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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南疆喜讯

    秋公公双手拢在袖中,苍老如树皮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就连那眼中,都是死水般的平静。

    修太子却似不放心般,侧身笑看向秋公公,问道:“秋公公以为如何?”

    “太子爷能有如此孝心,陛下自然是欢喜的。”秋公公双手拢进袖中,淡淡道。

    修太子笑了,单手端着药碗,空闲的手则从袖中取出个瓷瓶,向药碗里撒了些粉末。

    “秋公公常年服侍父皇,能得你肯定,本宫便放心了。”修太子捏着瓷勺将碗中的药仔细搅匀,尔后便端着药踏进殿中。

    对于这一切,苏颜自然是不曾知晓,只是收到消息说岚帝伤情反复,常常好了几天后又会复发,以此缠绵病榻。

    于是朝中一应诸事,便悉数交由修太子全权处理。

    因为连着几场战事不仅让南恪失去了当年夺取的九座城池,还额外损失了不少国土,修太子命人收集相关信息,似有意追查战事失利的相关责任,尤其针对了南恪东沂在沂水那一战中的粮草问题。

    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之前赈灾贪墨一案中定下的幕后主使之子突然跳出来要主动告发,且告发的还是褚相。

    百官本以为修太子断不会受理,不说褚相是修太子的亲舅舅,便是岚后当政,对待褚相也是多宽厚的。

    然而,谁都没想到,修太子竟正式受理了这份御状,命雪镜司和刑部联合彻查。

    听闻这一消息,百官震惊,褚相更是直接摔袖罢朝,第二天便不再出席早朝。

    可这样的举动显然没能威胁到年轻的修太子,甚至于起了相反的作用。

    从那天起,整个褚府的动静都被城防营的卫兵密切注意着。

    直到这时,褚相才有了几分焦急,恼怒地连夜进宫找了岚后。

    “看看你的好儿子做的事!我可是他亲舅舅,他这是要对我赶尽杀绝?”褚相怒道,“你赶紧和他说说,让他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杀了,最不济也要打发出京城,案子也要尽快结了,拖下去百害而无一理,我们褚家完了对他没任何好处!”

    岚后却显得颇为冷静,直到褚相几乎是吼着说完,她才悠悠道:“兄长也知这两次南恪都败了,钰儿他要做的不仅是安置迁往其他地方的百姓,还要安抚那些在战中受伤故去的士兵,以滋我南恪的士气,收拢民心,这其中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褚相怎么都没想到岚后会是这副态度,吹胡子瞪眼地怒问。

    岚后笑了:“兄长这事说难办也不难办,只要你从褚家的私库里捐献点银两到国库,钰儿他自然不会再挑你的刺。或许,他还会对你诸多嘉赏。”

    “凭什么?朝中官员这么多,他怎么就盯着我这个舅舅不放?”褚相本想直接拒绝,见岚后脸色变得不大好看才换了说辞,“秋娴,褚家的情况你不了解么?有多少人指望着我来养,天儿又废了双腿,现如今整日与酒作伴萎靡不振,我不留点给他将来用,他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岚后冷了笑,褚相连忙坐下,继续劝解:“钰儿他身为太子,眼下陛下身子又不如往日康健,那要不了多久他便能继承整个南恪。而南恪又素来是四国中最富庶的,他还会缺了银子?你帮兄长好好劝他,贪墨案再查下去只会闹得百官人心惶惶,于江山社稷无利。”

    “兄长也说了,钰儿要继承的南恪帝位。那南恪的一切,又有什么是不属于他的?”岚后冷道。

    褚相坐不住了,岚后再如何,那排在皇后之前的,也是他的妹妹。

    多年来,早已习惯了在府上发号施令的褚相当即便有些控制不住脾气了:“你当真不顾念兄妹情义?我们褚家若是败了,钰儿他将来登顶帝位也没有任何依仗,你就不怕他出事?”

    “依仗?那兄长说说你是如何给钰儿做依仗的?是挂着右相的名黑心敛财?还是处心积虑地除了左相?你怎么不说外戚也素来是个大问题。兄长抚着良心想一想,自我进宫后你为我做了多少,自我诞下钰儿后你又为我们母子做了什么?”

    褚相微张着唇怒瞪岚后,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岚后似是彻底失望,抹开视线再不看他:“兄长且回吧,此事本宫无能为力。兄长若当真不牵扯其中,那便不必忧心,钰儿定是能还你清白的。送客。”

    褚相进宫时黑着脸,出宫时脸色却比入宫时更加难看。

    苏颜收到消息时不由诧异了一阵,只是也忍不住担心起来,修太子如今表现得已经非常明显,若将来岚帝去后由他继位当政,那楚南要怎么全身而退?

    便在修太子风风火火整治原先没能彻底整治完的贪墨官员时,南疆那里传来的好消息。

    流沉成功救回了宋将军,雪镜司也协助大军将南疆暴乱彻底镇压。

    对于这连番失利后的第一个好消息,众人都表现出了欢喜。

    苏颜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她高兴的是宋以安父女都平安无事。

    “他们还要多久能回?”

    流风含笑道:“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半年,不是胜了就能立刻回的。有时候相比失败,反而胜利会拖得更久,尤其还是南疆那样形势复杂的地方。不过……流沉会先带着你那位小姐妹回来。后续的收尾有宋将军就够了。”

    苏颜顿时更高兴,但仍藏了些许担心:“宋以安能放心?”

    “暴乱既是解决,那想必南疆方面损失得是比我们多得多的,应该没有机会再用那些伎俩。”流风寻思着道。

    苏颜这才放心。

    近来楚南也不知忙什么去了,十天半月都不进宫看她一次,害得她好无趣。

    宋以安若是能提早回京,也能进宫来陪陪她。

    兴许是从苏颜的神色里猜到了她的想法,流风泼了冷水道:“别想了。短时间内流沉都不会放她出来的。”

    “为什么?”苏颜心生怀疑。

    流风掩唇低咳几声,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叫苏颜骤然多出不好的预感。不会那傻丫头还是没听她的劝解,和流沉迈出那一步了吧?不说流沉这人是否值得托付,就他要和流风做的那事,便注定了不可能过得去宋老将军那关。

    更重要的是流风也说了,根本不知道届时还能否活下去,既然如此,又何必祸害宋以安?

    不得不说女子的预感有时候当真是奇准无比的。

    苏颜还没问,流风就撒腿跑了,叫她暗暗咬牙发恨。

    对雪镜司,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每每刚积攒些好感和信任,他们就总能找点事来让她一朝恢复到反感和厌恶。

    日子渐渐到了春末,愈发得温暖,苏颜对宋以安担心又无奈,更心知这事她就算劝也不能过分,做决定的毕竟不是她,便只得将这一切按捺在心里。

    她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去往暖阁,自从见了楚南的真颜,她对这位夫人就更好奇了。

    原先因为担心外出会碰到修太子,她始终忍着这份心奇,如今因为南疆让修太子更加忙碌,她便放开胆子来了这里。

    看守在附近的本就是雪镜司,得了流风的示意,他们对苏颜的靠近没有任何阻拦。

    但就在她准备进去的瞬间,她忽然听到附近的动静。

    苏颜向后退了些许距离,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裴素月和一位全然陌生的女子,而这女子看起来不过十四五的年岁,比她还要小上一些。

    近来多有疯魔而极易暴躁动怒的裴素月,在这女子面前却异常安静柔顺,简直比苏颜最开始认识她时还要像真正的闺秀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