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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薛陈(一)

    刹那间,整层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少顷,跟着陈言清上楼的十余人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或是低声交谈,或是起身远眺,或是端起茶水抿上几口,隐隐的将目光放在薛光裕一群人身上,老神在在的看着咫尺之间的这一出“趣事”,心中对于今日的酒食的落处,并没有多大的忧虑。

    以他们这十余人的出身,绑在一起,便是那些大族也不会轻易招惹,唯一吃过亏的,也就仅仅那一次罢了。

    再者,今日这宴会,也别有一会意味,而这一切,薛光裕并不知晓。

    此时的他,正支着耳朵,不动声色的听着,分析着。

    对于此人身份也有了几分猜测:“这上来的十余人,衣着华贵,言谈举止之间,既有花前月下,又有文韬武略,让人难以琢磨;但无论是谁,对此人却是前呼后拥。如此一来,估摸着是薛氏某位未曾谋面的兄长,那就得上前打个招呼,邀入席中;如若不然,这人的身份就有几分耐人寻味了,在这汾阴县内,除了薛氏子孙,竟能有人有如此排场!但不管如何,初来匝道,都值得去结交一番,结个善缘。”

    思索间,酒博士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原委合盘托出,一旁走神的薛光裕,虽说只听着了大半,但也不影响他知晓这事情的始末,神色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最近几年,每月朔望两日,陈言清总会准时在酉时六刻出现在这有间客栈,身后也总会跟着数量不一的人群。这些人大多出生于世家或是自身小有名气,加在一起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是以,陈言清带着这些人来到这有间客栈品酒,已然成为了惯例。一则,加深互相的友谊;二则,觥筹交错之间,三言两语,将各自家族的利益区分,而陈言清在这之中,为陈氏谋得的利益,聪明的人,心知肚明,却也做不得什么。

    换句话说,这二日的三楼基本上是属于陈言清一人。不过凡事总会有例外,若是身份高出陈言清太多,那也能出现在这三楼之中。甚至有时候,酒食也会为来人所夺,陈言清等就只能就着次上一等的有间酒,心中还不敢有半点怨气,这也是陈言清见着薛光裕时那般反应的原因,并不因为薛光裕稚嫩的面庞而小视丝毫。身份地位不够,那二楼楼梯口的打手可就成了笑话。因此,即便不能交好,也万万不能得罪。但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二人万万没能想到,竟就这么对上了。

    陈言清听完酒博士的解释,脸上阴晴不定,挥手将酒博士赶走,坐在草席上细细思索此事。王宏、王栋二人也微微侧步,神情严肃。

    没多久,侍立在酒楼一侧的两个随从,收到了吩咐,走上前来,想要将薛光裕与陈言清二人中间的屏风挪开。还没能靠近,就被王宏、王栋二人左右挡住,手也紧紧地被他二人攥住。

    随从不服,欲继续向前,再被王宏二人硬生生的止住,两人瞪圆了眼睛,怒目视之,一言不发,百战士卒的气势一展无疑,竟将二人吓的两腿一屈,差点软了下去。待缓过神来,想起陈氏的规矩,又惧又怕,强打着精神站着,但那慌乱、躲闪的眼神,却是暴露了一切。

    二人拙劣的表现让陈言清面色一沉,正要呵斥,待见着王宏、王栋二人这气势,与那一众小郎君一般无二,目光被两人吸引过去,似这等威风凛凛的兵卒,只能在汾阴县那些身经百战的府兵身上得以窥见。

    陈言清心中的怒气平息不少的同时,也暗自叹了口气。

    王宏、王栋二人的表现,吸引了那十余公子的眼球,一时之间,众人对于二人身后护着的薛光裕,也是羡慕的紧。少数几个明白的,也与陈言清一般,暗道了一声可惜

    若是被他们知晓,薛氏府邸还有八名如二人一般的兵卒,怕是会捶胸大恨,不能生为将门之后;适才的“事故”也就不会发生。

    “薛麒麟,适才这酒博士的话,想必你也听着了。你我二人不如将这屏风撤下,好好谈谈这事?”陈言清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边说着边冲着随从挥手,示意他二人离去。二人见了,欣喜施礼,赶忙回到一旁,等着主人家的吩咐。

    楼里的人都看着薛光裕,即便是有那屏风挡着,也挡不住他们那看热闹的心思,挡不住内心中的刁难。

    更何况薛光裕年纪轻轻,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头。一篇《阿房宫赋》虽然不符眼下治世之景象,但文辞,立意倒也称得上传世名篇。近几日来,论及此赋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甚至还有人争辩起阿房宫是否为项羽所悔一事。

    薛氏麒麟儿,家世显赫,父辈又为圣人所器重。想着依附于他的人很多,但想踩着他上位的人也不少。

    这麒麟儿不论是折在这纷阴城,还是初露锋芒,都能够让他们看上一出好戏。

    薛光裕端坐在席上,听到陈言清的话,感受到众人那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并没有马上应允。

    于情于理,这事都在薛光裕这里都站的住脚。

    一者,这有间客栈的规矩,无非就是讲个先来后到,若是后来者比之更加有钱有势,倒也罢了。但对于薛光裕而言,在这一点上,在这纷阴境内,并不输于任何一人。

    二者,薛光裕初来乍到,其中的门道并不明晰,须得小心行事。

    三者,此人前后态度的转变,适才那一副做派,再加上一群人时不时瞧来的目光,一副嘲弄、看戏的神色,让薛光裕生了几分不喜、不满,对这人暗生了几分警惕。

    此前,见此人前呼后拥,一副执牛耳者的姿态,还以为是哪一位人杰;又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需要扩展人际关系,还想想借一起用餐的机会结识一二。如今,已然熄了这个心思,转而思索着应对的办法。

    此时,整个有间客栈的第三层仿佛凝滞了一般,众人都在等着薛光裕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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