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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因脱困而松了口气的穆絮浑身又是一震, 只恨不得撒腿就跑。

    徐慕河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拍在桌上, 又将声音提高了些, “老鸨呢?”

    “来了来了!”

    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从楼上走下来,不耐道:“谁找老娘啊?”

    话刚说完,又瞥见桌上的银票, 立马变了脸,脸上忙挂起讨好般的笑意, 她拉着尖锐的声音道:“哎哟,这位爷有何吩咐?”

    穆絮柳眉微撇, 她揉了揉耳朵, 这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疼。

    老鸨将银票收起, “爷只管开口吩咐便是, 我让她们啊,定好生伺候爷。”

    徐慕河又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 他道:“劳烦妈妈找个乖巧的姑娘, 舍弟可是头一回来, 怕生, 若将舍弟伺候舒坦了, 我还有重赏!”

    老鸨接过银票, 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块儿, 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好的爷, 我定会好生安排, 保管让公子下次还想来。”

    穆絮知她再待下去, 只怕会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多谢徐大哥的好意,只是徐大哥不必如此,初源这就要走。”

    “诶,贤弟,愚兄银子都给了,贤弟岂有走的道理?”

    “初源回去后,定会将银子如数归还。”

    徐慕河可不是这意思,只是堂堂男儿逛个青楼就如此仓皇失措,又怕被家中的恶婆娘知道,如此还怎么重振夫纲?!

    徐慕河向穆絮投去一记鼓励的目光,“贤弟,堂堂男儿,这夫纲可不能丢啊,莫要害怕,就是你今日留宿此地,她又能耐你何?”

    老鸨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了,“公子,楼上的玉珠姑娘可是听话的很,是最温柔不过的,一直都在盼着公子来呢。”

    老鸨说完又低声道:“公子保管放心,我们楼里的姑娘嘴可严实着呢,绝不会向旁人透露半点风声。”

    这惧内的她可见多了,小心翼翼的男人更是有,可又有哪个男人不是享受着这偷来的欢愉?!

    春花楼对面的大树底下,站着俩急得跳脚的女子。

    桃花翠竹如何能想到徐慕河竟然带驸马爷去这等下流的地方,她二人若能早知道,就是拼死也要拦下驸马爷。

    桃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翠竹,怎么办啊?”

    翠竹心里也急呀,可她哪儿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冲进去将带着驸马走吧?

    若因此被人识破了驸马爷女子的身份,那就遭了。

    “不如我进去将驸马爷带出来吧?!”

    桃花可谓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这刚踏出一步,就被翠竹给拉了回来。

    翠竹道:“你是不是疯啦?门口的那花娘怎会放你进去?只怕会将你视作来砸场子的。”

    “那也不能任由驸马爷深陷此地呀!”

    “若因你进去,害得驸马爷暴露了女子身份,那时又该怎么办?”

    翠竹的问题,桃花回答不了,就在她想不出该怎么办时,脑中突然浮现一个人来,对,她一定有办法!

    “那我回客栈找殿下,谁人敢不听殿下的,殿下又那样宠爱驸马爷,她一定能救驸马爷!”

    翠竹忙阻止道:“不行,绝不能找殿下!”

    宠爱归宠爱,若得知驸马爷去了青楼,殿下还会肯来?

    她们也不是没有听暖玉阁里的人说过,有一任驸马就是在青楼暴毙,殿下都没去看过一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那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着驸马爷在青楼里任人.....”剩下的,桃花没敢再说下去。

    翠竹想到一个人,兴许他能有办法,可想想又算了,国舅爷神出鬼没的,又哪儿是她们能遇到的,只怕还没等她们找到国舅爷,驸马爷就已经.....

    翠竹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桃花也作罢,可想想又觉得不放心,这搔首弄姿的花娘,驸马爷应也看不上吧?

    桃花问道:“驸马爷也是女子,应出不了什么差错吧?”

    此话引得翠竹更加担心起来,什么叫出不了什么差错,那驸马爷是女子,殿下就不是了?

    翠竹道:“应该....吧。”

    她虽在安慰桃花,又在安慰自己,可却回答得很没有底气,只盼着驸马爷能够吉人天相,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呀!

    穆絮看着眼前的几人,近乎是将她团团围住,大有不让她走的架势,她若是冲,那能冲得出去么?

    老鸨用一副哄骗良家妇男的口吻道:“公子,快些随我来吧。”

    老鸨转身往楼上走,而穆絮则打量着人群,想着她应该从哪个方向跑才能脱困。

    就在穆絮准备跑时,楼上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姐夫?!”

    穆絮抬首向上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竟是陛下?!

    杨灏不是应该在长安城么?

    怎会在苏州的春花楼中?

