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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子逼写劝降书

    “潞王妃,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劝降书,你写还是不写?”

    李从厚的语气中,已是透出,极度的不耐,貌似平静的神情,酝酿着,即将爆发的震怒,眸光晦涩不明。

    “劝降......?”刘莲溪直起身子,似乎在喃喃自语,神色淡定平静,“规劝敌人投降?”

    “对!朕命你,规劝潞王投降,别再妄想,与朕对抗!”皇上李从厚,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低沉着声音吼道。

    “潞王,是陛下的敌人吗?”莲溪举眸,无所畏惧的,迎视着皇上,咄咄逼人的目光。

    李从厚愣了,眼里闪过一丝伤痛:曾几何时,他与潞王李从珂,亦是情谊契合,亲如兄弟,可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不得不兵戎相见,自相残杀!

    “当然是!”

    李从厚的眼里,燃起怨愤的怒火,咬牙切齿,斥道:“潞王拥兵自重,勾结契丹,不仅是朕的敌人,更是整个大唐的敌人!”

    “陛下!”

    莲溪双膝一屈,跪在地上,俯首拜了一拜,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不定,“潞王奉旨领兵,前往幽州,为朝廷平定契丹之乱,拥兵自重、勾结契丹之罪,从何说起?”

    “......”李从厚怔了怔,竟一时无言以对。

    李从珂“意图谋逆”之事,从头至尾,他都是听闻,宰相朱弘昭与冯云的一面之词。

    “陛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可曾亲自询问潞王,事情的原委?”莲溪跪行到李从厚的脚边,抬起头,眼眸中,闪着点点泪光,却未让泪珠滑落。

    李从厚一把甩开袖子,回转身,背对着她,冷冰冰地驳斥:“如今,潞王率领盟军,谋逆叛乱,这可是有目共睹的!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陛下偏听偏信,就认定潞王罪不可恕,出兵征讨,将臣妾幽禁深宫!潞王有冤无处诉,方才揭竿起兵!陛下,潞王是被逼无奈!”

    莲溪近乎声嘶力竭的痛诉,令李从厚,心神大乱,懊丧地闭上了眼睛。

    事到如今,一切已无退路!

    “潞王妃,朕今日来此……”李从厚又回过身形,恹恹地摇了摇头,“不是听你说教,亦不是与你商议!朕只最后,问你一次,这劝降书,你到底写不写?!”

    “潞王无罪!劝降书,臣妾不会写!”莲溪仍是一脸,坚定决绝。

    李从厚沉沉叹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森冷肃杀,语气危险而又威胁,“潞王妃,既然你如此冥顽不化,那么朕,就不能再继续,留着你的性命了!”

    “陛下要杀要剐,臣妾悉听尊便!”

    刘莲溪手抚着胸口,神情凛然:她若去了,三郎便可无牵无挂!他日,若大业得成,也不枉她取义成仁,她......死而无憾!

    “潞王妃,你是不怕死,但你怕不怕,潞王府里的所有人,陪你一起去死?!”李从厚忽而,冷冷哼了一声。

    他的话,犹如大晴日里,骤然响起的,一记惊天霹雳,莲溪立时被惊骇得,瘫坐于地,睁大的双眸中,充满恐惧与不安。

    至今,她仍未知晓,潞王府早已在,一场熊熊大火之中,化为乌有。

    李从厚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目光阴沉,森冷如霜雪,“朕只要,下一道圣旨,潞王府里,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要为你,潞王妃陪葬!”

    “昏君!”莲溪嘶哑低斥,紧拧秀眉,怒目而视。

    “放肆!”李从厚恼羞成怒,大手直指,她的鼻尖。

    刘莲溪依然面不改色,眼眸中不再有,半丝波澜与涟漪,迎面对视皇上良久,她忽而淡淡地问:“劝降书,臣妾非写不可?”

    “没错!”李从厚冷绝回道,“要不然,朕岂会容你,苟活到现在?”

    “好,臣妾领命,即刻就写!”

    莲溪从地上站起身,利落地行至,书案之前。

    讶然于她,忽然的回心转意,李从厚的眼睛里,不禁绽放出,欣喜的光亮,连忙吩咐马公公:“笔墨伺候!”

    “是,奴才领命!”马公公连声应诺,执起书案砚台中的研磨,细细磨墨。

    莲溪悠悠抬眸,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窗外,胸口起伏不定,沉思片刻,她执起毛笔,在砚台中蘸足乌墨,一挥手,洋洋洒洒的,在雪白信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这,即是臣妾的‘劝降书’!”写毕,莲溪将笔,重重地撂在书案上,头也不回的,临窗而站,身影清冷孤傲。

    马公公小心翼翼的,从书案上,捧起劝降书,双手奉给李从厚,“陛下,请您过目。”

    李从厚接过劝降书,定睛细看,劝降书上,白纸黑字写着:

    相思薏苡深,

    白芷书难足。

    字字苦参商,

    故要槟榔读。

    明记约当归,

    远志樱桃熟。

    何事菊花时?

    犹未茴香曲。

    看到这一首中药药名诗,李从厚的脸色,顿时变得硬冷如铁,面庞抽搐,唇上的髭须,气得瑟瑟发抖,“好诗,真是好诗!将一个闺中少妇,苦苦盼郎归的幽怨,描写得竟如此细腻!”

    他冷笑一声,愤愤然,将莲溪的劝降书,一把撕碎,扬到空中,无数的纸片,如雪花纷飞般,飘飘洒洒落下。

    “潞王妃,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是你逼迫朕的!”

    李从厚终是忍无可忍,龇牙暴怒,厉声喝令,随身的侍从:“来人!处死潞王妃!”

    “陛下——陛下——”

    却在此时,一连串的急呼,一声接一声的,疾速传来,宰相朱弘昭与冯云惊慌失措的,飞奔而至,脚下不留神,差点被清静殿的门槛绊倒。

    “不......不好了!”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汗淋漓,“潞王......率兵......闯进宫里来了!”

    莲溪回转头,不可置信的,杏目圆睁,双手合掌在胸前,心中欣喜若狂:三郎,她的三郎,终于回来了!谢天谢地!

    惊闻噩耗,皇上李从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朱弘昭与冯云,急忙上前扶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