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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相皱眉,随即不满又嫌恶地瞪向流风:“你们是怎么看管的?堂堂雪镜司竟连个犯人都看不住?待此间事了,我定要上奏陛下,对雪镜司重清肃理,严加管束!”

    “褚相莫非是忘了,是您将人交给那些侍卫,还严令雪镜司不要插手的。”流风两手一摊,笑得很无辜,“更重要的是,雪镜司素来只听陛下一人命令。而陛下的意思是协助查明原委。”

    褚相的脸色瞬间难看:“还不快去追!”他憋了口气,忿忿摔袖离去。

    很快,厅内就只剩下楚南、几位考官和一众镜使。

    流风看向楚南,笑问:“左相不同去?”

    楚南重新端起茶杯,神色淡然:“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去有何用?”

    “此番大考出现变故,左相身为主考官确有监管不力的过错,就不怕陛下怪罪?”流风双手抱臂,探究的目光落向那矜贵又疏离的素衣贵公子。

    “谁的过错,自有陛下考量。若陛下觉得晋宁有罪,晋宁认了便是。”

    似是为了映衬这一句,楚南刚说完,便有镜使进来对流风附耳禀报。

    流风脸色顿时大变,冷道:“左相怕是避不过去了,陪下官走一趟吧。”

    这走一趟自然不是去雪镜司的牢狱,而是去见这半路逃脱的犯人。

    只是楚南和流风过去时,已经迟了,远远的只听见模糊几句。

    “……褚老贼,你以为能将我谢氏族人斩杀殆尽?只要我谢氏还有最后一个儿女,必乱这南恪江山,屠尽你褚家满门!!”

    两人刚抵达,就见褚相面色涨红地下令射杀。但不等四周的侍卫动作,被包围在当中的那人已扬剑自刎。

    他们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尸体便已经倒地。

    楚南蹙眉,嗓音冷沉:“褚相未免太急了。”

    “急?难道左相还打算留着他去刺杀陛下么?”褚相冷声讥讽,“再说他可不算是我杀的。”

    楚南不再出声,反倒流风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谢氏的余孽也一并交给褚相解决了。流风定当如实禀报陛下,今日一切都是褚相的功劳。”

    褚相微微色变,脸上的怒红一点点惊白。

    流风瞥他一眼,敛起唇角讥诮的弧度,冷冷道:“将所有涉事之人全部羁押入牢,不论生死!”

    管你是中毒的还是被怀疑的,就算死透成了尸体,那也得给他抓进去!

    言罢,流风侧身看向楚南,复又扬笑:“这事怕得耽搁一会儿了,左相还是与在下一同前往京兆府衙,等候陛下的旨意吧,请。”

    压抑的气氛一直从考场蔓延至府衙。正厅之内,十八名黑衣镜使面无表情地分列两侧,生生让这沉闷的气氛又添几分冷厉森寒。楚南敛眉端坐在上位,修长的玉指摩挲在茶杯边缘,感受从茶水里透出的热烫。

    而流风站在一旁,似好奇,正来回打量厅中摆设。

    夜色缓缓拉开帷幕,直将整座京城都笼罩其中。

    裴世新匆匆踏进,一身官服汗湿了又干,已隐隐沁出些许盐渍。他站定后便是欠身一揖:“已全部控制住。所幸事发时消息并未传到围观的百姓那里。敢问两位大人,中毒的学子可需要医治?”

    “不用。他们多半活不过今晚。”流风转过身来,神色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晚吃什么。

    裴世新面露惊诧,暗暗去看上位的楚南。可这位素来清冷神秘的晋宁公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好看的玉手在桌案上轻轻敲着,一声一声,沉重地落在他心间。

    裴世新抹了把额上的汗,转而立到一旁。

    不多时,另有陌生且沉重的脚步声靠近,裴世新抬头一看,竟然是在岚帝身边伺候的秋公公。

    正待行礼,秋公公已抬手打断:“不必了,老奴只是来传达陛下的旨意。陛下的意思是,此事不必再深究,关进去的那些人不论真假全部处理干净。至于大考,余下学子重新审查身份背景,待青花宴结束后另行重考。还有,陛下希望由晋宁公子亲自送他们上路。”

    裴世新又是一惊,与另外两人一道看向楚南,就见他停了手上的动作,不疾不徐地从位上站起,尔后淡道:“晋宁知道了。”

    模样仍是那般的清俊无双,气质也依旧端雅高洁,但为何竟让裴世新感觉到一股森森冷意?

    一百多条性命,就连他这看惯行刑的人都有些受不住,而这看着丰神俊秀的世家公子居然连眼也不眨?

    “如此,老奴便回宫禀复陛下了。”

    秋公公离开后,裴世新按捺住心中的惊怕问道:“大人,现在要如何处理?”

    楚南偏头看向流风:“流风使身上可有什么方便的药物?”

    “左相打算用毒?”

    楚南剑眉微蹙,显出几分不喜来:“总归干净些。而且我也没有兴致在这待上一整夜。”

    他从不是和善之人,也并不在乎手上沾了多少血,他只是不愿让那娇娇俏俏的小人儿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