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不是没想过发展热武器，但在现在这种连义军的刀枪都配不起的经济水平下，妄自提出发展热武器只是空楼阁。 ｛首发｝</p>
官兵有回回炮、有投石机，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对坚城发动攻击。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红巾军将必须以罗霄山作为根据地。</p>
巨大石块在空飞舞了整个夜晚，这一夜郑晟没有入眠。幸好官兵的投石机不多，只能对镇东发动攻击。</p>
原本驻守镇东的义军全部迁徙到议事厅周边，只留少数人趴在摇摇欲坠的土墙头，观察官兵何时发动进攻。</p>
队正以的将领每个人都是神色严肃，幸好香主与让他们同在，让他们不至于被恐惧压倒。</p>
磨盘大的石头在寨子里翻滚，凡是不幸被磕碰的，也不要送去伤兵营了，那威猛的种碾压造成的伤害余人无能为力。</p>
“我们能守住这里！”</p>
郑晟挂了腰刀，锋利的赤刀绑在紧绷绷的后背。城墙被砸开的那一刻，将是守军要面对最严峻的考验。</p>
“轰！”</p>
“轰！”</p>
……</p>
当内心适应了那种节奏，刚开始被惊倒的巨大恐惧自然消退。</p>
一个义军士卒从镇东方向方向返回，在郑晟面前合腕，声音带有惶恐“启禀香主，木门被砸裂开了，有两块城墙快要倒塌。”</p>
“黄崇久！”</p>
“在！”</p>
“你带人搬运泥土块把东门堵住，在城墙后面打下木桩。”</p>
“遵命！”</p>
这是要命的活，黄崇久没有片刻犹豫。</p>
义军拆卸房子，把砸进镇子里的石块搬到门口，在官兵进攻之前，在裂开的木门后铸造了一面坚固的石墙。汉子们冒着被砸成肉泥的风险，用从屋顶拆卸下来的大梁顶住快要倒塌的城墙。</p>
但这一切只能暂时维持，当巨石旋风般从头顶坠下，被砸的大梁瞬间化作木屑。</p>
郑晟首次见识投石机的威力，那呜呜怪叫的石头像是对他的嘲笑“你来自几百年后，但是不要轻视我！”</p>
三台投石机砸了整整一夜。天亮后，趴在城墙义军瞭望的义军见到探马赤军在三四里外的丘陵前列阵。</p>
东面的城墙早已千疮百孔，那些在砸倒下的城墙基础堆起来的土堆看去脆弱不堪，官兵从外可以不用云梯直接冲墙头。</p>
“官兵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赤色旗帜在墙头摇晃。</p>
王瑾指挥一百义军呼呼冲向墙头方向，弓箭手分为两队，一队引弓站在城墙半箭之地，另一半冲已快变成土坡的墙头。</p>
汉军居左，探马赤军居右，不甘落后的扑向从外看已经不能称之为墙的防御体。</p>
张世策紧跟在汉军之后，做好了杀入寨子的准备。他要在第一时间抓住郑晟，经历了这么残暴的打击，红巾贼应该没有抵挡的勇气了。</p>
从城墙头飞落的羽箭给出了回应。</p>
双方围绕一个拱形的缓坡展开争夺，在城头短兵相接，。义军用血肉之躯对抗探马赤军的铁甲利刃。</p>
厮杀的士卒如同肉盾，站在城墙后的弓箭手则瞄准突破城墙的官兵引箭。只要坡顶的士卒不退，官兵无法进入寨子。</p>
血浸入脚下新翻出来的泥土，直到很深的地方，尸体覆盖了尸体，交战双方难以找不到下脚的地方。</p>
议事厅前的广场，数百红巾军列队，随时准备投入那个如绞肉机般的战场。</p>
不是是谁首先吟诵“……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喜怒哀乐，皆归尘土，……”声音由小而大，逐渐蔓延到整个镇子。</p>
郑晟坐在议事厅里，他其实不喜欢圣教编造的这些箴言俗语，那充满着殉道的精神，如一曲悲壮的挽歌，他从未考虑过自己会死在这里。</p>
但是，他很紧张，数时间的频率从一个时辰变成一刻钟。</p>
正午之前，黄崇久率部提下王瑾，替换在拼杀的快要虚弱的武士。</p>
烈日如火。</p>
铁甲让探马赤军如同被笼罩在蒸笼里，流淌的汗水一点点带走他们的体力。红巾贼没有崩溃，那堆积如山的尸首是证据。</p>
半下午时分，黄崇久右腿被刺了一枪，受伤而退。右臂挥舞不便的毛大不得不亲自头抵挡官兵。</p>
探马赤军杀红了眼，这是他们许多年来遇见最顽强的反贼。当红巾军士卒在箴言的感召下无惧生死，官兵只有用铁锤狠狠的砸下去，彻底从*消灭他们</p>
寨外，满都拉图今日经历了三种心情。他的神色从洋洋得意，到慎重相对，最后竟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一丝惧意。蒙古人会惧怕汉人？他深以自己的反应为耻。</p>
