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二十九章悟

    李闵心道不好,两腿紧夹马腹,上身后倾,两膀较力,紧拉缰绳。白龙马斜刺里冲了过去,避过那道寒光。

    白龙马安静下来,小步围着冲出来的黑影打转,一会儿朝他打下响鼻似乎中向他发泄不满,一会儿低下头吃草,似乎整个世界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冲出来的人比李闵高出两头有余,面像清瘦,一身黑衣,腰间挂块墨玉牌子,手中低垂柄泛着青光的云纹环首刀,刀环上系着一条黑布。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的马!哎,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林子那头吗?”李闵喝道。

    “前头你不能去,退回去!”来人道。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我的马?!还有方才你们把我们引进‘骨林’是什么意思!就不怕我去敬家老爷的面前告你们吗?”李闵道。

    “悉听尊便,不送。”

    “啊!”这时只听湖对岸传来阿洪的惨叫,李闵回头一看,阿洪在地上打滚,马尚封则提着剑,对手竟然是龙首槊,那条槊真如活了一般,打得马尚封半分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c!槊还成精了!”李闵回头道:“小子,回头再找你算账!”说罢提马往回跑。

    “哥!你就这么放他跑了,让别人知道还不落了风林的名头,最次,也让咱司家兄弟抬不起头!不行!这个面子我得找回来!大哥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一道青色身影急道,也不等黑衣人说话便蹿了出去。

    “二弟!”黑衣人出手却抓了个空。眼见着青衣人跑远了,忽然从身后伸出个钓鱼杆,鱼钩正挂到青衣人的领子上,往回那么一带,青衣人便倒了。

    黑衣人转身,见来人,立马跪地,磕了个头道;“师祖。”

    青衣人转头怒视,继而吃惊地跳起来,跑回来,跪在黑衣人身边,也磕了个头。

    拿鱼杆的是个白胡子老头,驼着背,另只手拎着个竹编的鱼篓,脚上蹬着双多朵麻鞋,挽着宽松的裤脚,笑呵呵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的徒弟啊?”

    黑衣人道:“回师祖,家师是纯阳子。”

    老头想了想道:“纯阳子?那个二货也教徒弟了?真是误人子弟,不过我方才看你那两步走还行。”

    黑衣人道:“谢师祖。”

    老头道:“你们——,对了,好像那个谁跟我说过,纯阳子收了两个徒弟,天姿很好,还是对第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叫什么来着。”

    黑衣人道:“徒孙叫司重阳。”

    青衣人道:“徒孙叫司牧阳。”

    老头拍下前额道:“对,就是这两个名字,你们看,这人上了年纪,记性也不好了。”老头眯着眼朝对岸望了望,道:“那个骑马的人是谁,可有好长时间没人在这个地方骑马了,真是一晃都几十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和你们一样的小伙子,李将军那个时候还活着——”

    青衣人道:“师祖,骑马的那个就是李横野,李大将军的后人。”

    老头猛地睁开双眼,两道明光喷射而出,继而平淡如水,道;“他是李横野将军的后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李子,快来帮我!你那条槊成精了!追着我打!”马尚封大喊道。

    阿洪紧跑几步跪到马侧。

    李闵一拉马缰道;“你小子叫我什么?”

    “小李将军,小李大将军,我求你了快让他放了我!”马尚封满头是汗,两只胳膊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一晃神的功夫后背就挨了一下,马尚封挥剑后砍的时候,槊头又对着马尚封的脑袋砍了下来。

    马尚封顺势在地上一滚好不容易避过,槊尾的枪头又朝他砸了下来。

    李闵按着马鞍跳下来,两只脚落到地上,阿洪侧头正好看见,失望的低下头。

    李闵回身拍拍他的后背道:“起来,别老趴着,我看了不痛快。”

    阿洪连声称是,爬了起来。

    李闵看准了槊被马尚封击起来的点,探身冲便冲了进去,两脚踏地,两腿一撑,腰上较着劲,虚握住槊杆,两膀顺着槊的力道一晃,打了两个转,将槊杆挟在左膀之下,槊尾插在泥地里,槊头颤出数不清的幻影。停了一会儿,李闵看着蹲在地上,张着大嘴的马尚封笑道:“马大侠,你这是怎么了?”

    马尚封闭上嘴,咽口口水道;“李闵,跟我说实话,你以前倒底练没练过槊,练过就练过没练就没练过,你可别说假话。”

    李闵笑道:“我以前没练过,连见也没见过。”轻弹一个槊杆,槊头随即又颤出无数的幻影。

    马尚封站起来道:“你小子一定是在骗人,我可告诉你,练过和没练过的,我教的方法可不一样,别到时候练岔了,反过头来找了!”

    李闵道:“我骗你做什么!”

    马尚封道:‘那你方才是怎么回事?’

    李闵想了想,看着微微颤动的槊尖,出神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

    马尚封握着剑喃喃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

    就在马尚封一遍一遍重复李闵说的话时,李闵提槊走到一边,也喃喃道:“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拉,就是神仙亦难防。”随着话音,槊头轻摆,跟着杆杆摇了起来,李闵两脚跟着槊较动起来,在地上画起一个又一个圈,猛地两腿马弓步,槊头直奔边上一人围的大树打出,只听啪地一声,大树便生生地给穿出个洞来。树叶纷纷下落有如密雨一般。

    李闵挟着槊杆,向后一蹭,槊头退出来。

    马尚封提起剑跟着动起来,朝李闵道:“李闵!下句是什么?”

    李闵盯着槊尖,高声道:“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只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势取,束长二字一命亡。”说罢将槊在胳膊上一滚,握住槊尾,槊似细蟒左摇右摆,枝碰枝断,树碰树裂,掀起一阵阵狂风,地上的树叶随风起舞,有如千军万马奔来荡去!

    马尚封两眼无神,紧紧握着剑柄,低声道:“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只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势取,束长二字一命记——头打落意随足起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说着说着马尚封也动了起来,先是两脚在满是落叶的地上滑,东一脚西一脚,跟本看不出什么路数。

    钩鱼老者找着鱼杆走过来,看着层林乱叶间的李闵出神,低声道:“多少年了,想不到又能再见到李大将军的槊法,无憾,无憾了。”

    司氏两兄弟跟在后头,青衣的司牧阳小声道:“什么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两手,大哥,下面是什么来着?”

    黑衣的司重阳道:“这是人家的口决,咱们可不能记。”

    司牧阳道:“我也不是偷他的,谁让他说的那么大声。”

    司重阳道:“那也不行。”

    司牧阳一转眼,道:“知道了,大哥,哎,大哥,你看那个马尚封怎么走起来那么怪啊?”

    钓鱼老人道:“他那是在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