    杨灏脸上挂着笑,向底下的穆絮招手道:“姐夫,你快些上来。”

    那老鸨见了,心里只想骂声呸,一家子的下流胚,方才还装得跟初次来青楼一样,现下竟撞见了自己的妻弟,连她都骗过去了。

    老鸨笑道:“当真是巧了,原来公子有熟人在这儿,也是缘分啊。”

    穆絮有些犹豫,但还是上了楼,因方才杨灏虽是在笑,可她却在他眼里读到一丝警告的意味。

    回了包间的杨灏落座于椅子上,脸上的笑也消失不见,好你个穆絮,一个女儿身竟还敢背着他皇姐来逛窑子!

    一旁的小乐子见了,忙给杨灏倒了杯酒,“少爷万万要息怒呀,此地乃是苏州。”

    经小乐子的提醒,杨灏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对,此地乃苏州,他还不能治穆絮的罪。

    徐慕河见穆絮面色凝重,倒也猜出了一二,这谁出去喝花酒愿意被亲人瞧见,定是恐其妻弟将此事告诉其妻子,“贤弟莫要担心,大家皆是男人,此事无可厚非,莫要过于担忧,愚兄随你一道进去。”

    到了杨灏所在的房门外后,穆絮推门而入,紧跟着的便是徐慕河。

    杨灏恐穆絮向其行礼,使他暴露身份,便上前相迎,他道:“五弟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姐夫,也真是巧了。”

    穆絮尴尬地点了点头,“五弟说的是。”

    杨灏早就注意到穆絮身后的男子了,其衣着甚好,出手又阔绰,想来是出身富贵人家,“这位是?”

    徐慕河亦同样在打量着杨灏,只觉得其浑身透着股傲气,若说其只是出身富贵人家,那为何与其对视,他竟会莫名生出一股惧意,无形的压迫感又使他想对其俯首称臣。

    没想到他这个贤弟的妻子娘家也非一般人,虽说出嫁从夫,但若其娘家强势,这夫又怎敢不敬她三分呢?

    徐慕河躲开了与杨灏的对视,他拱手道:“在下徐慕河,来苏州做些小生意,途中不慎遇到山贼,好在被穆贤弟等人所救。”

    杨灏颔首,“原是如此。”

    杨灏向二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姐夫,徐兄,请坐!”

    三人落座后,一旁扮作小厮的小乐子自觉给二人斟了杯酒。

    一时间,三人皆不说话,房间内安静得可怕。

    杨灏饮着酒,视线又不动声色地在穆絮与徐慕河身上打转,见她二人坐得甚远,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些,他可不想还没和离,穆絮就已红杏出墙了,届时传出去,世人如何看皇家,又如何看他皇姐?!

    杨灏忽然道:“传闻苏州的花娘个个姿色绝顶,姐夫,徐兄,可有看上哪个花娘?今日在下做东,请你二人如何?”

    杨灏的这番话令徐慕河万分诧异,妻弟竟主动给其姐夫找花娘?!

    诧异之余,徐慕河倒也觉得杨灏也是个体贴人的,便也放心了稍许,既是放心了,那他也该走了。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想逃更为贴切,因有杨灏在,着实让徐慕河浑身不自在,“不瞒贤弟说,在下虽初来苏州,但方才倒也瞧上了一花娘,二位可要跟着在下一道?”

    杨灏道:“不必了。”

    他可没与人共享同一花娘的兴趣,来这春花楼,也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更是想瞧瞧与长安城的青楼有何不一样。

    徐慕河拱手道:“那在下便去了。”

    徐慕河走后,房间内就更是安静了,穆絮如坐针毡,每一时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种煎熬。

    “啪——”

    杨灏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也因这一声响,将穆絮给吓了一跳。

    对上穆絮警惕的眼神,杨灏笑道:“姐夫,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姐的事?”

    虽是在笑,但在穆絮看来却是毛骨悚然,跟且歌简直有得一比,果然是亲姐弟!

    穆絮急了,连忙道:“我没有!!!”

    穆絮十分委屈,她简直比窦娥还要冤,她能做什么对不起且歌的事,她此次分明就是被徐慕河哄骗来的,她本想走,谁成想却被杨灏给叫住了。

    这能怪她么?!

    杨灏满脸严肃,提醒她道:“有没有我自会辨明,无需解释,只是姐夫初到苏州就来青楼,终有不妥吧?!”

    虽无人知钦差提前到了苏州,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走漏了风声呢?

    届时,对其影响可不好。

    “怪我,是我想得不周。”但杨灏的那话也正好给了穆絮离开的理由,她道:“我这就立即离开。”

    穆絮刚起身,杨灏就破了功,忙阻止道:“诶诶诶,姐夫,别这么快走呀,既然来都来了,就算走也不急于一时,那就再玩会儿呀!”

    “.......”