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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残照,从右西窗那扇小竖影空格子斜斜地照进来,在木圆桌上留下一片淡淡的斑影。±>

    楼兰卿定神微微,手抚苏蓉,弯背前倾,眼前有些目眩,抬起手来遮了遮,随风漾来的斑影,干裂的唇稍稍一抿,刺痛中带着腥甜的味道。

    差不多两天没喝水了,脑袋也开始昏昏的。

    “天快黑了,你要是再不饮不食……”

    有人从他的身后低低询问着,音色风轻云淡。

    楼兰卿静默了片刻,这声音像是会传染似的,不由半会儿,他真是撑不住了。

    纵然渴水缺食,楼兰卿心里仍然纠促的难受,但也不禁付诸行动,他要好好的守着苏蓉,不想她醒来时,没个依靠。

    可笑的是,妤锦已经猜到了这一点,还要过来对他如此言语。

    实在是无足轻重,站在一旁依旧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尴尬的垂着眸子。

    楼兰卿微微皱着眉,促然向着妤锦瞥去一眼。

    妤锦对上他的眸子。他这样莫名其妙地又掺和着异样的情愫冲着她看,其中的关连,委实让她捉摸不透。

    苏蓉微微颤动了下手指,而后缓缓睁眼,妤锦瞥眼见苏蓉正望过来,虚弱的脸颊上微带异样。

    趁楼兰卿还未惊觉。妤锦眉梢微微上挑。不由更坚定了几分。

    微微上前,双手勾搂住楼兰卿,轻言细语到:“自那天过后,你就没有想过我?”

    楼兰卿注目对方玩味的神色,本要制止住这一切,却被妤锦把持住。

    他开始冷冷冒汗,害怕身后的苏蓉会忽然醒来。

    妤锦缓缓凑近他,两相白皙的皮肤交叠在一起。

    楼兰卿生怕苏蓉醒来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竟然如此的龌龊不堪……

    楼兰卿微微挣扎,妤锦酥软的小 唇早已合上了楼兰卿的唇角。

    就算楼兰卿的意志是如何的抵抗与拒绝,身体却不听话得被妤锦所占据。他,白费了半天的劲,到头来什么也没遮掩住。

    “你们……在干什么?”

    闻声,楼兰卿莫名的脸红耳热,心里一团乱麻似的,又恼怒又怨恨。

    妤锦假装毕恭毕敬的侯在一边,就当是听她沉默不语的恼羞训话,她连眼皮也没翻一下,半晌过后,气氛一如往的无声无息。

    等楼兰卿把妤锦支出门外,看着满眼泪目的苏蓉,突然觉得更加堵心。

    “蓉儿……我……”

    她已缓缓起身,沉红的眸子带出大滴的泪水,不偏不倚的落在那摞衣物上,她身上的内服还是白的,面容如同白服般憔白,身子骨也是脆弱得很。

    “蓉儿,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蓉冷笑一声,“什么?”

    楼兰卿听得愣在一旁。

    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有什么法子?现在这处境,往好了说是左右其手,难听些就是个性取向不正常的怪人,而且还是妻下奴,可为了苏蓉,不忍着又能怎么样?

    “蓉儿,我和他是发生了些小意外。但不代表我和他之间有些什么吧?”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他搂着你亲些什么?”

    要是搁在以前,苏蓉定然会火冒三丈,闹个昏天暗地,可之前他并没有这般,之前她的脾气也不似这般易怒。

    ……

    “蓉儿,是为夫错了。为夫甘愿受罚。”

    苏蓉撇眼而去,挑眉说道:“此话当真?”

    楼兰卿舒起右手手掌,掌心朝着天,信誓旦旦而道:“千真万确!如有戏言,我愿受天打五雷轰之灭顶之灾!”

    苏蓉对这等溜须拍马不以为然,现下却仿佛能从中品出几分意思来了。

    但她又转了千百回念想,尤其是打算在他楼兰卿的怀里站稳脚跟,便须得擦亮耳目,用心地看,仔细地想。

    “一开始,我就瞧方正小兄弟挺伶俐的,你们能够结为兄弟,在仕途上也能够相互扶持。一来二去,方先生的前途,往后自也不可限量。”

    她嘴上并不居高地客气着,转而又说道,“相公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之前相公也和我解释过,这样一来,蓉儿心里固然吃醋,可……蓉儿愿意为大局考虑。”

    听罢,楼兰卿赶忙躬身到苏蓉一旁接话笑道:“哎呀……我的好蓉儿呀……是是是,为夫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为夫有时候也会犯糊涂,这的确是为夫的疏忽,为夫错了,为夫错了。为夫这就和那方正把该说的都说了。”