但是，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支红巾军不能被尽快消灭，迟早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p>
“畏兀儿，一定用攻破寨子，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杀光！”</p>
“我会这么做的！”</p>
投石机的肆掠下，红巾军守住了第一天，但也付出惨重的代价，伤亡近两百人。</p>
夕阳，官兵撤了下去，三架投石机又开始吱吱呀呀的投射。</p>
几位堂主和队正聚集议事厅，死寂一片，无人说话。</p>
“我要守住这里，”郑晟用一句话表述了自己的决定，“直到救兵到来。”</p>
不一定会等七天，从现在算每一天救兵都有可能赶到。</p>
外面的巨石翻滚，投石机带来的压力让镇子里的红巾军不能放松。巨大的精神压力持续维持下去迟早会让人崩溃的。</p>
诸将退去，毛大独自留下来，他有话不能让外人听见“香主，我们突围吧。”</p>
“不！”</p>
“可是，圣教不能没有香主。”</p>
郑晟笑了，“这世不会少不了任何一个人，没有我，南人也不会长久的做第四等人，汉人迟早会君临天下。”他说的是实话，但在毛大听来是谦虚。</p>
毛大是红巾军元老，在军地位颇高，敢在郑晟面前多说几句话“香主，趁我还活着，让我们护送你杀出去。”</p>
“不！”郑晟怒喝，“当你觉得坚持不住了，告诉自己再咬咬牙。今天我们死了许多人，但你看见官兵在城墙头留下了多少尸首吗？我们可以战斗直到盘石镇里只剩下一个红巾军，但官兵做不到。”</p>
“我不要突围，我要击败他们！”他怒气冲冲走向大门，一脚踹开虚掩的木门，消失在昏暗的火把。</p>
郑晟的怒气不是对毛大发，他在责备自己，不该给王才留下那么一道死板的命令“张金宝，王才，还有王坤，你们都是聋子瞎子么！”</p>
只要有石头坠落的声音，表明官兵暂时不会来攻城。郑晟不相信探马赤军敢顶着坠落的大石头冲锋，而且，他在城墙留了瞭望兵。</p>
屋子里点着灯，月儿站在走廊下，用担心的神情看着郑晟。</p>
“月儿，你在这里，害怕吗？”他脸部表情放轻松。</p>
月儿点点头，她不对郑晟撒谎。</p>
“回去好好歇着吧，有我在，不用怕！”郑晟拍拍手。他会保护好这个女孩，像是对自己的亲妹妹。见她身负重伤进入下坪，他连张宽仁都恨了，后来听说张宽仁因为此事被张世策关入大牢，他才咽下这口气。</p>
“郑大哥，能给我一把刀吗？”月儿低着头，生怕郑晟因为她这个不合理的要求训斥她。</p>
“你要刀做什么？”</p>
“如果官兵……”月儿及时的住口，她要说的话那么晦气。</p>
“想什么呢，”郑晟又好气又好笑，“只要有我活着，不会让你再用刀刺自己。走吧，走吧，回去好好睡个觉。”</p>
月儿不敢坚持，躬身后往门外走去。</p>
郑晟回到屋子，在床躺下，很快又爬起来。他心里压着一股火，亢奋或者说恼怒，无法入眠。看今天的战事，他担心自己守不到王才率大军前来救援那一日。</p>
呆坐了好一会，他仍然无法让自己镇定下来，忽然院子里传来毛三思的声音“香主，刺槐堂主求见。”</p>
“刺槐，这么晚了，她还来做什么？”郑晟想了想，“让她进来。”</p>
刺槐走进房门，她摘下了郑晟送她的布花。</p>
屋子里很整洁，这是月儿的功劳。</p>
“香主，刚才毛大、王瑾和我在议事厅门口商量了一会，香主要坚守盘石镇，等援军到来。但是，官兵拉来投石机后，我们都觉得很难再坚守五天。”</p>
背着郑晟私下议论军务是大忌，刺槐坦坦荡荡的站着，等着郑晟暴风骤雨的呵斥。圣教的香主应该这么做，否则他不是一个合格圣教香主。</p>
郑晟没有，他双手托着腮帮子，一动不动无语的盯着刺槐。他压制住了所有的愤怒。</p>
“你是女人啊，他们真会挑选人。”他哂然一笑，“你们怎么都这么胆小。”</p>
“我只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应该派个人杀出去，召集大军来此地决战。”</p>
“外面都是骑兵，谁能杀出去！”</p>
“我！”刺槐干脆的回答，“这镇子里应该没有人骑术我好了。”</p>
山里少战马，义军勇猛的山民可以自由穿梭在丛林，但他们都不会骑马。刺槐得益于有个当贼首的爹，养了几匹马，骑术从小一点点磨练的精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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