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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天降

    另一边陷入困境不止提耶的先锋军,原天啸这边同样也是。ミ>

    他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奋力砍杀着敌军,以他的修为虽然没人能威胁到他,但他今日出征带着的还有诺护那多。

    诺护那多此刻正坐在原天啸的马上,但他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认真的听着,想要记住这些杀他族人的声音。

    维狄虽然有不少人敬畏狼王,但眼下性命为重,因此很多人只是一个劲的攻击原天啸怀中的诺护那多,希望借此找出原天啸的破绽,然后一举歼之,但原天啸岂会让他们如愿?有一人眼看刺空,就要撒腿后撤,原天啸眼睛一瞪,立刻拍马赶上,手中更多燕翎刀高高举起,一下把刚才偷袭的人斩落马下,凶猛的力道回收,又是将另一个正欲偷袭的人连人带兵器直接截成了两段。

    “杀——!”

    声音如滚滚雷霆炸响在周围所有人耳中,他们知道,狼王怒了。

    而原天啸坐下的西迅宝马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后蹄一蹬,载着两个人的马突然狂奔起来,很多时候,马都是骑兵的第一武器,而此刻的这匹西迅宝马直直撞开前面挡路的数人,急欲为主人开辟一条生的道路。

    只听过后军撞前军的,但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前军撞后军,顿时间这片的维狄军阵乱不成形,战无可战。

    冲杀声气贯云野,诺护那多随手擦起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战争是不分国界的,而和平也不该因立场而消失。

    但不管多强的人,终会有力竭的那一刻。

    两个时辰过去,这场战斗的战圈也逐渐拉近,后面的奚多兰已经快要挡不住了,而整个长狄也快要被维狄像包饺子一样围杀了。

    原天啸依旧奋力的指挥着,尽管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准确的执行命令。

    在战场往往做到勇敢和无畏是不难的,但在勇敢杀敌的同时还要保证冷静和有序的思路,才是最难的。

    可打到最后,他发现整个队伍都已经缩成了一团,已经无法再考虑军队的调度了,剩下的只有拼杀,赌上命的拼杀。

    角端弓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去,开始用的马槊也早都断了,所以剩下的也就那两把刀,轻扫一刀又取下敌人的一条性命。

    鲜血早已经洒满了他的脸庞,两个时辰用尽全力的杀敌,让原天啸的手臂开始无力,而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最深的一道甚至已经伤到了肺部,这让他的喘息也开始变得乏力。

    又是一刀横来,但他已经无暇他顾。

    当——

    好在有一名青年及时赶来,替原天啸挡住了这一下很可能致命的攻击。

    “你过来做什么!”伶舟慕冷喝道:“为什么不去看住中军。”

    青年苦笑了一声,借着一个空隙擦掉流进自己眼睛的鲜血,大声道:“中军……中军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是的,近万人已经剩下了这数的过来的几百人。

    “先锋军也已经全灭了,现在加上后面奚多兰的人,我们只有两万多人了。”

    青年的话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先锋军还有一个提耶在苦苦坚持着,用他的性命坚守着长狄的荣耀。

    肋下插着一把刀,背上还有一根长槊的枪头就那么触目惊心的插在那里,腿上也有一道见骨的伤痕,这些都是足以毙命的重伤,而小伤多的数不胜数。

    提耶此时被围在了一个圈子内,没有人对他出手,只是看戏一般的抱着肩盯着他将死的样子。

    “小子,不错嘛,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跟我打这么多回合,哈哈!”纥干乌拉拿着一柄没有枪头的长槊,戏谑的笑道。

    提耶知道,他这是在玩,把他看成了一个供人取乐的畜生,这在草原上并不少见。

    “来来来,再给我拿一把刀来,我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真有意思!”纥干乌拉扭曲着脸,从嘴里吐出一块血淋淋的肉。

    那是他从提耶身上咬下来的。

    他在泄愤,不论是来自燕山部给他的耻辱,还是颜玦给他的耻辱,都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

    “嗤、呃……”提耶翻着已经看不清的眼睛,口中吐着血沫,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喉咙已经被砍伤了。

    但他还有要坚守的东西,身为战士的荣耀!

    捂着自己还流着血的脖颈,他挣扎着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狗……嘶、死!”

    “哎哟,你们听见没,这小子还要杀掉我呢?”纥干乌拉挑着眉,咧嘴左右看了看。

    周围看戏的人也都嗤笑出声:“哈哈哈哈哈。”

    “行啊,给你个机会,来啊。”

    提耶已经看不清了,但他还是朝着声音的方向,杵着刀让自己能够勉强的移动着,低着头,左右肩不断的来回摇摆,右腿就那样拖在地上,靠着一把刀,靠着身体的惯性就那样移动着。

    他不能跪下,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提耶摇摆身躯,像一片狂风中的树叶,就那么孤零零的顶着飓风,坚持着,走着走着,他终于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到那个畜生的位置了,于是用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把手中的血刀抡了个半圆。

    啪、

    但最后,还是摔在纥干乌拉的面前的泥坑里,他的头正抵着纥干乌拉的脚。

    鸭子男半蹲下来拍了拍提耶的脸,嘲笑着说道:“就这样?”

    提耶似是感受到了这一抹耻辱,颤抖着抬起头来,想要睁大眼睛,把浑纥干乌拉那张脸印刻在脑海里,哪怕要过奈何桥,哪怕要喝孟婆汤,他要也记住这张脸,然后下一辈子再回来,一雪前耻。

    雨越下越大,很快提耶倒下的地方就出现一个血坑,雨水冲刷着他身体上鲜血的同时,也在把他的魂魄缓缓向外扯。

    “真弱,不知道一个开元境的废人,怎么敢挑衅我?”

    纥干乌拉笑着,但下一瞬他的笑容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他的头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

    “真弱。”

    声音来自天空,提耶挣扎着抬起头来。

    少年在雨中逆着光,似乎带着太阳的光辉。

    这一瞬,提耶又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