    苏蓉暗暗点头,算是心里有了数。

    次日,苏蓉醒了一次便再也睡不着了,眼看已到正午,不知楼兰卿说话当不当数,外边有些什么情况,也不知苏惠和父亲最近可还好。

    人多眼杂,不便说得太多,当下自是打发了小喜出去探探风。

    不知为何,这又没下雨也没暑热,不只是什么缘由,心下十分的烦闷。

    寻思左右无事,口间又有些微渴,抽开金灿蚕丝被,随便套了鞋子。

    才刚一起身,小腹就猝然一阵绞痛,里面仿佛打结纠缠着,一下一下地勒紧,又一下一下的刺扭着疼痛。

    这阵疼痛既来得突然又奇怪,她自小在家便学了些养生之法,在她十年如一日的精心调理下,身子向来好得很,可以说,在她身上从没有过什么大事。

    她不免低估道:“难道是自己生病的这几天,久积冷气?还是经行不通,血凝不畅所致使?”

    算算日子,月事确是已迟了半月,至今还未见红,难怪会痛得这般厉害。

    想来多半是自己,突遭管家行刺,伤了心神。小溪又死在自己的眼前,死相难堪,又致使气机郁结,受了些惊吓风热,又病了这么多天,难免以至气滞血瘀,原先没有的毛病也积损了出来。

    苏蓉这时已疼得额头见汗,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沿途扶着坐回床榻,可床榻间并没有扶手之类的木栏子。

    不由多想,终是有个又软离自己又近的地方可以供她坐上一坐。

    可要是坐了,被楼兰卿瞧见便是不恭的罪,再者也怕见红弄脏了这身白净的衣服。

    想了想,便一步步勉强挪过西窗旁的高案前,靠着椅子扶手,半身伏在案上。

    从案旁的小针盒里小心地取出两枚钉针来,先屈起左手小指,然后在外宫与穴合内宫穴上忍痛凝神轻轻捻动刺下。

    这两处穴位都是通筋活络,化瘀止痛的。不过片刻之间,小腹刺烈的绞痛感就减轻了大半,里面扭曲打结的东西,似乎慢慢的,开始缓缓地往下坠了。

    她直起身,半倚半坐案间旁,脱了靴子卷起裤脚,在右腿上的劳什隐、九银阴等几处穴位上继续用针。

    虽是订钉,比起一般细小的银针要疼痛得多,但功效如一,渐渐疼痛感越来越轻,满 胀的不适感也没那么明显了。

    “夫人之病,乃虚、冷积沉之症。旧血不去,新血不生,好在夫人及时针刺,外治缓通经络,使得病症有效拖延。……夫人,请问您是否生产?”

    有效拖延症状?苏蓉暗伤点了点头,见苏蓉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自行在诊脉良久。终是说道:“血气已受寒,血凝已气结,胞宫所伤,故经络淤滞不通,肝脾受邪,绕脐作痛。恐怕……夫人往后无法孕育了。”

    听罢,苏蓉只觉背心处有一股阴凉之气蓦然上窜,烈火燃烧似的弹起身来,也顾不上形象的整齐,一旁耸脸垂眸的站着。

    ……

    “恐是夫人怀胎受风邪,生胎受恶流。患病已二十来日,热退、脉迟、内凉,症状轻微,不易发觉。而今又历惊吓,见胸腹满 胀,自是将其带了出来。因药性相克,劝夫人暂停服用前药。只调息我这服药,温经养血,散寒行瘀则可。汤方也都附上。”

    “夫人,舜华听闻您身体近来不适,给你弄了些药汤。”

    舜华一步步朝着苏蓉走进,又重复了一遍:“夫人,舜华听闻您身体近来不适,给你弄了些药汤。”

    ……

    这人要么几天见不着,一来就神出鬼没似的忽然打门缝儿边冒了出来。

    听闻身体近来不适?这消息也是灵通得很!苏蓉万万料不到舜华会这么快的知道自己会……恐怕还真是染了那‘贱骨头’的那股歪风邪气!

    “刚才我和大夫的话,你都听到了?”

    想着自己方才那副样子应该都被她瞧见了,耳根子瞬时一阵发热,真叫她一点防备都没有!

    手情不自禁的理了理不整的衣裳,顺到而上的撩了撩遭乱的头发。

    还没等舜华回过神来,苏蓉就转向一旁,绕到她的背后,那两道炽热的目光疾快的对上了她的双眸。

    舜华虽是被吓了一跳,也连退了几步,但却不已然。她更懂得从容进退,适可而止的道理。

    她全然是一副‘逗趣’的神态,从容不迫的说道:“是的。”

    ……

    “姑娘端的可是,暖宫的桂枝、生姜,养血行瘀的阿胶、当归、芍药、牡丹皮,养阴润燥而清虚热的麦冬,以及补中益气和胃的甘草、人参?”

    ……

    舜华轻轻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