属盔甲·戈比达，如今正托着腮帮，仿佛一个智者。
“一时之间无法明白吗？嘛，所谓的友谊什么的，对于我们‘徒’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也许是和人类呆久了，所以我也沾染上了一部分多情善感的性格。”
听到他好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粗鲁声音后，琪尔诺伯格稍微领悟到了目前状况。
（不明白就更好？难道……）
终于想起事态根本的琪尔诺伯格，警觉地问道。
“进入这里的人，就只有你们三个？”
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的戈比达，做出一副对自己的失态慨然兴叹的样子，镗的一声，用皮手套的手掌敲了一下铁面具。
“哎呀，真糟糕……看来我的嘴巴真是守不住秘密呀！”
在其尔诺伯格等待回答的沉默中，戈比达把六个肩膀都垂下来，叹了一口气。因为战斗力不足，他打算通过语言来拖延时间，“徒”，尤其是“王”，本身就是为了遵循自己的欲望而不顾生死的存在。
只是，正主已经出现了，他现在只是在尽朋友的最后一丝责任而已。如果可以不死，戈比达还打算争取一下。
“嗯，没错，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边说，一边又玩弄起大铁锤来。把那看起来很沉重的武器轻松地玩弄着的那几条臂膀的动作，似乎包含着玩耍以外的某种力量。
面对这种气氛，琪尔诺伯格也相应地加重了语气。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吧？”
她将那一直垂到地板的猫爪的最前端——反射着金属光泽的指甲，微微地握紧。
“就凭你，以为可以拖延我多少时间！采取这种敌对的行动，不要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
“我想，我也差不多活够了，该是时候结束啦……就是这么回事。”
刚才在几条臂膀间轻松玩弄着的大铁锤，被两只手稳稳抓住，那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作战的姿势。大理石的纯白火粉，就像是扩散的烟花一样，将他周身包裹起来。
琪尔诺伯格从话里感到了危险气息，暗暗防备着戈比达的突袭，可是，戈比达却用无力的声音继续说道。
“大约四天前，有两个我以前好友的女人来拜访我，还把你们‘葬式之钟’的企图告诉了我。”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边？”
琪尔诺伯格丝毫不怀疑“壮举”的正确性，排除迪丝的原因，“两界之嗣”对于红世使徒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个新时代的希望。
可是她那种想法，让戈壁达觉得很愚蠢。突然间，他拄着大铁锤站起来，镗的一声敲了一下脚下的银色水盘。
“你没听说过吗，这个水盘？”
“……是‘凯拿’吧！”
“髓之楼阁”戈比达喜欢人类，这一点在“红世”中也很有名。
虽然宝具主要由操纵“存在之力”的人类制作出来，但也有红世使徒在其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情况。戈比达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他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一起，制造出了以“天道宫”和“星黎殿”为代表的众多优秀宝具。
他喜欢人类的理由很简单，是为这个种族所创造的“通过对物质的加工和以不同的形式加以表现而产生的附加属性”，也就是艺术所倾倒。为了理解其真谛，他走遍了古今中外，乃至整个世界，获得了数不清的成果，也因此造成了不少惨祸。
现在，他脚下的银水盘“凯那”，也是那些成果的其中之一。
在水盘上的“使徒”只要保持静止不动，就不会消耗“存在之力”。这是他为了和人类朋友们一起制作某种宝具，为了能和他们进行永久的真挚交流，为了舍弃身为啃食人类存在的立场，而制造出来的特殊宝具。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会反对加害人类的企图吧？冥奥之环和卡俄斯是红世最为盛名的两位大自在师，同时还是生死相交的好友。从另一种关系上来比较，亚西斯也算是我的朋友，可惜，曾经的英雄，如今已经彻底堕落了！”
“不仅是亚西斯，卡俄斯也是一样！”
听到戈比达如此武断的职责，琪尔诺伯格不由得愤怒。
“你那样说就错了！”
但是，戈比达用冰冷的语气断言道：
“一点也没错，在奥斯特罗德有多少人被卷入了‘吞噬都市’？一千？一万？还有玛蒂尔达的家乡，就算是被背叛了！可是那些人终究是她的父母，亲人，还有乡亲！而卡俄斯为了报复，就把整个城镇付之一炬！”
琪尔诺伯格没有任何用以反驳的材料。
本来，蔑视人类的存在，是“红世使徒”的基本习性。
（令“使徒”和人类双方都受益的，变革时代的“壮举”！）
排除私人原因，对于迪丝的这个雄心壮志，琪尔诺伯格和其他“葬式之钟”的成员也从心底里敬服不已。无视其实行时将给人类带来的灾祸，只关注“使徒”一方的可能性的扩展。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命中注定拥有物理优越性的种族，对他人遭遇的一种迟钝反应。
所谓的傲慢，本身就是存在于形式不同的生命的本能之中。红世使徒比人类强大，拥有超出想象的非凡之力，因此在面对其他存在的时候，这种态度才是最正常的。即便是戈比达，刚刚抵达现世，和普通的“使徒”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随着和人类的相处，加上自身存在的概念，那种傲慢才渐渐收敛。
卡俄斯觉醒的第一个权能就是“傲慢”，理由也在于此。拥有智慧的存在需要交往，没有人能够十全十美。人总是忽视自己的缺点和别人的优点，而对自己的优点和自己别人的缺点却无比重视。
因为傲慢而产生偏见，因为偏见而产生嫉妒，因为嫉妒而产生愤怒……
这就是存在于人类，存在于“徒”的原罪。
所以，不仅限于她们的“葬式之钟”，这个“壮举”也得到其他众多“使徒”的广泛支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世纪末期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黑暗幻灭的时代。人类凭借着高度展的文明而让“红世使徒”们抱有憧憬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遥远未来的事了。
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在异种族“使徒”们眼里的反映，只不过是君主和教会之间的权力斗争，国家间无休止的战争，受陈规陋习支配的生活等等，这种一如往昔的混沌局面，再加上各种灾害和伦理崩溃——这样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而已。
因为“使徒”们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跟人类越来越接近，就连他们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感和情绪的影响。因此，能超越这些的优越种族——“红世使徒”，自然地蔑视起无力超越这一切的劣等种族——人类。归结来说，就是“红世使徒”对现在的人类已经厌倦了，他们希望新事物，新概念的爆发和诞生。
有什么比诞生一个新的种族更加令人愉悦的呢！
戈比达作为一个旁观的隐士，对这里面的含义和感情都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愚蠢和优秀，“使徒”的率直和傲慢，全都能理解。所以他将看法明确地说了出来。
“不管如何伪装，所谓的‘壮举’都只是为满足‘冥奥之环’一个人的野心而已吧！”
“不要……用那已经舍弃了的名字……称呼主人！”
“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只是一个把人类视为草芥的战斗军团。那样的话，自然就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用异常冷酷的口吻谴责这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吗？”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嘛，刚开始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尽到朋友的最后一丝责任而已。何况，对于那几个小姑娘的感观，我感觉还不错！至少比亚西斯和卡俄斯要好，明明是埋葬了魔神的英雄，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琪尔诺伯格听出了戈比达声音里蕴含的那一丝痛惜，显然，对于亚西斯，他已经彻底失望。而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了解他和卡俄斯的那丝友谊。
既然这样，我也不需要再留情了！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而灵巧地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不过，小姑娘，我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解决掉啊！”
“放心，我的爪子已经磨得相当锋利，一定会把你撕碎的！”
噗！
话音刚落，琪尔诺伯格的身体就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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